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承诺

顾文澜素来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顾文亮也就只能仗着兄长的名义欺负一下了,其余时候甚少占到便宜。

林肃咧嘴一笑,“郡主,你们顾家还真是人才济济啊。”

很显然,林肃被顾文澜的容貌成功勾到魂了,整个人变成顾文澜的小迷弟,亮晶晶的。

穆同暄看不下去林肃那般的花痴样,冷声提醒说:“郡主是姑娘,你这个样子落入别人眼里,他人如何议论郡主?”

林肃喜欢顾文澜没问题,但过于亲近就显得彼此间有问题了。

顾文亮也意识到了,于是指着林肃,满脸不痛快:“哎,我四妹可不是你可以配得上的啊,我四妹国色天香、才貌双全、满腹经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倾国倾城……”

越来越奇怪了,顾文澜听不下去了,连忙喝止:“停停停,你说些什么啊?我长得漂亮是事实,还需要你找些形容词各种天花乱坠形容我吗?我顾文澜,那是京城第一美女!”

语罢,高傲地轻哼出声,飘然离去。

林肃痴痴地望着顾文澜离去的背影,发出感叹:“郡主果然是名不虚传,今日一见,我才明白什么叫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衣带渐宽终不悔的美妙爱情了。”

顾文亮:“……”

合着这厮那是被他妹妹迷得七荤八素的,果真是庸俗。

“林肃,我可警告你,我妹妹的婚事我爹娘自有主张,你喜欢她,可以,但请你做出点成绩,要不然的话……”顾文亮眯了眯眼,加重了语气,“你永远只是我妹妹幕后的追随者。”

毕竟是朋友,顾文亮不会说的太难听,但一些话是得提前说出来的,顾文澜是他的亲人,基于这一点,无论是谁都不能欺负她。

林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顾二公子,你放心,我只是敬仰郡主风采而已,没有其他意思,真的。”

连连抚掌叩头,显示出十足的诚意。

顾文亮斜眼打量着他,注意到一边的穆同暄,问道:“穆将军,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穆同暄前程似锦,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不过嘛,邵彻与陈绍之似乎对穆同暄颇有微词,只是明面上维持着和平关系,顾文亮察觉到这一点时,心里还纳闷穆同暄咋得罪他们了。

穆同暄笑道:“顾公子,郡主是掌上明珠,吾等不敢高攀,唯有小心翼翼地看那一眼,便已足够。”

此番拍马屁之言,可没把顾文亮听乐了,当下说道:“我妹妹啊,爹娘护得紧她自己又眼高于顶,轻易看不上其他人,穆将军,林公子,你们万事多担待点。”

表面上是埋怨顾文澜很难相处,实则是劝林肃穆同暄知难而退。

顾文亮的这席话,林肃听完后当即表示:“郡主……不是一般人配得上的,铁血男儿、铮铮铁汉、英雄豪杰才是郡主的归宿。”神色忽就黯淡了下来。

林肃是正儿八经的文弱书生,虽会点骑射功夫,但也仅限于玩玩游戏、打打猎,很难上战场。

每个男儿的心里,谁没有一个沙场封侯的愿望呢?林肃就是其中之一。

穆同暄微微一笑,“林小公子,你要是去了战场,林夫人与老夫人她们就得担心死了,恨不得天天求神拜佛,让你平安归家。”

林肃因是林家幼子,非常得长辈欢心,林夫人也很喜欢这个小儿子,林肃还是个嘴甜会哄长辈开心的,自然而然,林肃于林府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了。

穆同暄的戏谑成功激起了林肃的逆反心理,他不满道:“她们总是这个样子,我堂堂七尺男儿,莫非就得坐吃山空、当个家里的米虫吗?”

