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中止的“嘟嘟”声还响彻在安静的黑夜，陆晚意最后应了个“好”字。
每次结束面对顾彦，她都会暗自松口气。
扑面而来的压迫和冲击感太强了。
夜幕压至，客厅一盏昏黄的台灯下，平板电脑闪着微弱的光。
陆晚意手肘撑在大腿上，指尖轻划着色板，看来看去还是觉得黑色适配度高些。
大概半小时后，陆晚意跟那边的人敲定了具体方案，算是了结一桩心事，如释重负般地躺靠在沙发上。
微闭双眼，刚想缓解上千种颜色搭配带来地视觉冲击，门铃似催命一样响个没完没了。
接踵而来的，还有谢成希含糊高亢的声音。
今晚她和醉鬼大概有什么不解之缘。
其实她心里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三更半夜怕吵到周边邻居，陆晚意很快穿上拖鞋，起身开门。
走廊无尽空荡，声控灯此起彼伏地亮了又熄，寂静黑暗融着冷色调白炽光，相辅相成。
和房内截然两个天地。
风从门边渗进来，席卷阵阵萧瑟，外面不止谢成希一个，旁边娇小的女人身上的包臀裙只盖到大腿，与深秋漆黑泛凉的夜色格不相入。
烂醉的谢成希嘴里似乎一直叫着她的名字，支支吾吾地话都说不清。
视线落在他身上，屋内人轻叹口气，看样子是去应酬了。
“晚意姐，成希学长喝多了，我不知道他家的住址，刚才在车上问了好几遍，一直说要来忍冬园。”女人吃力地扶着使不上劲的谢成希，小腿微曲着站不太稳，眉头紧拧。
见状，接过不省人事的谢成希，陆晚意让他靠在玄关处的柜子旁，确保他不会摔倒后才回过头。
对眼前这个能叫出她名字的人，陆晚意没什么印象。
似乎是看懂了面前人的疑惑，女人主动开口解释：“我是陈雨乔，以前也在林大读金融专业，现在是学长的工作助理，看您去过公司，可能当时没注意到我。”
放在人堆里不出众的长相，但一笑，脸颊两个浅浅的酒窝透着可爱娇俏。
谢成希的直系学妹。
这次，陆晚意记住了，心里默念两遍她的名字，而后轻声道谢：“今天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的，那这边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家了。”陈雨乔连忙摆手，作势转身，她伸手慢慢扯了扯已经压皱的白衬衫。
是刚才扶谢成希留下的痕迹。
还没回头，陆晚意就叫住了她，很突然却在她意料中的声音，“先进来等一下吧。”
几步走到卧室，陆晚意翻找了一件外套，卡其色的当季新款。
衣服挂在小臂上，客厅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陆晚意以为是外面的醉鬼又出什么状况了。
闯进视线内的是谢成希和陈雨乔保持了半米距离，他神情似乎有些警惕，带着防备。
不明原因的，陆晚意感觉此时此刻自己男朋友似乎是惊醒的，酒意退了大半。
“你怎么在这。”扫过周围的陈设，意识到这边是陆晚意的住处，谢成希语气不悦，还有些许隐藏的慌乱。
陈雨乔眨着大眼睛无辜解释：“学长，是你说要来忍冬园的，难道忘了吗？”
“我……”谢成希揉着太阳穴，想反驳的话被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吞没。
客厅两个人的视线齐刷刷投向她。
没细问，陆晚意把外套递给靠在门框边的人，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眉眼温柔，“外面风大，拿着披一下吧，别冻坏了。”
……
几分钟后，目送陈雨乔穿着不太合身的风衣上了电梯。
一门隔绝了所有的冷风，整个室内重新恢复温暖，陆晚意听见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谢成希低头，目光闪避，试图让自己再清醒点，始终没看她，“晚晚，以后别跟她来往。”
“怎么了？”她转身，不明所以地问。
对陈雨乔的初印象并不糟糕，而且这明明是他曾经的学妹，现如今的员工。
谢成希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眼前的男人欲言又止，目光染上不寻常的神色，“算了，没事。”
“你今天怎么都没回我消息？”谢成希的话里还残存酒气，靠近时候摇摇晃晃，连带着委屈。
陆晚意搬了只行李箱回来，久经旅途的琵琶也要开盒细细检查，好不容易得到丝喘息，国外的朋友还催她订方案。
“有点忙。”陆晚意端过饭桌上的暖瓶，倒了杯热水给他。
算起忙这件事，谢成希该更有发言权。
男人从后面凑过来抱她，双手搭在陆晚意腰间，温热的气息全数洒在耳边，“晚晚，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知道这段时间因为工作的事冷落了你……”谢成希难忍的无奈全在话中，沉重的叹气声清晰回荡在整个客厅。
语气稍顿，定睛看着昏暗中陆晚意的侧脸。
旧事重提，一室寂静，陆晚意甚至能听见自己轻浅的呼吸。
没什么波澜，冒着白雾气的水杯被她挪到旁边，继而缓缓开口：“成希，你要努力工作我并不干涉，但答应了我的事，就要做到。”
她从来不是寻事生非的人，但总有个度，涉及原则和底线。
言而有信，是她从小听到大的道理。
就像顾栀泠说的，他以前怎么就有时间呢？
如果单纯是借口和理由，未免太格式化敷衍。
谢成希不停地懊悔道：“我明白的，我知道自己让你难过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下一秒，陆晚意轻拿开他的手，一个转身，两人四目相对，她仰头，眼神中沾了丝认真，“你真的很忙吗？”
面前的人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缓，还是回答：“当然是真的，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这不是信或不信的问题。
陆晚意没有正面回答，“成希，我们冷静一段时间吧，等你忙完。”
她不喜欢这种生疏的感觉。
静止几秒，混沌黑夜中，谢成希突然松开圈住她的双手。
眼神透露陌生，他难以置信反问：“晚晚，你以前根本不会这样的。”
在他眼里永远温柔懂事的陆晚意，现在却像无声的咄咄逼人。
“你以前也不会这样。”字字珠玑，陆晚意轻低下头，眼睫微颤，喃喃继续开口：“至少，从来都没让我等过。”
作者有话要说：快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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