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崇贤无奈,娶太子妃已是他的妥协,结果还要进来一个良娣,他的东宫不清净啊。
“儿臣以为,东宫有太子妃便足矣,这良娣日后待太子妃入门,再纳进宫也不迟。反正,太子妃端庄贤淑,总不会刁蛮任性得和一个小丫头似的。”
楚崇贤面带微笑道。
一提到刁蛮任性的太子妃,建安帝深有体会,冯皇后这个典型代表毋庸置疑将会一辈子作为反面教材反复提起。
于是,建安帝思忖一会儿后,也就同意了。
“既然你这样说,太子妃定了就行吧,良娣不急。”
基于冯皇后的前车之鉴,建安帝也不想塞太多女人给他,省得他反感。
“父皇,儿臣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建安帝同意了,楚崇贤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提起另外一件事。
建安帝挑了挑眉,兴致盎然,“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朕同意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才不认为会有什么小事值得他的长子费心费力。
楚崇贤尴尬地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齐王他也到纳王妃的年纪了,不如父皇您给他计划计划。”
自从齐王去了封地后,王昭仪一直在后宫深居简出,前几天还得了病,听说病得很重,难免王昭仪会挺不过今年,两腿一蹬直接走了。
建安帝一想起生病的王昭仪,不禁语气软了一点,叹气一声,“齐王也的确得娶王妃了,上次他撺掇宁国公府的小姐退婚姜家,这笔账朕可还记着呢。这孩子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齐王妃的人选,着你母后去操心吧。”
齐王自作主张,跑去宁国公府要求老国公退婚司徒永芳与姜行云的婚事,建安帝可是一直惦记着呢,要不是他后来因争夺风尘女子一事被邱宇杰弄伤,估计建安帝那时候就得找他算账了。
——宁国公府这样的老牌世家,齐王眼巴巴地上去凑,打的是什么算盘,昭然若揭。
因而,齐王离京后,建安帝很长一段时间不去王昭仪的寝殿坐一坐。眼下王昭仪得了病,建安帝不想与王昭仪斤斤计较,索性给齐王办了婚事冲冲喜。
楚崇贤闻言,有些犹豫,“父皇,齐远在封地,母后筹划的人选,怎么都得是京城人士吧……”
“谁说要是京城的小姐啊?”建安帝面色淡淡,“给他随便指个地方上门当户对的小姐,不就成了?”
齐王天潢贵胄,还是藩王,世上哪有与皇家门当户对的?
楚崇贤心念电转,眸光一闪,面上依旧犹豫:“齐王好歹是亲王,地方上的姑娘再好,门第上也次了点,很难匹配一品藩王。而且齐王说不定会多想什么。儿臣倒是认为,父皇可以金口玉言指婚,京城里多的是大家闺秀,不一定得勋贵门阀,人品过得去就行。这样一来,齐王他自是感恩戴德。”
如果邵皇后随意给齐王找了一个本地的小姐当王妃,不说那些外人怎么想,就单单王昭仪那边,估计会多想这是邵皇后与楚崇贤针对她。
这种没必要的误会,楚崇贤自然得从源头上断绝。
建安帝想了想,便说道:“你说的也对,齐王的心思捉摸不透,从小就爱多想,朕虽说是为他好,但是那孩子,想着想着很有可能想成其他方面了。还是你想得周到,齐王妃人选也不需要多挑,就选瞿太傅的曾孙女吧。”
瞿太傅,开国元勋之一,后人继承爵位已有数代,但大多数一事无成,轮到瞿太傅的这一辈时,祖辈流传下来的爵位已是被剥夺走了,只剩下一个好听的虚职头衔。
让瞿家小姐成为齐王妃,一是表示对功臣后裔的抚慰恩宠,二是敲打齐王安分守己,切勿惹是生非,枉费心机。
楚崇贤勾了勾唇,瞿小姐成为齐王妃,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父皇圣明。”
父子二人又继续谈了会国事,等到日暮时分,建安帝有事离开了。
楚崇贤望着建安帝的背影若有所思,身边的侍卫见状便出言提醒:“太子殿下,这齐王一直蠢蠢欲动的,你刚才为什么不和皇上说?”
