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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顾玉汝再次醒,天已经黑。
房里亮着晕黄『色』的光。
翠萍见她醒,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便去燃两个烛台,房里顿时亮起。
“您渴不渴?要不要吃些东?”翠萍低声问道。
顾玉汝感觉出她腔调的异样。
之前,翠萍她说话时,笑盈盈的,一口一个顾姨娘,现在口却变得十分含糊。
是发生什么事?
“我怎么晕去?”
翠萍犹豫一下,声音又低些:“您怀孕,大夫说您受到惊吓,情绪起伏太大所致。”
所以说齐永宁和翠萍知道她有孕?
怪不得翠萍口这么含糊,下人的表现通常侧面反应主子的态度,所以齐永宁大概是怒得不轻?
不该,顾玉汝却有点高兴,甚至有种诡异的幸灾乐祸之感。
事情到现在,其实齐永宁一始的打算并不难猜,他大概是趁着前世城破之际带走她,却万万没到这一世改变太大,定波城并没有破,反而百姓抗倭士高涨,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这种方式。
以齐家目前的能力,不可能做到这一切,所以肯定有外力帮他。
是州齐家?
州齐家既然打算鸡蛋分两个篮子装,不可能让齐永宁光杆一人去投靠李显耀,齐永宁不干。去到一个陌生地方,从头始,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人身上,这不是齐永宁的『性』格。
所以州齐家肯定给他许多助力,或是人力物力,或是财力,或者两者有。
如今战火四起,东南沿海一带局势混『乱』,谁不知道下一刻倭寇从何处冒出,光凭齐家可做不到仅凭一己之力便跨越如此长的路程,尤其据齐永宁说到扬州要转旱路,如今旱路可比水路危险十倍不止,所以齐永宁肯定有旁人不知道的底牌。
现在她应该弄清楚的是,他们现在走到哪里,距离定波有多远,薄春山能否追上。
许齐永宁说薄春山不可能追,但顾玉汝知道,以薄春山的『性』格,只要不是被倭寇堵在定波城门前,他就一定。
别问她为何知道,以她对薄春山的解,他肯定做得出这种事。
现在的她心情十分复杂,既希望薄春山下一刻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却又怕他为‘一己私利’置全城百姓不顾,若是没出事好,若是出事,她就是罪人。
不能再!
顾玉汝拍拍自己额头。
她现在什么无济于事,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弄清楚他们现在走到哪儿,有这船上到底什么情况,然就是顾好自己的肚子。
人要有自知之,暂时她既然什么做不,那就什么不做,看看情况再说。
这么着,顾玉汝坐起。
中起时,她有点晕,但并不是很严重。
“我饿,要吃东,最好带汤水软和一点的东。”
翠萍眼中含着诧异。
别看她问对方要不要吃东,但其实就是一句话,她并不觉得这位‘顾姨娘’能吃得下,可万万没到她仿佛没事人一样,竟然主动要吃东?
可归,她是很快就下去安排。
翠萍走,顾玉汝环视整房。
这就是一很普通的舱房,但房里很干净。她试着自己挪到床沿,坐几息,然站起。
有点晕,但能忍受。
她围着屋子简略地走一圈,又走到房门处。
这房是里外,里外面有个厅,等快走到厅堂门前时,她隐隐听见外面有人的说话声。
她立即退回里,目光落到一旁的窗子。
她走去,轻轻地把窗子打。
一股夹杂着湿润的冰凉空侵入她的鼻尖,隐隐听见有水声。
她这房竟然临着水,所在位置似乎挺高,从她这里看去,离水面大约有两三层楼高的距离。
今晚有月,银『色』的月辉照耀在不算太平静的水面上。
顾玉汝一愣,愣得不光是这一幕景象『迷』人,而是船竟然没停一直在行着,且速度不慢,从她这里隐隐能看到船行时激起的阵阵水花。
外面的门响一下,她赶忙关上窗户又回到床上。
是翠萍回。
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面。
“不及做别的,您先就吃一点吧。”
说话的同时,翠萍的目光在窗子处落一下。
虽然窗子并无异样,但毕竟是在水上,又是晚上,窗进冷风,屋里是显能感觉到的。
顾玉汝在心里暗叹一声自己太不小心,不她没说什么,下床吃面。
一碗汤面下去,她觉得自己舒服多。
她就说她身体一直不错,怀上身孕虽没有去把脉确认,但不是一两,之前没见晕。
让她,就是之前被打晕的那一下,然就是被饿的,她才又晕一次。
身体没问题让顾玉汝心情又好一些,因此之翠萍问她可是要歇下,她很愉快地点点头,躺下睡。
睡到半夜时,顾玉汝『迷』『迷』糊糊觉得床前站个人。
可她实在太困,睡觉时又一直在做梦,她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便又沉沉地睡去。
昏暗的灯光下,齐永宁立在床前。
他能显看出她睡得很香。
据说她心情不错,没有恐慌,没有害怕,没有焦虑,甚至醒主动要碗面吃,才又睡下。
她真是一点不急,是天生的没心没肺,是笃定那个男人一定追上?
