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周氏来明月坊是特意来见叶琇的。

她想看一看叶琇是个怎么样的姑娘,若是还不错,便打算劝劝叶琇,留在顾钦的身边并回到顾府。

她看着顾钦长大,顾钦从小到大,为人处世极有分寸,若不是有几分喜欢,是绝不可能将人养在这里。

“听你的口音也你是京城人吧,家中还有什么人?”她问道。

“我是京城周边的人,家中已经没有人了。”叶琇没有说她出身青楼的事,至于她的爹娘应该还在,但在他们卖掉她的时候,叶琇就决定不再认他们。

“如果顾钦放你自由,你有什么打算?”周氏缓声问。

叶琇狐疑的看周氏一眼,想不通周氏到底是想说什么,是担心她想黏着顾大人不放,所以在试探她是不是真心想要自由?

“我打算开个绸缎铺子,”叶琇佯做赧然的一笑,“不瞒夫人,铺子已经开起来了。”

“哦,”这倒是周氏没有想到的,她招招手,“你把手伸过来我看看。”

叶琇越发笃定她的猜测,把手伸了过去。

相比于叶琇脸上和身上的肌肤,她的手可以说是粗糙了,指尖上留有弹琵琶的厚茧,这段时日她偶尔下厨,再加上给顾钦做衣裳荷包,看着像是双勤快人的手,看得周氏很满意。

能干且有气节的姑娘,当了顾钦的妾室,也不担心她闹事。

周氏是因为知道顾钦满意叶琇才想让叶琇进顾府。

顾钦以后是要做那个位置的人,天下人都说那个位置有多好多好,她却不这么认为。

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有些时候常常身不由己,不然她的妹妹也不会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

难得遇到一个让顾钦满意的,周氏不想就这么放手。

她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镯子塞到叶琇手里,“今儿个我来得急,没带什么东西,这个镯子你收着。”

这镯子的手感和昨晚上顾大人给她的那只不相上下,她能坦然自在的收顾大人的东西,是因为她本就是顾大人强留下来的,国公夫人随身戴的物品,她哪里敢收。

叶琇要把镯子还回去,“夫人,这太贵重了,叶琇不能收。”

见叶琇一脸惶恐,是真的想把镯子还给话,周氏脸上的神情更加温和了,能干有气节,还不贪财,是个好姑娘。

会成为顾钦的外事,怕也是情非得已。

“收着吧,”周氏将镯子戴在叶琇的手腕上,“长者赐,不可辞。”

“多谢夫人。”叶琇不再继续推迟,她决定等顾大人回来她把镯子还给顾大人就是。

“一个镯子而已,不用这么客气,”周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叶姑娘,我是顾钦的母亲,你我算来不是外人,我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

这是要送她离开吗?难道说这镯子就是补偿?

叶琇按压下激动,“夫人请说。”

周氏道,“你既然没有家人,以你如今的情形,要再嫁,找个真心待你的怕也是不容易,不如跟着顾钦回顾家如何?”

叶琇神情凝滞了。

“顾钦最迟两年之内就会成亲,成亲之前,你以通房丫鬟的身份在顾钦身边伺候,顾钦成亲后,等新夫人有孕后,便提你为姨娘。”

“顾钦身份你应该清楚,他的为人,想必你也有所了解,跟着他你绝对不会后悔。”

叶琇傻了,这和她想的不一样。

“我知道夫人是一番好意,但……”叶琇扑通一声跪下,“是叶琇不识好歹。”

叶琇的反应在周氏的预料之中,若是叶琇一口应下,她才要好生想一想。

“你先不要忙着拒绝我,好生想想,过几日我再派人来问你。”

叶琇忽然想到一事,“夫人,大人知道您有这个意思吗?”

她这样的身份,顾钦应该不可能会想让她进顾家吧。

周氏淡淡一笑,“我养大的儿子,我很了解。”

叶琇心里陡然一沉,连脸上的假笑都维持不住了。

她想到了顾钦对她的好,顾大人对她这么好,会真的实现诺言放她离开吗?

她之前以为顾大人对她好仅仅是因为她是他的女人,现在想想,即便她是他的女人,顾大人真的对会一个早晚会离开他的女人这么好吗?

叶琇才不想进什么顾府,她这样的身份,进了顾府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欺负,当个妾,要对另外一个女人俯首帖耳,自己的孩子还要唤旁人做母女。

男人的喜欢能维持几时,待她人老珠黄,她就只能生活在一个小小的后院里,她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坐上马车,周氏若有所思的同贴身嬷嬷道,“你觉不觉得这姑娘长得挺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嬷嬷是周氏的陪嫁丫鬟,她仔细想了想,“奴婢只觉得这姑娘生得好。”

“大约是好看的女子多有相似,所以夫人才会觉得眼熟。”

“也许吧。”

傍晚,顾钦下值归府,得知周氏来过,他眉心一蹙。

“夫人见了叶姑娘。”

“说什么了?”

“属下不知。”

顾钦进到厢房,叶琇在吃饭,眉头紧锁,嘴里咬着筷子,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

“换一桌菜来。”顾钦吩咐白凝,然后在叶琇对面坐下,“我母亲来给你说了什么?”

叶琇放下筷子,不答反问,“大人,你当初说要放我离开的话不是骗我的吧。”

顾钦挑眉,“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先回答我是不是?”

“不是。”当时不是。

叶琇一眼不错的盯着顾钦,想知道顾钦是不是在撒谎,但她看了半天,除了更加觉得顾大人容貌好以外什么也没看出来。

“那大人何时会放我离开?”叶琇问。

“不知道。”顾钦一脸的漫不经心,“放心,等我腻了就会放你离开。”

他看叶琇一眼,“难不成你以为我会一直不让你走?”

叶琇觉得顾钦的眼神和语气仿佛在嘲笑她自作多情,她有些不自在,轻轻的咳了一下,把周氏的来意告诉顾钦,替自己解释,“我只是被夫人的话给吓到了。”

“吓到了?”顾钦敲了敲桌面,不疾不徐的道,“是顾家吓人还是当我的妾室吓人?”

叶琇撇了撇嘴,咕哝,“都吓人。”

“你说什么?”

“没什么,”叶琇干干一笑,“我是说都不吓人,都很好,只是我习惯了外面随性的生活,怕是适应不了。”

顾钦淡笑,“若是有心,哪里会适应不了。”

叶琇:……

刚刚才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母亲那里你不用管,我会处理。”

叶琇要把周氏送的镯子还给顾钦,顾钦让她收着,叶琇便收下了。

大不了以后她走的时候把镯子留下就是了。

次日,顾钦回顾家住,见了周氏。

周氏听见顾钦来就知道顾钦是为了叶琇的事,越发确定顾钦就是挺喜欢叶琇的,她问顾钦,“你真的会放她离开?”

顾钦毫不犹豫,“不会。”

“既然不放她离开,就早点让她进府。”周氏笑了,“我看这姑娘性子多好,以后你成了亲,也不担心她和你夫人争风吃醋。”

顾钦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性子多好?

贪财,撒谎,这样叫性子好。

以叶琇的贪财程度,如果进了顾府,等他成亲,可能只要新夫人给她几张银票,她就会颠颠的把他往新夫人的房里推。

但母亲有一样没说错,她肯定不会争风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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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琇为这件事烦恼了好几天,愁得她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

后来一想,若真的是顾钦想食言,那也是以后的事,到时候见招拆招,实在不行,再逃一次,现在烦恼也无用。

把这件事暂时放下,叶琇一心扑在了铺子上。

这世上,男人是靠不住的,唯有钱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