外面雨打着窗台,劈里啪啦,屋里却静悄悄的。
姚品娴这一觉睡得很饱,醒来后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很好。是那种疲惫后得到了足够休息的那种舒服,她觉得浑身每一处都透着舒快。
虽然这样的雨天最适合懒在床上躺着了,不过,姚品娴既醒了,她便懒不住。
掀被起身,唤了外间候着的婢子来给自己梳洗。
青菊站在姚品娴身后给她梳头,望着镜中主子的那张脸,青菊几次欲言又止。
从铜镜中瞄到了青菊的神色,姚品娴也望着镜中的青菊,笑道:“你我是自小的感情了,彼此间几乎是无话不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怎么还要说不说的,欲言又止?”
青菊一边继续动作娴熟且温柔的帮主子梳头,一边则说:“没什么,只是看娘娘今日气色,总觉得比往日要好很多。”
娘娘从前很辛苦,半大的一个人只身撑起了整个王府。虽娘娘自小便容貌出众,且又还年轻,磋磨得起。但毕竟肩上担子重,日日烦愁压力大,总不见笑,状态总是没那么好的。
年纪轻轻的,便面显憔悴,整日里也并不是很开心。
可自从王爷回来后,这几日,她不但见主子气色较之从前好很多,且脸上笑容也多了。
本来大小姐和离回京的消息传得满城沸沸扬扬,外面有些话也不好听。她还以为,主子会因此又烦愁上呢。却没想到,主子不但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反而精神越来越好。
青菊在心中为主子高兴。
姚品娴细细看镜中自己那张脸,她也觉得气色要比从前好。想来,是因为觉醒后得知了剧情,她如今少了许多烦恼的缘故。
还有,也可能跟之前回姚家,攒了五个健康值有关系。
身体健康了,心态平和了,气色自然越来越好。
也正因此,姚品娴更是想要尽快把健康值攒到一百。毕竟,只有把健康值攒够了,她才能给自己延长寿命。
和那日一样,魏王府马车低调往姚府驶去。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魏王没来。
可能是因为上次回来时姚品娴明显态度强硬,嘴巴上没饶过姚家人,且之后还明目张胆塞了个王府的陈嬷嬷到姚府来。所以,这次姚老太太并姚家一众女眷再见到姚品娴时,更是不多热情。
当然,顾着姚品娴如今的身份,她们不敢如何。可若是一家人想欺负一个,即便这个人如今身份尊贵,那一家人也有别的手段。
不过,姚品娴却并不在意这些。
若是从前,她或许会很在意,但如今,她是半点都不把她们的言行放在眼中了。
给姚品娴行了礼后,就晾了她在一边,姚二夫人和姚三夫人两个,互相打着配合在关心姚品妍。
可能是姚二夫人上回被姚品娴敲打过,她这次倒是不太敢阴阳怪气了。她不敢再明目张胆的阴阳怪气姚品娴,所以只能更卖力夸姚品妍。
若是这一顿区别对待能让姚品娴心生愧疚和不安,她二人倒是不枉费了那么多口舌。可一顿卖力下来,姚品娴压根理都不理她们,姚二夫人和姚三夫人也就觉得实在没意思,渐渐也就不说了。
“王妃娘娘如今身份尊贵,府上事又多,倒实在不必常往娘家跑。”姚二、三两位夫人渐渐息了声后,姚老太太开了口,“既是去了皇家做儿媳,就要懂皇家的规矩,免得天家怪罪。”
姚老太太原以为姚品娴这个孙女这次回来是关心她姐姐的,毕竟她姐姐摊上了这样的事儿。
可见她气色如此之好,似是比上次回来好多了。且从她看到她姐姐起,也就是刚坐下来时关心了几句,之后便再不见她和她姐姐说过话……老太太便不高兴了。
忽又想到,当年这门亲事,可是她姐姐让给她的。而如今,她姐姐所遇非人,她却日子越过越好。
老太太不免心中不忿。
又见她如今对她二位婶娘再无恭敬,她老人家这才忍不住亲自说几句话敲打她的。
但姚品娴却根本不给她奚落自己的机会,她接过话说:“祖母放心,孙女行事自有分寸。”她道,“此事自然是请示过王爷的,王爷体恤,并不拘着不让我往娘家来。至于是否坏了皇家规矩……祖母也不必担心。孙女嫁入皇家这些年,不论是在贵妃跟前还是皇后跟前,孙女都是无错可挑的。”
又道:“从前夫婿不在身边的日子都过来了,何况如今?”
[叮~健康值+5]
[叮~健康值+5]
姚品娴听到了加了两次的声音,其中一次肯定是老太太的,因为她方才那番话就是回的老太太的话。那另外一次是谁的?