一时,齐永宁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甚至有种把她叫起的冲动。
可他终究是压抑这股冲动,又站一儿,才走。
.
花两天的时,顾玉汝才把船上的大致情形弄清楚。
这是一艘小型的客船,船楼高两层,她住在第二层。船上大约有二十人,这是这两天顾玉汝通目测观察看到的人数,没看到的估计有,但应该不超五十人。
船上守卫森严。
反正她只要出房门,入目之有人看守,这些人精壮干练,训练有素,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家丁,反而像一些世家豪门所圈养的护卫。
齐永宁并没有拘着她,她跟翠萍说要出去走走,翠萍没有阻拦。
不这船上有些地方她是不能去的,她不太清楚是什么地方,反正遇到不能去的地方,就有人出面阻拦。
这两天齐永宁一直没『露』面,顾玉汝观察船上情况的同时,没忘找翠萍套话。
从翠萍口中得知,齐家人并不是跟着他们一起走,而是从州府出就分船。在知道这件事,顾玉汝的心又往下沉沉,齐永宁不做那种无谓的事,所以他是打算修栈道暗度陈仓?
意自然不说,为模糊面可能追的人的视线。
……
这一路上船行,并不是通行无忌,免不有堰闸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翠萍就她劝回房。
这是翠萍唯一忤逆她的时候,平时对方是比她毕恭毕敬,她提出的要求大部分满足,有些她即使做不主,去问之再回她。
至于问谁?
自然不说,就是齐永宁,可齐永宁自从那次,一直没在她面前『露』脸。
对此,顾玉汝反倒松口。
她现在竟然有些怕齐永宁,这种事是以前哪怕是前世没有的。可换念,前世齐永宁能做到那个位置,即使有李显耀的提拔,但光靠对方的提拔显然无法达到他前世那种程度。
因为哪怕是李光耀,穷其一生未能做到首辅的位置。
肃王是需要人才,但北晋不是无栋梁、无世家豪门,所以齐永宁一个南人能在北晋做到首辅的位置,可而知他本身并不是全然无害,只是他的另一面未曾在她面前显『露』。
如今他只是显『露』出一点,就足够顾玉汝心悸的。
这一,又到一处闸之地,等着堰闸的船只布满整个河道。
顾玉汝的心又始蠢蠢欲动起。
当然她清楚这是无谓之举,可随着时逐渐去,她即使安抚自己不免焦躁起。
被翠萍劝回房,她就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河道上的船只。
等待盘驳的地方有限,所以船船之的距离很近,近到能看见对面船上的人和事。
船在运河上行走,碰到堰闸的情况属于正常,好的时候一个时辰就能去,运不好等上两三天不是不能等。所以大家似乎习惯,一见外面停这么多船,就知道一时半不去。
有些人见惯,转头就回房睡觉,有些人大抵见的少,又或是本身就喜欢凑热闹,便去甲板上,站在船舷往外看。
甚至有些小船贩跑做生意。
这些船贩大抵是本地人,知道这里有商机,便划着自家的小船通大船和大船之的水道,回往叫卖东。
多是一些吃食,有些坐船之人即使不缺吃食,叫船贩买一份,大抵是见船贩售卖东时的场景好玩——小船没有大船高,要把东递上去需要一定的技巧,这些船贩就是通长竹竿勾着竹篮,客人需要的东递上去。
客人拿到东,把钱放在竹篮里,船贩收回竹竿竹篮,一次交易完成。
许多人就是看这场景稀奇,才借着买东时试一次。当然有那种一次买许多小吃的,这时候竹竿就不够支撑重量,这时船贩就竹竿递上去一根绳子,绳子另一端系着竹篮,通上面的人往上拉,把东拉上去。
甚至有些客人住在二楼三楼不怕,他们拿出更高更长的竹竿,递上去。
这一场景让围观者的阵阵惊叹,每当这时船贩特别得意,一副只要敢买就没有我送不去的模样。
顾玉汝眼睛一亮。
这时,她身传一个声音。
“吃那东?”
正是齐永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