林肃上头已有长兄,按理来说没有什么意外,林肃是无缘继承林府的。想必也是这样,林家上下都比较宠着林肃,不拘束他。

只不过,林肃也非那等纨绔子弟,他心怀大志,期待有朝一日报效国家,但是也不知为什么,林夫人与老夫人每次一听说他要上战场打仗,吓得抓去做思想功课,就怕他一不留神就溜走了。

林肃久而久之就腻歪了林夫人与老太太那含了毒的关心,只能说林肃是郁闷不爽快的。

明明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是多么激情热血的好事,为什么林夫人与老夫人她们就不同意呢?林家又不是只有一根独苗苗,怕他将来有一天战死沙场,香火无以为继了。

直到现在,林肃还时不时拉着穆同暄一起抱怨林家人的不理解、不支持。

顾文亮闻言,劝了一句:“林小公子,去战场你要好好想清楚,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得吃风沙、熬风雨的,我想林夫人她们反对,估计也是怕你吃不了苦,受了委屈……”

“什么受委屈啊?”林肃越听越火大,愤懑不平道,“我有什么好委屈的?好男儿当志在四方,建功立业,而非庸碌无为地过完这一生,我林肃,死也要死得其所!”

一席豪言壮语,大约是压抑久了,林肃越说越起劲,整一个热血上头。

顾文亮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穆同暄就不同了,干脆抚掌惊呼:“说得好!我们男人,就得保卫家园,不畏生死,悲悲戚戚、窝窝囊囊的不是我们的作风,对不对啊?”

“对,就是这样。”

林肃笑容满面地看着穆同暄,“穆将军,你是我们三人里成就最大的,我能不能问问你边关怎么样啊?”

“咳咳,”顾文亮恰到好处地轻咳出声,“我们有话进屋说,别在外面说,请进。”

招了招手,林肃穆同暄先后踏进了院子里,顾文亮简单扫视了四周,没发现哪里不妥,吩咐婆子们好好看着门,有人过来记得通报一声。

婆子们连连应答,顾文亮才总算是放了心,进去屋内了。

此时,顾文澜这边有点尴尬。

煌姑娘楚楚可怜地依偎在顾文谦的怀里,顾文谦整张脸都是燥红的,似乎顾文澜的到来,打扰了什么好事。

顾文澜无声地笑了,面上坦然无比:“三哥啊,我知道你心仪煌姑娘,可你也没必要青天白日里就急吼吼地抱住她不放吧?这要是传出去了,黄姑娘的名声,你来负责啊?”

好一顿批评,所有责任都转移给顾文谦了。

煌姑娘适时地挣脱怀抱,顾文谦怀里一空,顿时脸色一沉,很不愉快地剜了顾文澜一眼,“四妹,有什么事跑来你三哥院子里啊?”

言外之意就是最好你有事找他,要不然的话……

顾文澜何尝听不出他的画外音?嘴角上扬,戏谑道:“咋了?怨我破坏你的好事吗?不好意思,煌姑娘还没有点头应你的,即便是你抱了她又怎么样?莫非还能强迫人家喜欢你?”

煌姑娘前世最出名的一件事,可能就是她大胆潜入她仇人的家宴里,痛下杀手,虽然最后被人抓住了,但她选择了从容赴死,这家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家宴闯进了刺客的事情传扬得沸沸扬扬,满大街的人都知道这个故事。

顾文澜听说后只是当个八卦小段子听听,没当回事,眼下顾文谦喜欢煌姑娘,顾文澜就得过来看看煌姑娘了。

顾文谦又是一顿脸红害羞,没好气地拍打顾文澜的手臂,呵斥出声:“瞧瞧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对她,发乎情,止乎礼,哪会强迫她啊?”

发乎情,止乎礼吗?

顾文澜翻了翻白眼,“那刚刚急不可耐地抱着煌姑娘的人是谁啊?鬼吗?”

顾文谦:“……”

咋没发现,他妹妹越来越讨厌了?

