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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镇刚从文莱回来,就听说薄家要去应了。
而且是明就要走。
他让随从把自己行囊中的个箱拿过来,摊放在桌上看了许久。
那小箱里放了许多小玩意,有个银『色』牛头的锁扣,个木雕的摆件,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能看都不是大晋的东西,带着浓厚的异域『色』彩。其中有个鸽蛋大小的水滴形吊坠,整体呈金橘红『色』,却是半透明的,关键是其中包裹着朵很小的浅黄『色』的花儿,十分罕。
薄镇想了想,拿起那个穿了红绳的水滴形琥珀走了。
他去了薄家,八斤看到他十分高兴,又是他去后有没有碰什好玩的,又他有没有给自己带小玩意。
少女已经开始抽条长了,脸上的婴儿肥也逐渐化去,显得眉目很精致,像从画里走来的人。
“铁娃哥,你怎了?”
“没什。”薄镇勉强笑了下,从袖中掏那块琥珀,“这是我这趟给你带的东西。”
八斤拿过来看了看,十分惊喜。
“这是琥珀?”她其实已经认来。是啊,薄家从外表看去也没富到哪儿去,实际上有富不在面上,八斤识过的好东西很多,“这里面是朵什花?我还没过这琥珀。”
“我也不知道是什花,就是着挺好看的,你肯定会喜欢,就把它从人手里买了过来。”薄镇没透『露』的是,其实他买下这块琥珀花费了很多时间,不然他应该提前几就该回来了。
“我很喜欢,谢谢你铁娃哥。”
前八斤跟他可不会说谢谢,她终究还是长大了,也懂了。现在看到少女对自己说谢谢,薄镇既感慨又十分感叹。
“谢什,你喜欢就行。”
薄镇似有所思的模样,八斤想了想,道:“铁娃哥,你是不是知道我们要去应了?其实我也不想去应,可娘说舅舅在那里,我们去看看舅舅,说不定不会在那里留太久就能回来。”
但你也可能永远留在那里。
说到底时下还是官字朝上,玉春行的生意做得再大,也不薄叔的官位重要,甚至玉春行能发展到今时今日的地步,这都是因为有薄叔的官位在后面撑着。
薄叔的官升到今这个地步,再往上只能是去应了,所薄家人迟早会去应,薄镇早就有这认识,却没想到这真的到来后,他会此不适。
“我要是去了应,就不到你了怎办铁娃哥?”少女显得十分沮丧,也有些茫然,“还有成叔虎叔六叔他们,我到时候肯定会非常想你们的。”
薄镇勉强笑道:“怎会不到?你不是说可能不会在那里待太久,还能再回来。再说了,你不能来广州,我可去应看你。”
“真的吗?铁娃哥到时候你真的会来应看我?”
“当然是真的,而且就算我人没去,你可给我写信,你若是想我了,就写信给我,我就去看你。”
八斤终于展笑颜了,也不再发愁不到大家怎办。
说到底还是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很快。
之后薄镇又去了薄春山,了顾玉汝,说了些琐碎。等他离开薄家时,心里还在想这句话。
他突然想到件,八斤去了应后,肯定会有许多新的玩伴,到许多新的市面,她会不会有忘了她的铁娃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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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广州到应可直接走水路,但都不走海路方便。
在八斤的强烈要求,和水生默默注视着爹娘的小眼神下,薄家人决定走海路。
他们坐的是玉春号,这是薄春山手上所有船里迄今为止大的艘,也是他耗费无数心血亲手设计的船只,是艘真正的大型战船。
普通的中型战船不过200到400料,大型战船为600到800料,而玉春号这艘船却达到了1200料,简直是艘庞然大物。
这样艘庞然大物的续航能力和火力,无疑也是十分强大的。据薄春山所言,船厂里所有目前新式的东西,这艘船里都有,汇集了所有船工能想到的能做到的极限。
他所说的船厂并不是普通船厂,而是纂风镇那个船厂,今纂风镇的船厂名头比起福建船厂的名头也不差,这当然得力于东南洋水师这几年了很多新式的战船,还都是外面没过的,今纂风镇船厂是朝廷钦的军用造船厂。
里面领头的工匠是柴叔,这老头自打去了船厂后,算是焕发了第二春,这年因为年纪大了,他几乎不怎管造船的了,只是指下面的工匠做,这艘玉春号算是他封山之作。
由此可,玉春号的不般。
既然坐的是玉春号,就不需要再安排其他船只护航,这年东南洋还算平静,挂着水师的旗,给南洋那些杂散小势力十个胆也不敢动这艘船。
眼下这个结果也是这几年薄春山努力的成果,他路从东海扫『荡』到南海,所向披靡,当年连那些佛郎机人都不敢掠其锋芒,只能按照他的要求老老实实进来通商,其他的不该想的不该做的律不敢做。
更不用说那些大大小小的海盗势力,今能留存的大多都是跟薄春山关系还不错的,关键是他们都识趣,也都老实,现在都是老老实实做生意的本分人。
……
薄春山的离去并没有惊动太多人。
可关于他离开了的消息早已在背地里传开了。
暗中无数人蠢蠢欲动,有庆幸的,有阴谋得逞的,有破口大骂终于滚了的,有感叹的,当然也有遗憾有不舍的,可谓是副众生相,只是此时薄春山并不能看到。
广州城,座西洋建筑中,西瓦克正在和他的哥哥安德拉吉说话。
“薄,真的走了吗?可他为什没有告诉我?我可是他的朋友,他竟然不告诉我,是怕我『骚』扰了亲爱的汝吗?”
