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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心机
裴绍来的比较匆忙。
消息传到时,他已经睡了,后续听到,披了衣服就去了云阁。
他到时,丫鬟正前前后后地在床边儿忙着,为妧妧冷敷着额头。
她烧的都有些糊涂了。
裴绍一见,立刻冷声朝着手下道:“马上去找郎中。”
女子应声,赶紧去了。
那小姑娘闭着眼眸,始终睡得都很不踏实,时而蹙眉“吭哧”两声,时而微微轻动,总归一看便很是难受的模样。
裴绍敛眉,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小玉正在给她用酒水搓揉着身子降温。
过了一会儿,裴绍走过去大手在她的额际上摸了摸,还是很烫。
她的嘴唇也很干。
他拿了温水来,亲自一勺一勺地喂了她。
不时,她开始说起了梦话。
没什么实质内容,只是在一口一个“大人”的唤着。
裴绍喂着她饮水的手便微微地停了,瞧着她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突然就动了恻隐之心。
他记得几个月前,他没跟她分开之时,她一次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吓病了的那次,他也怜过她。
没一会儿,郎中被请了来。
小玉为她弄好了衣服,盖好了被子,甚至戴了面纱。
郎中进来看到了裴绍,虽不认得,但身子躬的极低,也只敢看一眼。
那男人给人的压迫感极强,让人望而生畏,不认得也瞧得出,这怕是位当官儿的。
有着这么个感觉,床上躺着的女子,郎中连看都不敢看。
他老老实实地给人瞧过之后便断出了这是股急火,也是当时便禀明了裴绍,且下了药方。
那药方写好,丫鬟递给裴绍过目。
男人扫了两眼后,命了人去抓药。
至于郎中,裴绍没立刻放走,瞅了眼他派去请他的女手下。
那女子朝他微微点头。
裴绍便知道了。
他身边的人大多都极精明。
这苏妧妧眼下名义上看是太子妃,他掳了她来,将她藏了,当然不能给任何人知道。
手下点了头,他明白这大黑天的,适才来时,她会故意把那郎中绕晕,让他记不得来路。
裴绍推了下人,同他一起出了门去。
郎中始终脸上堆着笑,也有着那么一丝瑟瑟发抖。
裴绍没跟他说话,只丢了一锭银子给他。
其乐颠颠地接过,连连道谢,“谢爷,谢爷!”
而后抬头看那官儿冷冰冰的一个眼神示意,让他走。
他再度道谢,但刚转过身去,还没迈步,就感到后颈一痛,人顿时失去了意识,却是被打晕了去。
裴绍站直了身子,朝过来抬他的护卫道:“丢远些。”
护卫领命去了。
裴绍返回那小姑娘的卧房时已经过了三更。
她额际身上都渐渐凉了一些,有退烧的迹象。
连夜出去买药的下人回来后,又连夜为妧妧熬好了端来。
裴绍亲自喂了她,且是在床边照顾了她大半宿。
这一宿便只是在晨时她烧退了后,他趴在她床边儿睡了那么一会儿。
翌日,天儿蒙蒙亮,先醒来的是妧妧。
小姑娘的头还是有些痛,但烧已经完全退了。
昨夜的事儿她记的不清,难受也不大知道,只知道此时有些迷糊,清醒了清醒,方才又想起昨晚是生了病。
而后她觉得有些渴,便要唤丫鬟,这般一转头,方才发现床边还有一人,且人正是裴绍!
她吓了一跳,没控制住,一声轻咛。
这一声唤起醒了那男人。
裴绍睁了眼,恍惚好像有些蒙,反应了一下,瞅了她一眼,而后坐起了身。
没睡醒是显而易见的,除此之外,态度还是冷冰冰的,人也还是极疏离深沉的样子。
俩人对视,一个惊,一个倒是稳。
而后竟是谁也没说话,气氛好像还有着那么一丝丝的尴尬。
丫鬟小玉听到动静过了来。
裴绍微微侧头,朝她问着,“什么时辰了?”
小玉答着,“回大人,卯时一刻了。”
裴绍接着道:“备水。”
然后就起了来,洗漱换衣,准备上朝去了,竟是好似一眼都没往她这边看。
妧妧又缩回了被窝里,自然,她也不跟他说话。
没一会儿,那男人洗漱好了也穿好了,再接着就走了。
他走了,小姑娘才复又往那边看一眼。
用膳时,她向丫鬟问了昨夜之事。
“我发烧了?”
小玉一面为她夹菜一面应声点头。
“小姐昨夜半夜发起了烧,奴婢们便去通知了大人,大人守了小姐一夜,小姐是一点都不记得么?”
妧妧玉手持着筷子,吃了一口糕点,点头。
她只知道自己生病了,旁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玉笑了笑又道:“小姐还说了梦话.......”
妧妧一听,新鲜又好奇,“梦话?我说了什么?”
小玉又笑了下,“倒也没什么,就是一直唤着‘大人’。”
她这般一听,人顿时蹙起了秀眉,小脸儿红了去,且有些慌张。
她怎么会一直唤着什么“大人”!
