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嫔的嫌弃,四公主五公主都看在眼底,四公主不以为然,“瞿小姐也不是朽木难雕,她最多就是不懂事,只要母亲你稍微稍微点拨一二,我想瞿小姐假以时日必有变化。”
木已成舟,天子赐婚,总不能因为嫌弃对方就请求收回圣旨吧。
齐王已经丧失了争夺储位的资格,齐王妃瞿莎莎再如何令人诟病,也不是齐王随随便便就能退婚不要的。
好歹,瞿莎莎是瞿太傅家的小姐,单从这一点来说,建安帝也没有亏待齐王。
眼下四皇子五皇子年幼不成气候,生母还没有个强大外援帮忙,整个朝堂以谁为主一目了然,更不用说太子妃孙白溪的特殊身份,文武百官的心思可不就是活跃了?
瞿莎莎孙白溪不分上下,四公主五公主相信,好好调教,瞿莎莎绝对会是合格的齐王妃。
理是这个理,但是王嫔不愿接受,尤其现在她被建安帝降位禁足,兴致缺缺。
“不必了,你哥的王妃,他自己去弄。我可没有那个时间去调教,反正以后也没机会见面。”
王嫔满脸冷漠。
她爱惜齐王,不代表就得爱惜他的王妃,这是两回事,亲生的与非亲生的区别大了去了。
自古婆媳关系就是大问题,要是搁之前王嫔还是王昭仪、齐王尚未出事的那段时日,瞿莎莎她都不会多嫌弃,反倒是热情如火地期待瞿莎莎过门。
如今不同了,得罪了建安帝,王嫔失宠,齐王远赴封地,王嫔自感余生无趣,连带着对人对事都不客气了,瞿莎莎这位未来的齐王妃,就被她用千百倍挑剔的目光挑刺不满。
五公主神色一皱,苦口婆心地劝说:“母亲,这瞿小姐……”
“不必再说了,我是你们的母亲,难不成还没有做主的权利吗?”王嫔沉下脸,整个人开始不耐烦起来,“齐王与瞿小姐的事儿别来找我,我不想管,懒得管!”
说完,头也不回地起身去内室安寝了。
四公主五公主面面相觑。
许久,五公主才不确定地开口:“母亲她这是……不开心吗?”
“哎,体谅一下吧,她那是不满父皇冷落她、降位的处罚,”四公主拍了拍五公主的肩膀,语气严肃,“等母亲什么时候被放出来了,她就心情好了。”
两位公主的谈话并没有影响到皇宫中人半分,嘉义长公主与燕启分别被看管起来,当然,那位与嘉义长公主情意绵绵的西羌王子何许人也,也被建安帝查了出来。
“真没想到,对方的身份还挺高的。”
建安帝、邵彻、陈绍之聚在一块,议论起嘉义长公主与燕启的那堆陈年旧事。
陈绍之展开画像,指着上面的人一本正经地介绍说:“此人是西羌原来的大王莽粟的儿子莽郄,莽郄的母亲乃莽粟最宠爱的妃子,因他的王后善妒,家族势力庞大,莽郄作为皇子处处呗被王后家族的人仇视打压莽粟看不过去,对外谎称他已去世,其实是偷偷叮嘱心腹将他送去更遥远的地方生活,将来有朝一日返回西羌时,就是莽粟铲除王后势力的最好时机。莽粟的心腹大臣一路带着莽郄来到了平城,想让他了解大魏风土人情,日后好为西羌效命,孰知……”
没有继续说下去,可陈绍之脸上的讥讽神色让人恍然大悟。
西羌如今乱成一锅粥,莽粟被杀,王后一家也相继被杀被放,不成气候,莽郄返回西羌时,西羌已是日薄西山,无力抵抗大魏的进攻。
迫于无奈,莽郄以莽粟留下来的圣旨对大魏称臣纳贡,永生永世依附于大魏,归大魏统治。
这样一来,莽郄原定计划里的带走嘉义长公主享受荣华富贵可不就是镜中月了吗?
要不然,他咋来到平城后,不肯去找嘉义长公主?