“三哥,你以前都是叫我妹妹或无忧的,”顾文澜瞅了煌姑娘一眼,“现在倒好,来了一个姑娘,你就把我抛之脑后,见色忘妹。”

这顿抱怨可没把顾文谦好一顿头疼,他替自己辩白:“妹妹哟,天地良心,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妹妹,煌儿她……”

“哎呦呦,还煌儿了,”顾文澜似是发现什么新鲜事一样,揶揄不已,“人家承认你是她的心上人了吗?一口一个煌儿,也不害臊。”

顾文澜顾文谦兄妹斗嘴,煌姑娘在一旁听着都觉得自己很多余,不过事情牵涉到自己,她也得说句什么。

“郡主,三公子他……”煌姑娘面色红润,眼里尽是笑意,“对我很好,我……非他不嫁了。”

此话一出,顾文谦也顾不上顾文澜了,立刻抓住煌姑娘的手,面上又惊又喜:“你是说真的吗?煌儿。你……”

前段时间,煌姑娘对顾文谦始终是爱答不理的,客气疏离至极,简直让人抓狂,今日也不知怎的,顾文谦索性对着煌姑娘,一次性将心里话全部宣之于口。

大约是说得太激动了,顾文谦竟是直接抱上了煌姑娘,两人一顿含情脉脉,要是不被顾文澜打扰,预估会是才子佳人、花好月圆的好景色。

只可惜哟,没有如果。

煌姑娘坚定地点了点头,“你于我有救命之恩,并且,我们曾经无话不谈,引为知己,我……好像对你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了。”

即便只有一点点,顾文谦也心满意足了。

顾文谦连连说道:“好,太好了,煌儿,其实你不用真的喜欢我,只需要让我来慢慢爱你,随便你什么时候喜欢我都无所谓。”

情意绵绵的有情人此时此刻才正式达成了统一,顾文澜在一旁看着热泪盈眶,前世她的三哥从未前妻孑然一身,今生得遇佳人,喜结良缘,想来老天爷会祝福他们吧。

只不过……

“你们两位,也别忽略了我的存在,”顾文澜好整以暇地歪头望着拥抱在一起的有情人,“有人在注意点形象。”

有情饮水饱,顾文谦语气凉凉:“你要是走了,这里哪会有你的身影?”

竟是要赶客了,顾文澜这下子不乐意了,撇了撇嘴说,“哟,我刚刚还说什么来着?见色忘妹,煌姑娘,你要好好看着我的三哥,他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多少姑娘仰慕他啊,你要小心点,别让他被其他女人勾引走了——”

“顾——文——澜!”顾文谦咬牙切齿。

瞧瞧她说的话,他像是那种喜新厌旧的男人吗?

顾文澜冲着他做了鬼脸,继续对煌姑娘说道:“我三哥啊,从小到大就是万人迷,那些什么姑娘媳妇大妈的最喜欢他了每一次出去都可以赚到一堆手帕鲜花,那么一个帅哥,以后倘若移情别恋了,煌姑娘,你只能哭了。”

越说越过分了!顾文谦忍着冲动,皮笑肉不笑地提醒说:“妹妹,我是什么人,你是最清楚的,我顾文谦做事讲究从一而终,对待感情同样如此,此生若得有情人,朝朝暮暮长相见,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无有情人,一个人又如何?我这辈子只会心仪煌姑娘一个人。”

铿锵有力的告白,听得人心潮澎湃。

顾文澜眨了眨眼,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煌姑娘一眼,果不其然,小姑娘是眼眶湿润、欣喜激动啊。

煌姑娘带着浓浓的哭腔,注视着一脸认真的顾文谦:“三公子,我何德何能,让你许下如此承诺?”

一生一世一双人,多少姑娘可遇不可求的感情啊,当今世道,男人身上承担着传承香火的责任,外加女性地位低,多半也会风流纳妾,甚少对感情专一深情的。

顾文谦不同,他自小生活在特殊的家庭里,顾盛淮与邵氏夫妻恩爱,膝下子女同母所出,感情深厚,同样也影响了顾文谦的思想三观。

对于顾文谦来说,遇见他母亲那样的有情人,他是愿意终生不纳妾,只爱她一人的。

生活在开明的家庭里,小孩子做什么、想什么都比较天马行空,不受约束。

顾文谦淡淡一笑,“卿乃吾之所爱,吾不愿你受委屈,而吾,更无纳妾之心,你在,我在,你死,我亡一辈子守着你,直到死去,誓死不渝,苍天可鉴。”

煌姑娘终于忍不住激动的情绪,扑到顾文谦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