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奶奶帮着林玉洗了手,刚坐到桌边,还没吃上,丫鬟就回罗桂芝就来了。
林四奶奶挑了挑眉,有些无奈,“请进来吧,带玉姐儿回去换身衣裳,把果子送些到她房里,看着不许她多吃。”
林玉扁了扁嘴,“我要和娘一起。”
林四奶奶哄了林玉几句,又承诺中午做她爱吃的菜,才把林玉哄笑了,牵着丫鬟的手回自己的院子。
林四奶奶对罗桂芝客气全是看在她是林老太太娘家亲戚,一家人相处都要顾及到情面,罗桂芝要来和她说话也不能不理。
罗桂芝昨天来的时候已经见过四奶奶一次了,这回看得更清楚些,林四奶奶长了一张瓜子脸,五官不大不小,组合在一起看着很端庄,在家里也只是挽着发髻,头上只有简单的发饰,带了一对珍珠耳钉,她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表嫂,闲坐也无事,我过来看看你,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打搅到表嫂。”
林四奶奶让丫鬟上茶,“家里的事都是做惯了的,如今正闲着,表妹千万别客气,若是闲了就来说说话。”
罗桂芝还穿着早上那件蓝色的衫子,衬得她皮肤白皙,低眉顺眼道,“那就叨扰表嫂了,昨天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
林四奶奶随意应和着,这套着近乎就要开始诉苦了吧?
罗桂芝看了看四奶奶的表情,知道她有些心不在焉,对自己没什么好印象,但现在她有求于人,必须要低声下气。
“若不是姑母,我连去的地方也没有,现在连亲哥哥嫂子都这样对我,若不是我手里还有几两银子,日子还不知道怎么难过……我好羡慕表嫂,不像我,天生就是个苦命的,不管是姑母还是表哥都对你好,我就没有这样的福气,现在又是个守寡的人,大家更是看不起我。”
林四奶奶叹了口气,“各家有各家的难,表妹也不要妄自菲薄。”
“我一个弱女子,又没有娘家撑腰,以后哪里还有什么指望……”
“若是你看不上你哥哥嫂子帮你看的人,我倒是可以帮你留意,只是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罗桂芝咬咬唇,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想嫁人。”
“哦。”林四奶奶倒是有点意外,“那你有什么打算?”
一个寡妇又没有娘家支持,不管在哪里都很艰难。
“我是个福薄的,如今只想有个遮身避雨的地方,就是为奴为婢也行。”
林四奶奶劝道,“你这就想岔了,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想。”
罗桂芝那帕子抹泪,“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浩儿。”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不容易,只盼着四奶奶可怜她,林四奶奶本来心情就不好,家里的事情就已经够让她心烦的了,现在根本没耐心听罗桂芝诉苦,真不知道说点什么话,气氛有些沉闷。
外面的丫鬟兴冲冲的来报,“四爷回来了。”
林文骞回来了,两人都惊喜的看向屋外,罗桂芝更是起身走两步,脸颊还有泪痕,眼睛却亮了起来。
陈妈妈刮了她一眼,皱起了眉头。
林文骞赶了几天的路,一路风尘仆仆,又是乘船又是马车,人是又累又乏,这几天日头毒,晒黑了虚度,看起来更显得瘦,人看起来老了十来岁。
他一进屋两人都愣了,林四奶奶是满脸心疼,她虽埋怨丈夫,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顿时软了,“累了吧,先回屋换身衣服。”
罗桂芝打量进来的男人,没想到记忆中的青衣少年变成了一个黑瘦的中年男人,与记忆中的人完全不一样了,一时之间忘了言语,半天才弱弱的喊了一声表哥你回来了。
林文骞也没想到家里来了客,又是女客,听她叫表哥,还没反应过来,他根本忘了罗桂芝这号人,也记不得她的长相了。
林文骞端了林四奶奶桌边的温茶,一饮而尽,林四奶奶更是心疼,“这大日头的,先歇歇,这是罗家表妹,等晚上再见也不迟。”
林文骞累得狠了,连罗桂芝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告一声罪就被林四奶奶打发回了房间。
四奶奶也没时间再搭理她了,“表妹先回去吧,等闲了再聊。”
罗桂芝心乱如麻,林文骞变了好多,他和四奶奶关系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差,有些出乎意料。
林文骞一回到房间,丫鬟就送了热水上来,林四奶奶也回了屋,“瞧你这一身汗。”
林文骞嘿嘿直笑,“赶着回来,路上也没那么讲究。”
看四奶奶还帮他拧帕子忙接了过来,“我来我来,你坐着就是。”
林四奶奶听得这话,心中满腹委屈,眼圈一红,伸手掐了林文骞的腰,“你还知道回来,都是你干的好事!”
林文骞痛呼出声,还记得道歉,“你受委屈了,这事是我对不住你。”
四奶奶又心疼起来,“我又没用力。”
林文骞语气软上三分,拉了林四奶奶在身边坐下,搂了她的肩头,“是不是我不在家,其他人说了什么话?让你受了委屈?这事有些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只看在我的份上,好生安置就是。”
“这还要你说,早就安顿好了。”林四奶奶本来就只缺一个台阶下,现在听林文骞的意思,心中更是安稳,推了推她,“一身臭汗。”
林文骞忙脱了衣服,身上的衣服都汗湿了,现在也来不及沐浴,林四奶奶皱了皱眉头拿了一身青葛布的衫子出来,“换身衣服再去给娘请安吧,娘应该也知道你回来了。”
“刚刚那位是谁?”林文骞一边换衣服一边随口问。
“你不记得了?听说还在我们家住了半年呢?”
“谁?”林文骞哪里还记得。
林文骞的态度让四奶奶非常满意,“娘的表侄女,守了寡来投奔娘,。”
林文骞皱了皱眉,“守了寡不家里呆着,来我们家做什么。”
“谁知道呢。”林四奶奶睨了林文骞一眼,“说不定就是来找你这竹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