建安帝打发齐王去封地,不就是想让齐王断了夺嫡的心思吗?偏偏齐王去了封地后,背地里的小动作不少,似乎是不甘心。
——既是天子驾临,为什么不直言说明?
楚崇贤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脸色一肃,“孤盯着自己的亲兄弟,这是什么?”
再怎么说,齐王也是他的手足兄弟,还身患疾病,他这个当太子的兄长不兄友弟恭,天天派人看着他,落在外人眼里,未尝不是咄咄逼人啊。
侍卫一怔,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直呼道:“是在下糊涂了,忘记殿下与陛下的忌讳了。”
即便建安帝偏爱太子楚崇贤,可这也不意味着他允许楚崇贤对他的同胞兄弟手起刀落、处处戒备。
“齐王已是落水狗,孤无需再穷追不舍,并且,孤给齐王送了太子妃,那可是最棒的礼物。”
楚崇贤笑容满面。
那位瞿小姐,大有来头呢。
侍卫不解,反问道:“殿下,这齐王妃人选有何不妥吗?”
瞿小姐是标标准准的大家闺秀,也无甚出格之处。为什么楚崇贤会说瞿小姐是最棒的礼物?
楚崇贤负手于后,一字一句地解释道:“那位瞿小姐,你当然不知道她的独特之处。瞿家家风清正,不许族中子弟败坏名声,只不过啊,我们这位瞿小姐就不一样了,她……”
瞿小姐不像是寻常小姐,也没有什么鸿鹄之志,就是有些敏感脆弱。
敏感脆弱到一句话她能听出五十句不一样的意思,并且最有趣的一点是,这位姑娘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什么都不会,这样的小姐娶进门,确定不会是娶了祖宗吗?
瞿小姐外表看上去天真无邪,可最容易做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看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不至于性子不好,但绝对离通情达理、大方聪明等等远得很。
这样的人选,不外乎楚崇贤很是幸灾乐祸。
侍卫听完后,笑道:“殿下,这可真是太妙了。”
瞿小姐空有太傅家千金的名头,实则是一个柔柔弱弱、脆弱不堪、万事不懂的小姑娘,这个齐王妃人选,不得不说真的妙。
“这位瞿小姐的杀伤力很大,在后面我们慢慢看戏吧。”
楚崇贤说完话后,飘飘然地前去书房,继续自己的政务了。
没过多久,京城两道圣旨砸得众人晕头转向。一个是楚崇贤的太子妃人选定下了,乃周国夫人孙女孙白溪,另一个则是齐王妃人选瞿太傅家小姐瞿莎莎。
一时之间,瞿家、孙家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齐王妃,虽然前途不一样,但都乃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上门恭喜总是没错的再者,很难说未来会不会发生变化。
抱着这个想法的贵人不在少数,于是乎,无论是孙家亦或者瞿家,这些天听下来的巴结逢迎之言都可以凑成一桌饭菜了。
比起周国夫人孙家的喜气洋洋,瞿家的气氛可谓是低到了极点。
瞿莎莎懵懵懂懂地看着瞿家老太爷与老太太满脸忧愁的表情,不知所措。
“爷爷,奶奶,你们怎么了?我被指婚给齐王殿下了,应该高兴啊。以后,我就是齐王妃,瞿家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
不好,非常不好,你这样的性子进了齐王府的大门,真的能够得宠吗?
瞿老太爷满是忧愁,自家孙女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不是当王妃的料子。因小时候的一些过去,这孩子总是和别人不一样,不是傻瓜笨蛋,可也不是什么聪明伶俐人。
她不能照顾别人,别人还要照顾她,如此的姑娘,确定能够当好齐王妃吗?
瞿老太太摸了摸瞿莎莎的鬓发,止不住地唉声叹气,“瞿家没落了,空有太傅之衔,实则毫无贡献。你当了齐王妃,也无济于事。”
比起孙女的为人做事,瞿老太太反倒是更操心瞿家的未来。单凭一个齐王妃,也不可能振兴瞿家。
瞿家缺的是人才,独当一面的人才,自打瞿太傅之后,瞿家就没有再进入朝堂了,爵位还被夺走,富贵闲人一个。如今,瞿莎莎还是那个表现,一朝得选齐王妃,让人如何放心得了瞿家的将来?
