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刹那,叶琇的表情凝滞了。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乌鸦在天空飞过鸣叫的声音。
看着顾钦,叶琇无语至极,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知道就好。”
“嗯，我知道,”婆子提了食盒进来,顾钦风淡云轻的道，“用饭吧,我饿了。”
叶琇有种一拳打进了棉花的感觉，憋闷得很,她觉得和之前食言而肥相比，顾钦的脸皮又厚了一些。
好在她的脸皮也不算薄，“不依不饶”的继续撒泼,“大人，我虽只是个没权没势的小女子，甚至还要仰仗大人过活，但是我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欺负的。今儿个这事,大人怎么也该给我一个交代吧。”
顾钦给叶琇夹了一块辣鱼片,不紧不慢的道,“你要什么交代？”
叶琇皱眉，她不喜欢顾钦漫不经心的态度，好像一点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她转念一想,顾钦越是漫不经心，她越是闹，顾钦岂不是就更容易生气。
思及此，叶琇脸上的怒气更甚，斜着顾钦，阴阳怪气的说，“那就要看大人愿意给什么交代呢？”
“啊，”顾钦夹了一个虾仁喂到叶琇嘴边，“明日就给你一个交代――张嘴。”
叶琇：……
虾仁已经碰到了嘴唇，顾钦嘴角带笑的看着她，叶琇抿了抿唇，终是张了口，但想想心里还是不甘心，又嘲了句，“大人之前还不愿意亲我呢，现在居然都用自己的筷子来喂我吃饭了。”
顾钦面不改色，一脸淡然，“所以呢？”
叶琇嘴角抽了抽，狠狠的瞪了顾钦一眼后拿起筷子吃饭，不想也不知道是吃急了还是被顾钦气到，没两口就把舌头给咬了，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捂着嘴巴直呜呜的叫。
“咬到舌头了？”顾钦放下筷子，坐到叶琇旁边来。
这一口咬得狠，叶琇眼眶里已经包了泪，她控诉的看着顾钦，“揪快妮。”
“怎么怪我，我亲你时可没咬你的舌头，”顾钦拿过叶琇的碗，“吐吧。”
叶琇是在吃菜吃到一半时咬的，她已经尝到了铁锈的味道，现在嘴里的饭菜嚼到一半，又参了血和唾液，吐在碗里多不好看。
叶琇摇了摇头，不愿意吐。
“吐，”顾钦一脸肃容，看着有几分煞气，“你还要吞下去不成？”
怎么可能吞下去，好在此刻丫鬟进来了，叶琇拿过顾钦手里的碗，别过身去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漱口。”她刚将碗递给珍珠，顾钦就倒了水来。
漱了口，顾钦道，“张嘴我看看。”
叶琇擦了擦嘴角，“不用了，只是被咬了下而已，不严重。”
顾钦见叶琇脸上已经没有痛感，便不再说什么，而是让珍珠将辣鱼片端下去。
“干什么，”叶琇忙不迭的伸手护住，“我还没吃呢。”
顾钦无语，“你把舌头咬破了还要吃辣？”
“谁说舌头咬破了就不能吃辣，”说着叶琇夹了一块鱼片进嘴里，三两下的吞下，“你看，还不是一样的吃。”
顾钦已经没表情了，他在想，如果有鱼刺，将她卡住，那样就有意思了。
熄了灯，两人都闭目好一会儿了，叶琇忽然道，“大人，我知道你要成亲了。”
顾钦没有回应。
叶琇坐了起来，“大人，我知道你没有睡着，今天你妹妹说了，你未来的夫人是上官大将军的女儿，生得沉鱼落雁貌美如花，还是温柔娴静，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
今夜难得有月亮，明亮的月光透过窗笠投在地板上。
顾钦睁眼，语气不明的道，“你是觉得你比不上她？”
叶琇愣了一下，觉得顾钦这话说得真好笑。
“我当然比不上她。人家是天之娇女，有宠她如宝的父母，有锦上添花的家世，还有令人羡慕的爵位，”也叶琇轻轻一笑，语气很平静，“这样的姑娘，怎是我一个流落青楼的人能比得上的。”
“人要有自知之明，”叶琇看着地板上的月光，微微一笑，“有些东西，从一出身就是定了的。”
顾钦皱眉，他不喜欢现在的叶琇，他更喜欢那个忍着痛意也要表演吃辣鱼片的她。
感慨命运的同时，叶琇没有忘记她的目的，，她重新看向顾钦，苦口婆心的道，“大人，上官将军为大秦百姓出生入死，方保得边关百姓安居乐业。便是为了上官将军，你也不要负了上官县主。”
顾钦若是还看不明白叶琇的用意就枉为大理寺卿了――她明着说是让他不要负了上官音，实则是在暗暗让他放她离开。
养着外室，自然就是负了上官音。
“既然你都知道你比不上她，还替她操心？”顾钦嘲讽十足的呵了一声，“就算你要替她操心，我和她又没定亲，你这话是不是说早了点。”
叶琇一愣，“可是你妹妹说你们马上就要定亲了。”
顾钦勾唇，“她的话你也信？”
叶琇：……
你说这样的话你妹妹知道吗？
“睡觉，”顾钦闭上眼睛，“等我和她定亲了你再来说这种话也不迟。”
