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澜要管,是认为房小姐毫无选择余地,被迫地要与一个陌生人在一起,出于女子的同理心,顾文澜自然颇为同情。
但付习远不同,他平日再如何如何彬彬有礼,再如何体察民心,也同情陷入困境的女子,可他终究是一个官僚阶级的男人,男人和女人,生理构造上的不同,思维逻辑的不同,身处环境的不同,文化思想的不同……
这种种,足够让他和这位房小姐之间起了一层厚障壁。
顾文澜抿了抿唇,“房小姐被父亲当做砝码,没有选择权利,你是不是认为她是自愿的?”
没有亲身体验过,哪有感同身受的道理?
这一点顾文澜看得很清楚。前世她纵然看错人,可她的婚事,一直是她做主的,顾盛淮与邵氏给予了她不一样的尊重。
可是,她如果提出和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在一起,她的爹娘会同意吗?
这个问题,顾文澜一直想过,却从未问过。可毋庸置疑,其他人必然是反对的。
所以到头来,女子的婚事要门当户对,要天造地设,要称心如意,唯独不能随心所欲。
随自己的心,找心悦之人,结两姓之好。
顾文澜的问题,并没有立刻得到付习远的回答,付习远只是沉默着,望着远处的百姓似在沉思。
“房小姐是否自愿我不懂,我知道的是,这是他们的事。”
付习远语气淡淡,云淡风轻又漠然至极。
顾文澜一听,回过头来,语气肃然且愠怒,“他们的事又如何?我们莫非还能脱离百姓,单打独斗?”
顾文澜已然被激怒,被付习远这副漫不经心又冷漠置之的态度刺激了,她字字句句道:“一个房小姐,后面有多少个李小姐王小姐张小姐?我替房小姐不平,是认为她不能自己做主婚事,毫无自由,并不是无病呻吟,更不是多管闲事。付习远,你高高在上得太久了,忘记一些人在世间并不能像你那样,拥有拒绝的权利。”
说到这里,顾文澜还望了一眼于海波,于海波自觉尴尬,识趣地转过身,离他们远远的,不参与讨论。
顾文澜见状,眸光隐含讽刺,“你有说话的权利,那是因为你是男子,能入仕为官,能战场杀伐,指挥江山,多么意气风发的人生啊。但是,我们这些女子呢?只能锁在后宅中,当一个大家眼里的贤妻良母,当着当着,有时候真的以为自己真的是一个贤妻良母了,不过这到底是出于本性,还是丈夫的要求,谁又知道?”
一长串话说完,顾文澜已经恢复了冷静,眼神还是冰冷的。
大概是看透了什么,顾文澜接下来的话中客气疏离了不少,一切都回到了以前。
付习远有些无奈,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可能,他们之间天生便很难有共同话题。
一个关于房小姐的话题,最后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结束了讨论。
顾文澜越走越远,付习远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