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皎皎如练。
花街柳巷中隐约传出嬉笑,推杯问盏之声夹杂着阵阵并不高洁的琴音。听到人耳里,莫名多了几分燥热的暧昧。
勾栏之地,即便是自诩高雅的琴音,配上特有的淫词艳曲,竟也是俗气的很。
春宵楼雅间内,红帐轻纱漫舞,案上的镂空香炉正在袅袅吐着香烟,氤氲缭绕间,屏风上映出一对亲密的人影。
秦岫整个身子都倚在软榻之上,她的怀中,一名美艳少年衣衫半褪,露出一侧圆润白皙的肩头。正含了满口佳酿,红唇往秦岫凑去。
下一刻,少年殷红的唇在离秦岫不到半寸的地方堪堪被迫停住。他的下巴被一只手的食指与拇指捏住,动弹不得。
抬眼,对上一双浅色的,笑意凉薄的眸子。
秦岫的手指松开少年的下巴,却轻轻下滑,食指微曲,在少年纤长的脖颈上轻轻摩擦。酥痒之感迫使他将口中的酒咽了下去。
秦岫轻笑一声,余光瞥见窗外天上挂着的几颗寥落的星子。将怀中怔忡的少年往外轻轻一推,起身整了整稍显凌乱的衣衫,面不改色的走了出去。
她一身窄袖对襟束腰黑衣,身形纤长,负手而下。到了大堂,见春宵楼的老板凭栏而立,抬眼见了她走来,唇角轻轻一弯。
“少主今日走得早,”年轻的老板迎了上去,老熟人一般对秦岫道,“是对给您安排的人不满意么?”
秦岫身子往前一倾,顺势勾住了他的腰,浅淡如琉璃的眼里倒映出老板面若桃花的脸。
“凭他再好,不是也比不得您?”秦岫笑道,“不然下回,玉老板亲自来。指不定我就满意了呢?”
“听闻玉老板一夜千金,”她说着,趁势含住男子红润柔软的唇,在口中轻轻一吮,眉眼间尽是风流,“那这一下,又值多少呢?”
“那得看您满意与否了。”玉老板娇笑连连,目送秦岫出了大堂。
一阵冷风,将她稍显昏沉的头脑吹醒了七八分。
此时街上空旷的很,唯春宵楼仿佛彻夜不眠。离那个纸醉金迷的地方越远,光越暗,四周也越安静。
她的身形与逐渐加深的黑暗渐渐融为一体,偶尔会有几户人家挂着的灯笼照亮她。少女白皙的侧颜被一瞬间打上暖色,隐约可见眉目间流转的凉薄风流。
秦岫走街串巷,到了尽头,在一家小酒馆门前停了脚。
秦岫从来不敢在家中喝酒。
须臾,再出来时她手里俨然多了一个小巧的坛子。秦岫边走边仰头痛饮,目送了她一路的,只有天上几颗寥落的星子。
到了自家大门前,秦岫仿佛看不见一般径直绕道后墙,然后将手里空了的坛子随意往后一抛。三丈高的墙头,她轻轻松松就跃了上去,动作是做了无数遍后才有的娴熟。
又是一阵冷风迎面吹来,不知是不是这酒的后劲儿太大,秦岫只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沉重地要命。一阵眩晕,她身子一软,直直跌了下去。
秦岫暗骂一声,只觉得头更晕了。只是还未来得及缓过来,便听见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似乎是朝她这个方向而来。
眼看头顶的月亮越升越高,听着那渐行渐进的脚步,秦岫索性躺在地上继续做挺尸状。
忽然一片阴影随着脚步声的戛然而止映在她身上,秦岫的脚被人踢了踢,紧接着是有人沉着声音说了句:“起来。”
秦岫当机立断多来人伸出一只手,懒洋洋道:“你拉我。”
“……”
秦徽一阵无语,一手伸出去拉住秦岫的手,她借力扶着墙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脚步虚浮。
秦徽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嘴角微抽,末了叹息一声,道:“你又喝了多少?”
秦岫颤抖着比出一根食指。
回去的路上秦岫整个人都是蒙的,半个身子都挂在秦徽身上,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整个人没了骨头般软塌塌地挂在秦徽身上。
秦徽一声不响的将她拖回房间,脱了外衫鞋袜扔到床上。秦岫哼哼一声翻了个身,隐约听见她似乎说了些什么,却抓不到清晰的字句。索性头一歪,直直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