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姑娘……”

碧水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容妙瞧着她的模样就知道了,轻笑道:“妈妈把银票收走了?”

碧水颇为沉重地点了点头。

“那便让她收走吧,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容妙满不在意地道。

碧水忍不住说道:“那可是五百两呢。”

容妙抬眸瞧了她一眼,“我这会儿也用不着,五百两……”

她勾了勾唇角,“放心,以后还会有的。”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姑娘——”

容妙顺着那道小小的女声望去,看到来人,开口问道:“碧云,你痊愈了?”

碧云推开了门,看着屋中的容妙,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嗯,都是托姑娘的福。”

要不是姑娘替她打点了人,只怕她这会儿也不能下床。

容妙微微笑了笑,“你痊愈了就好。”

“刚好,”容妙顿了顿,“也快到日子了。”

碧水一怔,和碧云对视了一眼。

“碧水,你还是照往年一样准备。”容妙低声道,“另外碧云你一会儿帮我去和妈妈那边说一声,初五那天我要出门。”

两人纷纷点头。

……

三月初五。

天空雾蒙蒙的,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碧水撑着油纸伞挡在容妙头上,碧云帮忙提着裙角。

“何大哥,今日也麻烦你了。”

何方连连摆手说道:“容姑娘客气了。”

容妙坐上了马车,碧水和碧云也收了伞,背着满满的包袱上了车。

出城后,又行驶了三刻钟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荒草丛生,下了雨的路泥泞难行。

容妙一脚深一脚浅地又走了一刻钟。

终于到了。

周遭一片荒芜,只有一道墓碑立在那里。

墓碑上落了厚厚的灰,被雨打湿粘在上面,只依稀看得出容岳二字。

容妙站在碑前,沉默了半晌。

她掏出锦帕,缓缓弯下腰将墓碑上的尘垢一点点擦拭干净。

碧水和碧云对视一眼,碧水替她撑着伞,碧云将包袱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是成摞的纸钱,碧云掏出火折子。

“给我吧。”

容妙淡淡地说道。

碧云将火折子递给她。

容妙低着头沉默地将手中的纸钱点燃,她示意碧水往前些,免得让雨水打湿了纸钱。

冰凉的雨水打湿了她的肩头,她却浑然不觉。

容妙怔怔地看着面前燃起的火焰和纷飞的灰烬,盯着墓碑发着呆。

雨势越来越大,重重地砸在她的身上,单薄的身躯似乎都有些承受不住。

容妙的心情愈发沉重,她的手渐渐收紧,指甲狠狠地陷进了掌心。

她收回了视线,将剩下的纸钱都扔进火里。

“把贡品摆上吧。”

容妙缓缓直起身,轻声道。

碧云动作十分麻利地将贡品摆到碑前。

在一旁帮忙举伞的碧水偷偷看了眼身旁的容妙。

每年姑娘来祭拜的时候都有好一阵子的情绪低落。

等到全部收拾好了。

“走吧。”

爹,妙儿无法将您与娘同葬,希望您在下面能够找到她。不过……

容妙微微闭上了眼睛。

碧水和碧云看着容妙这副模样,此刻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车厢里一片寂静。

少顷,容妙缓缓睁开眼眸,将眼底的情绪收敛起来,“让何大哥先改道去一趟望月轩。”

望月轩?

碧水一愣,很快点头应下。

……

李卫叩响房门,用余光瞟了一眼身后带着帷帽的女子,对着屋里说道:“少爷,容姑娘来了。”

容妙朝李卫轻轻地点了点头,旋即走进房里。

萧翊就站在桌后看着她。

“容姑娘今日……”萧翊疑惑道,“是有事要找在下?”

容妙将头上的帷帽摘下,“对。”

容妙扭头看向半开的门。

萧翊立刻会意,“李卫你先出去。”

等李卫出去后,容妙这才抬眸望向他,开门见山地道:“前几天王秉找过我。”

萧翊眸光一凝,不动声色地看着容妙。

“那日他喝醉了,我听到了一些消息。”

萧翊沉着声道:“容姑娘想要说什么?”

“他曾言及平昌侯每年都会给王知府三万两白银的封口费,就是为了隐瞒平昌侯郊外的那处庄子的事。”

萧翊的眉头一皱。

那日陈运杰和王秉撞上时,唇舌交锋间确实隐隐透露出王知府与平昌侯似乎有问题。

萧翊严肃了神情,目光如炬地盯着面前的容妙,“容姑娘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告诉我?”

他紧紧地盯着容妙的脸,想要从她的神情中挖掘出她此举的目的。

容妙对上他眼中不加掩饰的怀疑之色,轻叹了声气,“既然萧公子当我是朋友,又何必怀疑我别有用心呢?”

“若我当真想要害你,先前又何必救你呢?”

容妙看着萧翊脸上浓浓的怀疑渐渐收敛,又接着说道:“这件事我本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毕竟事关重大,我又担心……”

“王秉说王知府曾无意间透露平昌侯是在做大逆不道之事。”容妙慢慢吐出这句话。

萧翊瞳孔一缩,脸色严肃。

他沉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并不确定,这毕竟只是王秉酒后之言,并不能确保真实。只是我觉得无论是真是假,还是要告诉你一声。”

萧翊定定地看着容妙,黑眸沉沉,“容姑娘认为平昌侯是打算做什么?”

容妙垂下眼眸,淡淡道,“敛财、收买知府,怎么想都不会是什么小事。”

“姑娘既然知道不是什么小事,却仍是愿意将此事告知给我?”

容妙的眸光一闪,看来萧翊的戒备果然还没放下。

容妙的鸦睫颤了颤,半晌才开口:“王茂时十年前就是江宁府的知府了。”

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萧翊瞬间了然。

尽管十年前江宁府确实是大旱,但是当时却并没有及时上报。要不是他这次亲自来到江南,才从旁人口中的只言片语窥得一二。

“他们官官相护,只在乎自己的乌纱帽,却浑然不在意百姓的死活。”

容妙的语气虽然平静,攥紧的拳头却悄悄泄露出她此时的情绪。

她的衣衫半湿贴在纤细的身躯上,微微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