等就等，她就不信顾钦能一直不成亲，就算不是上官音，也会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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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府。
“音儿，”梁氏走进上官音的闺房，“听说今天顾家小姐叫你出去玩了？”
上官音点头，“嗯，最近江南新出了种料子，雯雯让我一起去挑几匹。”
梁氏面含揶揄的看着上官音，“顾钦没来？”
“没来，”上官音抿了抿唇，她摒退丫鬟，坐到梁氏旁边，“母亲，我觉得顾二郎好像并不喜欢我。”
从她第一次去顾家后，顾雯时常约她出去，但顾钦却只来过两三次，每次都神色淡淡，看不出他心里所想，可是她却已经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他。
知女莫若母，看上官音这为情所困的模样，梁氏就知道上官音喜欢上顾钦了。
便是她，随着在京城里住得越久，对顾钦了解得越来越多，她对顾钦也是越来越满意。
“放心吧，顾钦这样的男人，和那些会对女子献殷勤的男人不一样，他更内敛。”梁氏将上官音揽入怀中，“在朝廷任职不容易，顾钦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现在的位置，若是个喜怒显于色的，岂能有如今的成就，那些心有十八弯的人早就将他踩下去了。”
梁氏顿了顿，忽的一笑，“他若是像以前像其余男子一样，对你甜言蜜语，你也不会看上他。”
上官音羞赧的低下了头，“母亲，我才没有看上他呢。”
“这没什么好害羞的，顾钦是个好儿郎，你看上他说明你眼光好，”梁氏安慰道，“顾钦这样的人，这样的地位，他母亲要给他说亲怎么可能不问他的意思，你就放心吧。”
上官音并不能放心，“他会不会是因为父亲才选中我？”
梁氏思索片刻道，“以顾家的家世，若两家联姻是锦上添花，但若不成，对顾家也不会有任何影响。顾钦大嫂就是出自寒门，可见她们并不是看重门第的人家。”
上官音道，“话虽这样说，但我还是觉得顾二郎看我的眼神太淡，不像父亲看母亲那样。”
梁氏失笑，“我和你父亲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自然是不同的。”
“你才和顾钦认识多久，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你情深义重，若是如此，便要怀疑他的动机不纯了。”梁氏语重心长的道，“夫妻情分是经营出来的，定亲成亲只是开始，未来如何，要看你会不会经营。”
上官音细细琢磨了梁氏的话，终是露了笑，“多谢母亲教导，女儿知道了，”
看着上官音睡了，梁氏才离开。
上官东见梁氏从女儿院子回来后愁眉不展，问道，“你怎么了？”
梁氏把上官音的担忧说了，上官东道，“莫非你也担心顾钦不喜音儿。”
梁氏摇头叹气，“夫妻感情是要经营，但定是有一强一弱，音儿先动了心，我担心她以后会过得很累。”
“我看你是见女儿长大了，要嫁人了，不舍得而已，”上官东一笑，“放心吧，有我这个爹在，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梁氏无奈的嗔了上官东一眼，夫妻之间的事，哪是其他人干预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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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周氏断定顾钦不会找顾雯算账，但顾雯心里头还是有点虚。
她两个亲哥哥一个亲弟弟，几人中她最喜欢二哥，但也最怕二哥。
第二天傍晚，顾雯正要用晚膳，丫鬟来传话，顾钦请她过去用膳。
顾雯心下一凛，难道二哥真的要为了一个外室来教训她。
心惊胆颤的来到顾钦的院子，见到没甚表情顾钦，顾雯腿都软了，呐呐的喊了句二哥。
其实顾钦大多时候都是这个表情，只是顾雯心里害怕，见状便以为顾钦生她的气了。
用完晚膳，移步偏厅，此刻，顾雯已经紧张得不能自己了。
平时吃饭二哥会和她有说有笑，今天却一直沉默着，恐怕真的是为了那个外室来教训她的。
顾雯又怕又委屈，都说男人娶了媳妇忘了娘，二哥这还没娶媳妇，她这个妹妹就比不上一个外室了。
委屈一生，眼眶就红了，她一边哭着一边期期艾艾的问，“二哥是要训我吗？”
“哭什么，”顾钦无奈，“谁说我要训你了？”
顾雯抬起一双红眼睛看顾钦，“你不是来训我的那你找我过来干什么？”
顾钦从怀中拿出几张银票，“我最近回来得少，你手里的银票该用完了吧。”
一边说着，顾钦忍不住心生感慨。
幸好他名下的财产多，不然怎么应付得了顾雯和叶琇。
作者有话要说：顾雯得意洋洋的拿着银票：听说有人要把我的零花钱给叶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