“还说了什么?”
小玉道:“旁的没有了小姐。”
妧妧:“他听见了?”
小玉:“大人那会子正在喂小姐喝水,自是听到了。”
妧妧:“他说什么了?”
小玉摇头,“大人什么都没说。”
妧妧一连串地问了这好几个问题,而后方才一点点冷静了些。
她没有想过裴绍,实则都不信自己梦里会唤他!
此时想起来,也是越想那厢越可恨。
他害了魏璟卿,囚-禁了她。
她没恨死他不错了,还会想他?
这个话题姑且到此了。
小姑娘用过膳后便又回了床榻上。
起先什么都未想,但不知不觉间又想起了昨夜这事。
丫鬟说,叫来了郎中.......
她紧紧地攥着手,“郎中”这两个字随后一直在她眼前徘徊。
或许,她可以.......
眼下她之处境,是任人宰割的绝境。
她想救魏璟卿,也想给家人报平安。
但她被囚在这儿,什么都干不了不说,怕是等到半年后,还得被裴绍强行纳为妾室。
她肯定是不愿的。
别说是妾室,就是正室她现在也不愿做,不愿和他在一起。
总而言之,其它的都是后话,还有机会再想,最棘手的是给家中报平安,已经四日了。
妧妧得到了启发,有了希望,自然断断不会轻易放过。
是以接着,她便开始谋划了起来。
眼下,借着昨日生病之事,或许一切不难。
她想了半个时辰左右,便唤了丫鬟,“你去给我准备文房四宝,我有些想写字了。”
丫鬟自是乖乖地应声,而后便去了。
所需时间也不长,不到半个时辰,东西便都拿了来。
妧妧起身去了桌前。
那丫鬟一直在一旁陪着,她自然是真的就写写字而已,直到午时,丫鬟去为她取膳食。
趁着这么个时机,妧妧急匆匆地写了一张字条出来。
其上无他,只一句话,大意为:“替她送东西去七里街苏府,送到后可得百两银子答谢。”
并且在结尾画了一枝梅花。
那梅花是昔日的梅苑之意,不知能否提示秀儿,她被裴绍抓了来。
她匆匆地写完后吹干纸上的字,而后赶紧折起,跑回床边儿压在了玉枕下。
这一切做完之时,恰好丫鬟回来。
妧妧心惊胆战的,而后她吃了饭。
再接着,为了做戏做全套,她又写了一下午的字。
原本想越快越好,但因为怕那男人来,她还是决定明日上午再做此事。
裴绍必然上朝,上午基本没什么过来的可能。
如此,一切想好了,当晚妧妧喝过药后,早早地睡了。
如愿,裴绍没来。
这天晚上,她便开始准备做戏。
沐浴过后,丫鬟刚将她扶到床边,她便捂住心口,假意不适,呼吸有些困难。
小玉自然是吓坏了。
“小姐,没事吧!”
她缓了好一会儿,朝她摇了摇头。
“没事。”
但话刚说完,便又装了一次。
小玉显然很是紧张。
妧妧让她宽了心。
这宿,她便就这么睡了。
翌日天将蒙蒙亮,妧妧便醒了来,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后,找了时机。
她先是以口渴为由叫来了丫鬟,为她端水来。
待人刚一过来,她便捂住了心口,另一只手,突然抓住了那丫鬟的衣服。
“小玉,我.......我不舒服.......”
丫鬟脸色瞬时白了。
“小姐,又不舒服了么?小姐,稳一稳,稳一稳试试。”
妧妧呼吸急促,佯做孱弱,“我,我不成了......”
“小姐,莫要乱说,怎么会呢!”
妧妧:“你.......帮我叫个郎中来.......”
她越说声音越小,且越说越有气无力。
小玉还想什么,连连应声,而后先扶着妧妧躺下,接着自己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和雏岚商量。
那雏岚一听,立刻让人出去找了郎中。
手下丫鬟有分寸,知道该怎么做。
妧妧在小玉出去后,便躺了下,玉手伸进枕头低下摸了摸事先准备好的东西,而后便是静等。
不时,那小玉回来,她还是装了阵子虚弱,呼吸难耐。
大概半个时辰后,郎中便被请了来。
自然和上次的并非一个。
妧妧也早被小玉帮忙戴上了面纱。
在得知郎中已经入府之后,她便表现的舒服了些,等郎中进来,为她诊上了脉,她便更是渐渐恢复了原样。
郎中诊过之后说道:“小姐脉相虚弱,瞧着好似是有些上了火,不过无碍,小姐说心口不舒服,可能与生病有关,切记多休息,莫要生气,如若再有不适,定要快快寻医。”
他说完后便开了个药方来,交给丫鬟。
妧妧自己也道着,“是,我觉得,这会子好多了。”
而后她便以口渴为由,支走了丫鬟,趁着玉儿转身取水的这会,突然拉住郎中衣袖。
那郎中显然一惊,但见她食指竖立唇边,不叫他说话,自是也就没出声。
接着,妧妧便将枕下事先准备好的一张字条连同一支珠钗,塞进了那郎中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