姚品娴在心中问小五。
小五:[姚品妍。]
姚品娴这才把目光朝一旁坐老太太身边的姚品妍探去。
姚品妍人如其名,生得娇妍美丽。十多岁的时候尚算青涩,如今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
若论长相,姐妹二人是不相上下的。但姚品娴更端庄些,气质也更文雅,更有大家闺秀的派头。而姚品妍则生得娇媚多情,体态风流,一颦一笑间,甚至只是一个转眸,都有万种风情。
姚品妍此刻也能被姚品娴这番话气到,姚品娴也并不奇怪。
因为在《一品娇妍》这本书中,有过一段对姚品妍刚和离回京后的心理描写。
描写她对自己年少无知的遗憾,亦悔恨当年只因一时气盛,就错过了一桩很好的姻缘。
有了齐修言的对比,她当然醒悟过来,还是魏王好。
她年少时受尽千娇百宠,便对沉默寡言又极为严肃的魏王心生畏惧。实在有太多温柔的少年郎向她倾诉爱意了,那些人对她的好、对她的爱,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
而魏王殿下则不一样。她每回见魏王,魏王都是一副与实际年纪不符的严肃。
从他眼中,她看不到任何有关温柔和爱意的东西。
也是从前年少无知,后来随着年纪渐长,她才明白,正是这样的男人才能给人予安全感。而那些曾经让她怦然心动的少年,一旦成亲后,过起了平淡日子,他们的那些所谓温柔也就成了软弱。
若说不后悔,自是不可能的。
《一品娇妍》中的姚品妍是重生女,姚品娴知道,此刻面前的姚品妍,是已经活了一世的人。
书中有关姚品妍的前世,也只是匆匆的一笔带过。只是说,她的夫婿齐修言后来突然就变了心,但因姚品妍还深爱她,故而她还一直对齐修言抱有希望。互相磋磨着过了些年,之后某一天,姚品妍突然就重生了。
重生到了二十三岁这年。
而重生后的姚品妍,打算换一种日子过,所以,她在夫君变心时,立即果断的和离。
用了些心思和手腕,保住了自己的嫁妆和利益后,她则书信一封到京中来,告诉家人她已和离的消息。书信先往京中来,而她人,则也很快便回了京。
回了京后,她便渐渐开始了她不一样的人生。
而当时,书里的姚品娴身子日渐不好。一日比一日憔悴,最终没一二年,就卧病在床起不来了。姚家众女眷来王府探望她时,皆心中有过等着她死的详细的心理描写。
甚至包括姚品妍自己在内,她也动过若是妹妹真芳龄早逝不在了,她或真可听从祖母安排,嫁过来做继妃。
但姚品妍当时也仅仅是动过念头而已,她和魏王之后并没什么交集,因为书中的男主角不允许,从中做了手脚。
书中,姚品娴死后,姚品妍虽然没能做成魏王继妃,但姚品娴知道,她自从和离回京后,一直起过这个念头。
姚品娴自认当年她无愧于姚品妍,更无愧于姚家。所以,这种时候若是姚家一致认为是她占了姚品妍的便宜,她是不认的。
当年和魏王府的这门亲事,是姚品妍不要了才推到她头上的。如今她自己把日子过好了,倒是成她抢了别人的好日子了?
姚品娴只恨书中的炮灰姚品娴没想通这些,白白糟蹋了一条命。
姚品妍被姚品娴一番话说的,忽然红了眼眶,无声扯着帕子抹起眼泪来。
姚老太太心疼的一把将人搂入怀中,陪着她一起哭:“可怜你娘去得早,你成了没人疼的孩子。如今你落了难,人家日子好过了,倒是过来奚落于你。”
姚品妍却边哭边摇头,声音软软绵绵娇娇气气:“祖母莫要这样说,此事和妹妹又有什么关系?我哭是因为高兴。虽然所嫁非人,但好在还留了条命回来和祖母您相聚。这样,总好过死在外头。”
姚品妍这话,倒不全然是假的。她是真的庆幸。
姚品娴和姚品妍到底是没有太多过节的,从前在家做姑娘时,姐妹二人虽然不是亲密无间,但也算面上和谐。故而,只要姚品妍不打搅她的生活,不针对她,姚品娴也不愿和她作对。
“姐姐莫要伤心,如今既已和离归家,往后就尽是好日子了。”姚品娴道,“伤心无益,徒伤了身,让亲者痛,仇者快。”
姚品妍则起身,朝姚品娴行了一礼。
“多谢娘娘关心。”
姚老太太这会儿不想看到姚品娴,便寻了个借口让众人散了。但姚品娴母女走后,姚二夫人和姚三夫人却没走。
二人轮番劝着姚品妍,劝她莫再哭、莫再伤心。同时,也不乏说着姚品娴的不好。
“说魏王殿下对她好,不过也只是她自己的说辞罢了。”姚二夫人忿忿,“你与魏王自小相识,说句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也不为过。她虽嫁去魏王府五年,可谁不知道魏王这五年都不在京中?”
“她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也就敢魏王不在时说这些话来诓骗我们。且瞧着吧,日子久了,她的谎言总是要被识破的。”
午后,魏王回了王府。问了府上管家,听说妻子还未回来后,他则吩咐沐浴更衣。
褪下军甲,换了身干净衣裳后,魏王则打马往姚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