建安帝会得知西羌人的下落,也是多亏了莽郄的暴露。
邵彻皱眉,意有所指:“莽郄再不济也是西羌大王,嘉义长公主早年与他的交情,臣觉得该另有处置。”
“哦?什么处置?”
建安帝饶有兴致地询问道。
莽郄不是一个甘心屈服的人,西羌人天生骨子里野心勃勃,与北罗相似,草原成长起来的部落,岂是怂包孬种?
基于这一点,建安帝于边关兵力抽调上很是上心,经常派人驻兵屯田修长城,为的就是防止西羌出尔反尔犯上作乱。
眼下莽郄自己来了平城,建安帝不趁机割一笔,于情于理说不过去的。
邵彻见建安帝露出了算计人的得意神色时,微笑道:“陛下,这嘉义长公主与荣华县主乃我大魏的皇族中人,荣华县主虽非楚家人,但贵为公主女,身份之尊可想而知。那么,这样的背景,只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西羌部落的公主,好像说不过去啊。”
“舅舅的意思是说……”陈绍之斟酌着说道,“我们可以要求莽郄明媒正娶嘉义长公主,并且还得善待荣华县主吗?”
“不单单只是这样,”邵彻牵了牵嘴角,神采飞扬,“荣华县主是我们大魏的人,注定了她在西羌步步维艰,陛下是她的舅舅,总得替外甥女考虑点什么啊。”
都暗示到这个地步了,再不明白就是傻瓜笨蛋了。
建安帝哈哈大笑,“对对对,荣华县主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外甥女,无论她的父亲到底是谁,这层关系都不会变化。既是这样,嘉义远嫁西羌,我可得替我的外甥女好好筹划些什么。那要不,封荣华县主为西羌皇太女,以后继承西羌的王位,岁岁进贡,西羌同时也是荣华县主的封地,荣华县主成婚,王位可以传给自己的子女,但前提是经过大魏朝廷的同意。”
如此一来,西羌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大魏的土地,也从内部瓦解了西羌残余势力的反抗。
邵彻与陈绍之齐声道:“陛下英明!”
西羌的问题解决完了,接下来就是嘉义长公主与燕启罪名的定性。
之于建安帝来说,他绝对不允许嘉义长公主活着走出大魏皇宫,这一点邵彻陈绍之都明白。
是以,去西羌和亲的嘉义长公主就不是这一位了。
陈绍之对嘉义长公主恨得牙痒痒建安八年的西羌叛乱,多少大魏子民战死沙场,长眠大地,邵彻也因此战受伤严重,不得不避退养病,时到今日还隐隐发作旧疾。
“陛下,长公主她不想死也得死,左不过赐死还是太简单了,燕归来一家子的命、大魏百姓的命,嘉义长公主万死不能抵其一。”
陈绍之磨牙切齿,眼里暴发出强烈的恨意。
邵彻肃了肃脸色,“陛下,长公主罪恶滔天,罄竹难书,望陛下秉公办事。”
连一向宽厚大度的邵彻也恼恨嘉义长公主,可想而知这嘉义长公主犯下的错误多么令人厌恶愤怒。
建安帝见大家意见统一,摸了摸下巴,深思道:“嘉义长公主从今天开始已经不再是我们楚家人了,贬为庶民,让常利群与于海波去行刑,处以绞刑。最后,再挑一名容貌仪态类似嘉义长公主的宫女冒名顶替,前去西羌。”
绞刑,那是最为痛苦的刑罚。嘉义长公主这下子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陈绍之十分满意,“多谢陛下,陛下简直是青天大老爷啊!”
还青天大老爷呢,这是说他已经老了吗?
建安帝无语,摇了摇头,“咋的?爱卿可是认为朕廉颇老矣,不值一提了?”
每次天子要发飙的前兆之一,就是那阴恻恻的语气。
陈绍之讪讪一笑,“陛下,臣那是恭维您有大海一样的胸襟,宇宙般浩瀚无垠的格局,还有那……”
说得什么跟什么嘛!
建安帝连忙叫停,“停停停,你别再说了,瞧你把朕说得和各种奇奇怪怪的物种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
寝殿内传出了欢快的气息。
嘉义长公主的处罚已经下达,何况是燕启?