西瓦克也是刚到广州城,才收到这个消息,他的表情颇有几分懊恼,还有些生无奈。
安德拉吉看着他,勾唇嘲讽道:“也就你觉得你们是朋友,我可没觉得他把你当朋友。”
当年薄春山初到广州时,可没少借机坑他们,关键是他这个蠢弟弟直觉得对方是朋友。
“而且我早就跟你说了西瓦克,晋国的人和我们不样,你当初到那位薄提督的妻,就想上前去抱人家亲吻人家的手,他防着你也是正常。”
若是西瓦克当时在,并知道了这个消息的话,他肯定会去给对方送行,还不知会闹什来。他对那位薄提督的妻,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
“你年纪也不小了,虽然海『露』在家乡,但我们现在在晋国,你完全可像那些晋国人样多纳几个妾,为我们若望家族多生几个孩,可今你个孩也没有。”
提起生孩,西瓦克顿时忘了他亲爱的薄和汝,抱怨道:“行了,我的哥哥,你不是有很多孩,为什总是催着我去生孩?我可拿那些小东西没办!是不是因为你找了很多晋国美人当情人,便想让我也像你这样?我可不干,我很爱海『露』,我对她们没有任何想。”
安德拉吉的眼神明摆着是不信。
西瓦克因此显得有些急败坏:“我只是欣赏她们的美而已,包括薄的妻,她是我过的晋国美丽的女人,但我对她也仅仅是欣赏而已。安德拉吉,不要用你那龌龊的思想来揣测我!”
西瓦克成这样,安德拉吉也有些悻悻然。
“那你何必对他们的走此懊恼?”
“我只是担忧我们的生意而已,薄若是走了,晋国换个官员,会不会对我们的生意产生什影响?要知道我们跟那些西班牙人相比,也仅仅多了和薄关系不错的优势。”
提起这个,安德拉吉也不禁皱起眉。
……
就在西瓦克兄弟拌嘴的同时,在广州城另栋建筑里,也有人在对话。
“你在感叹什?”
“我只希望这位薄提督走后,广州城不会变。”
“你是说——”
“大晋有句话,朝朝臣,我总觉得他离开并不单纯,大概是那些晋国的大官不想这座城握在他的手里,所把他调去了晋国的都城。”
“我早就跟你说了,旦被招安,生死就是握在别人手里。这位薄提督是信守承诺,可若是再换个人,你敢保证对方还能这样?”
说话的中年人苦笑道:“当时那情形,我们只能跟他合作,照着他说的做。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我们现在都洗白成了商人,黑龙帮上上下下终于可过上安稳的日了,辈人、这多兄弟,求得不就是这个?只希望这样的日可永远这下去。”
“你倒不用担忧,真要是成了坏的情形,大不了我们回黑龙岛,继续干他娘的海盗。”
“说的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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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城里的切薄春山并不知道,此时他正带着家人在甲板上晒太阳。
玉春号很大,对于八斤和水生个孩来说,有很多可研究的地方。这水生难得不静了,跟着姐姐后面由她带着在船上四处探险。
“水生前也没表现对船感兴趣的样,我记得他小时候不是没坐过船。”顾玉汝纳闷道。
薄春山睨了她眼:“那时候他才多大,现在多大了?”
顾玉汝想想也是,她幼年的记忆就十分不清楚,当初他们去六横岛,水生还很小,等到了广州后,水生就再没坐过船海。
“难得他愿意多动动,就让他跟着八斤多玩玩也好。”
数后,他们到了纂风镇,到了苗双城家人。
苗双城家人也是年前才回到纂风镇,前他们的落脚地多是六横岛或是小琉球。
这与苗双城负责的生意有关,也与他和嫂叶启月关系转变有关。
当年顾玉汝就看了些端倪,却不敢多想也不敢多说,谁知后来叶启月和苗双城果然修成了正果。
这关系的转变于大晋来说,无疑是惊世骇俗的。
小叔娶了大自己的七岁的嫂,这是有违论之。
大抵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知道这的亲友都是祝福的,可他们却自此远离了纂风镇。即使回来,也都是在六横岛,或直接跳过纂风镇去其他地方。
还是大约年多前,估计人也是想通了,那时候人的孩都不小的,才借着回乡祭祖的名头回到这片生他们养他们的地方。
“你这是怀上了?”看叶启月高耸的肚,顾玉汝有些诧异道。
叶启月有些羞涩地『摸』了『摸』肚,道:“才五个月。本来也没打算还要添孩的,他不让我再生了,说有承望和苗苗就行了,这个也是意外。”
岁月似乎没在叶启月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让她比前更增添了些独的韵味,顾玉汝仔细研究了下她的眉眼,知道这是幸福,是快活。
“恭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