瞿老太太的担忧,瞿老太爷自是明白,瞿莎莎依然不懂,问道:“咋就无济于事了?我是齐王妃,那些人还敢给瞿家脸色看吗?如果莎莎以后跟着齐王一步登天,当了皇后,那么瞿家可不就是……”
“闭嘴!你在胡说什么?”瞿老太爷面色大变,厉喝自己的孙女,“陛下已有太子,太子的地位牢不可破,不是单凭齐王一个人就能动摇的。还有,你这些话别随随便便说出来,传出去了会给瞿家带来灭顶之灾。”
瞿莎莎自幼丧母,继母过门后待她不仁,这也就导致了瞿莎莎小时候的日子不好过,养就了敏感脆弱的心肠。
当然,仅凭如此还不至于让她变成现在的样子。瞿家近些年频频发生变故,瞿莎莎被瞿老太爷瞿老太太护得紧,没见过多少世面,自然而然的,瞿莎莎不像其他小姐那样聪明伶俐,天真无邪更像是懵懵懂懂多一点。
说白了,一个迷糊小姑娘,什么事都得替她操心。
瞿老太太亦是严肃认真道:“莎莎,你是瞿家小姐,出了门就得谨言慎行,千万别随随便便说人坏话,皇家的事,你少掺和。”
瞿莎莎长相稚嫩,眼睛似汪汪泉水,个子矮小,也很爱笑,单纯懵懂,不是让人讨厌的类型。
“哦,什么都不说吧。”瞿莎莎歪了歪头。
“也不是什么都不说,就是该说的时候说,不该说的时候不说……”
瞿老太太比划了老半天,瞿莎莎依旧听不懂,满脸无辜地询问说:“什么该说不该说啊?我是王妃还得看人脸色吗?”
瞿老太爷、瞿老太太:“……”
这姑娘,太没心眼了。
丞相府
顾文澜很快就听说了两道赐婚圣旨,面上似笑非笑:“表哥的动作很快啊,居然找了瞿家小姐塞给齐王。”
瞿莎莎前世的名声很大,不是那种好听的名声,瞿莎莎的各种行为,很多时候总是为人诟病,偏偏她又不是故意的,让人说不出话。
如此一来,瞿莎莎的名头越发响亮,和她走得近的人则是非常少。
顾文澜以前就和瞿莎莎有过一面之交,说真的,小姑娘心眼不坏,就是过于简单了,什么话都可以随便说。
顾文澜不讨厌她,但也不喜欢她。
这样的姑娘被选为齐王妃,顾文澜比谁都知道其幕后的深意。
“小姐,三少爷与煌姑娘过来了。”紫萱进屋,悄悄禀报了。
顾文澜眯了眯眼,让紫萱把他们请进来。
紫萱退下,没过多久,顾文谦带着一秀丽雅致的小姐进了里屋,拜访顾文澜。
顾文澜饶有兴致地打量这位陌生女子,此女不是那等一等一的美女,但气质如空谷幽兰,婉约大气,五官清秀,一袭碧青衣裙,衬得她秀丽非常。
“三哥,煌姑娘好。”顾文澜笑嘻嘻地打了招呼,顾文谦则没有应答,先询问煌姑娘的意见:“怎么样?这是我妹妹,丞相府的掌上明珠四小姐,我爹我娘很是疼爱我妹妹。”
煌姑娘不认识顾文澜基于对顾文谦的好感,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是文澜妹妹吧?我是煌,你可以叫我煌姑娘。”
“你好,煌姑娘。”
顾文澜说道。
初次见面,比起传闻中的煌姑娘,真正见了一面,远比想象中的更加优秀。
顾文澜抬头看着顾文谦,皱了皱眉,“咋的?三哥,我这里还不能让你坐下吗?一直站着。”
刚刚顾文谦请煌姑娘入座,顾文澜本以为他是君子举动,结果没想到这家伙还一直站着,不知在想什么。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