燕启的罪名十分简单,谋害兄长,罔顾人伦,尚主不敬,着流放西北苦寒地做苦力。
问罪燕启的圣旨传达整个京城时,达官贵族、显宦百姓都惊呆了。
当年惊才绝艳的燕承燕归来,多少人心中的如意郎君啊,只是随着他离开京城,多年不见音信,渐渐地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位记忆里的英雄人物。
伴随着这道圣旨的真相大白,很多人不由得回忆起那位骑马倚斜桥的翩翩公子,纷纷指责燕家人的厚颜无耻、心狠手辣。
天子的处罚使得燕家上下乱成了一锅粥,奇怪的是没有一人想着去求嘉义长公主。
双方结怨已久,本就相互看不惯,如今建安帝莫名其妙翻出旧事法办燕启,很难说没有嘉义长公主的手笔。
对此,燕家是又恨又怕。明明这件事也有嘉义长公主的一份,凭什么建安帝只罚他们,不罚嘉义长公主?
此事兹事体大,波及了整个燕家,因为谋害燕承的不仅只有燕启,还有燕家上下。
建安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敲打世家的机会,对方主动送上把柄,自然得连根拔起。
这不,燕承的死,不就成为了上好的攻击利器吗?
燕家上下早已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现在要被发去南方盐场当苦力谁守得住?更何况,燕家家眷没入为奴,永生永世不得脱离奴籍,暗无天日的人生,谁受得了?
因而,燕家的人啊,那是焦急混乱。
有门路的赶紧去找门路,没有门路的想办法逃跑,不能逃跑的只能整天以泪洗面。
建安帝会对燕家宽大处理吗?
答案是——不会!
燕家男女老少被御林军看得死死的,一只鸟都飞不过去。
燕家老爷子泪流满面:“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害死阿承啊……”
曾几何时,燕家对这位少主人充满了期待,认为他未来能带领燕家走上巅峰。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日久天长下,彼此的矛盾不断激化升级,燕承心上人只是导火索,真正决定彼此走上对立面的,还是燕承的承诺。
承诺永不纳妾,承诺无子亦无悔。
那不就是相当于断子绝孙吗?
是以,燕家与燕承彻底杜绝了关系,大家再不来往,直到后来燕启接替燕家家主的位置,娶了嘉义长公主,燕家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原本以为双方会相安无事地过下去,但是燕承与夫人的恩爱令嘉义长公主嫉恨非常,决定要打击报复燕承一家子,于是说服了燕家人后,下死手害死了燕承一家人。
窦砚离很幸运地死里逃生,燕家的刀锋不屑于他这种小角色,认为他命如草芥,卑贱如尘,谈不上啥大威胁。
否则的话,窦砚离早已命陨当场。
燕家做这种事情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熟能生巧,害死燕承对于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最多偶尔感叹一下燕承文韬武略皆有,然而不能为燕家所用的遗憾罢了。
一饮一啄,有因有果,人在做,天在看,没有谁可以逃过一劫的。
燕家上下被判流放,若说最高兴的人是谁,毋庸置疑那就是窦砚离了。
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现在终于一偿宿愿,燕家报应到了,给燕承偿命了。
“师父,徒儿不负你所教,终于替你报仇了。”
窦砚离喜极而泣,品尝起珍藏的美酒。
他之前与顾文澜大吵一架,心情郁郁寡欢,借酒消愁,眼下难得有一件好事了,他自然得多喝一点。
醉醺醺地瘫在地上,满地都是酒坛子。
战翼看着直皱眉头,上前强硬地抢走酒坛子,大声呵斥说:“公子,你不能再喝了,再喝你会出事的。”
窦砚离伸出左手,嘴里嘟囔道:“把酒给我,我要喝酒,这酒不喝不行啊,师父的仇我报了。”
陈绍之关于莽郄的资料,以及燕家上下干的所有丑事,皆是窦砚离主动送消息过去的。
战翼气得骂道:“大仇得报也不能无限制喝酒啊!公子,你喝醉了。”
“我没有,我没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