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通宵未眠夜,我彻夜留在御书房翻阅各种资料,想当年我也只有应付高考才这么勤快,领主真不是人人能做的!
天光渐渐发白,盖着一条毛毯的柏诺特在安乐椅上睡得正香。
他倒是睡得好,从半夜睡到现在也有四个钟头了,而我一秒都没合过眼。
我的目光忽然在一行不起眼的小字上停顿——
“二十年前,天灾已现迹象,只在本国小部分地区出现,且不严重,人为干涉即可解决。”
我看了下日期,是二十年前所作的记录。
我往前翻,想找近十年的类似记录,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多只看到一条:“天灾近年开始蔓延,万幸没有到王都。”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我站在落地窗前,只觉要被雪淹没。
“你站那儿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柏诺特的低磁声音。
“你醒了,”我回转身,“我问你,你们城堡用来烧地龙的材料还能坚持多久,万一断掉,你们会不会冻死?”
柏诺特披上白色长袍,懒洋洋道:“冻死不会,但会造反了。”
“造反应该发生了吧?”我说。
柏诺特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哦,怎么说?”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露出颇感兴趣的神情,我有点不习惯,转过身道:“从你们零零碎碎的记录中猜的。二十年前,你们已有天灾记载,但只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明对此不重视,之后数十年都没有详细记录,但其实天灾已经开始蔓延,已有不少人的利益受损,只是你们的统治阶层不重视,这些人自然会感到不满,诉求无门的情况下只能采取极端方式示威。但从你们没有任何记录的情况来看,这种示威应该很快被镇压下去了。估计是小规模的游行、战争或刺杀等。”
柏诺特走到我面前,含笑盯着我,“有意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所在这片领地以前的主人应该也发动过示威战争,但一定惨败,领主的下场还很惨。这里虽然贫瘠,却是重要的边界之地,但因发生过惨烈事件,便被视为不祥之地,”我也看着他的眼睛,“所以你被派到这里。你是精灵女王的儿子,也是你父亲的儿子,更是你父亲的死敌。”
所以,这便是君王将他派到边境要地的原因。
柏诺特的手指滑过我的下巴,笑意更浓,“聪明。”
我退后两步,摇了摇头,“我从来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从小到大都不是。我能猜出来只是因为我看的东西足够多。”
“还是聪明。”他向我靠近了两步,“让我看看你,看清楚你。”
我蹙眉避开,“少调戏我,你这一套拿去对付其他女人还差不多。”
“哦?”他的笑意几乎快溢出唇角,“我怎么对你了?”
我没吱声,这时房门外传来珍夫人的声音,“领主,爱芙小姐已经做好早餐,在餐厅等您。”
柏诺特是挽着我的胳膊走进简陋的石彻餐厅。
我讨厌他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我身上,可他说首席情妇就得这样。
爱芙看到我们亲密也不生气,笑盈盈地为我倒满热牛奶。
“领主,我今天为您做了……”爱芙的话还没说完,柏诺特突然松开我冲过去,将桌上所有食物秋风扫落叶般掀翻在地,砰砰当当,盘碟杯被甩落在地,发出刺耳声响。
我惊呆了,爱芙也惊得差点把牛奶倒在手背。
柏诺特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冲我一笑,又勾住我的胳膊,甜甜蜜蜜地笑道:“领主,我才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呢,我们让厨子做点别的。”
我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他拉出了餐厅。
“少与这个内奸来往。”他淡淡对我说。
狂风夹着雪花扑过来,我裹紧了黑狐大氅,只是嗯了一声。
以后都吃不成美食了,哎!
我们并肩走在风雪卷入的走廊上,柏诺特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我们结婚吧。”
我惊呆了。
他却微笑着踮脚拂去我脸上的雪花。
“如果我没记错,你还有几天就要与你的未婚妻正式举行婚礼了。”
“那又如何,”他含笑着,“可以取消。”
“可以取消?”我表示怀疑。
“当然。”
他的轻松友好让我心生警惕,但没表现出来。
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道:“那等你先取消婚约再说吧。”
“你不信我?”
我哑然失笑。我当然信他的能耐,不信的是他求婚的诚意,不知这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信,我当然信。”我笑着说道。他根本瞧不上我,怎可能娶我?
他的笑容止住,抿了抿唇,竟是掉头就离开了。
他看出了我不信,竟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