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星和迟青白的关系进入了一种非常稳定的状态,而且十分规律。
早上迟青白来接夏眠星,在她家吃早饭。中午,夏眠星留在他家吃午饭。补习结束,迟青白送夏眠星回家。晚上两人开着微信视频学习。
按说这种单调到重复的记忆不会被大脑着重记住,用不了多久就会遗忘。但夏眠星一点一滴都记得清清楚楚。
模式化的生活,因为那个人是他,所以一切都不一样。
单词听写又是全对,夏眠星在听写纸上画了朵小红花。
一旁的迟青白单手托腮,垂着眉眼,长长的眼睫盖下一片阴影。盯着小红花,缓缓开口:“十朵了。”
夏眠星自然没忘之前的约定,“嗯”一声:“你可以提要求了。”
“放假一天。”
补习了一个多星期,一天还没休息过。夏眠星想了想,点头同意。
迟青白立刻去洗手间换衣服。不用帮他补习,夏眠星自然也不用继续待在这里,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等她收拾完,迟青白也换好衣服出来了。白T搭配浅蓝色宽松牛仔裤,简单干净。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跟骨节清晰硬朗的手腕上的黑色运动腕表相呼应。
夏眠星默默看着,移不开目光。
“要走?”
夏眠星忙点点头:“我明天再来。”
看到男生眼底的犹豫,半是俏皮半是认真补充了句:“别担心,我有你送的防狼电棒。”
迟青白长眸带笑,没再说什么。
陈梅正在客厅看电视,见俩人从楼上下来,问了句:“干嘛去?”
“出去玩。”迟青白大方承认。
眼瞅着陈梅要怒上眉梢,夏眠星连忙把事情详细解释了一遍:“他这几天表现都很好,我觉得适当放松一下是可以的。”
陈梅听完,也觉得有道理,愉快放行:“去吧,注意安全。”
“你现在在我妈心中的地位都超过我了。”
夏眠星刚要说什么,迟青白朝她轻轻抬了抬下巴,告别:“走了。”
显然刚刚只是随口一说,并未在意。
夏眠星点点头:“路上小心。”
“等会儿。”陈梅看出不对,“你不带眠星一起啊?”
两人俱是一愣。
视线在空中交汇的那一秒,夏眠星清楚看到了迟青白眼里的疑惑和诧异。心里不由泛酸。
他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她也没想过,因为知道不可能。其实心里也是期待过的,只是看到他完全没那个意思,便闭口不提。
但还是藏好失落,开口替他解围:“不用的阿姨,我要回家了,天太热,不想出去玩。”
“不行!带上眠星。”陈梅竖起眉毛,“眠星天天给你补习多辛苦啊,今天休息,你带眠星四处玩玩逛逛。”
“真的……”夏眠星还要拒绝,被一旁低沉熟悉的声音打断,“好。”
从别墅出来,夏眠星走在迟青白身侧,余光见他垂着眼一语不发,再次善解人意地开口:“你去玩吧,不用管我。阿姨要是问起,我就说你带我了。”
迟青白闻言,拖长音调“嗯?”了声:“你不想跟我一起出去玩?”
“是你不想带我啊。”夏眠星语气委屈。
迟青白狭长眼眸里闪着困惑:“我什么时候说不想带你了?”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话。”
“……”
语气好笑又无奈:“我只是在想要玩什么、去哪玩。第一次跟女生出去玩,没经验啊。”
夏眠星仰头,愣愣看着面前的男生,心里的喜悦快要喷涌而出。
她今天扎着丸子头,眼神澄澈透明,整个人又软又乖。迟青白下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忍住想揉一揉头的冲动。
“想去哪儿玩?今天听你的。”
“去看电影怎么样?”夏眠星提议。
跟喜欢的人看一场电影,哪怕这份感情不见天光,也觉得知足。
两人慢悠悠往公交站走。迟青白信步走在马路外侧,长眸微斜,看到夏眠星肩上的书包,长臂一伸,手抓住书包肩带,语调随意自然:
“包给我背。”
夏眠星心中一颤。虽然知道对方只是出于礼貌和教养才这么做,她却做不到不多想。
比如他们现在很像在约会。
比如眼前这一幕很像男朋友替女朋友背包。
却也只是很像而已。
夏眠星顺着力道摘下书包,截住纷乱的思绪,小声说了句:“谢谢。”
早高峰过,公交上人不多。两人走到后排坐下,夏眠星坐里面,迟青白坐在外侧。
一枚白色蓝牙耳机递到夏眠星眼前:“听不听歌?”
夏眠星毫不犹豫接过来,塞到耳朵里,没想到竟然是一首古风歌曲。
“你喜欢古风啊?”
“随便选的歌单。”他对这个不挑,只要不是狼嚎鬼叫都可以。
提到歌曲,夏眠星忽然想起客厅里的白色钢琴:“你是不是会弹钢琴?我看客厅里有钢琴。”
迟青白一点头,语气里带了些厌烦:“懒得弹。”
夏眠星猜测应该是父母逼着学的,便没再多说,安静听歌。
外面阳光正好,喜欢的人就坐在身边,一起听着好听的歌。
公交车进站,从前门上来三个背着乐器的女生,年纪跟夏眠星相仿。看样子是要去学习。
三个人直直朝后面走过来。其中两个坐在夏眠星和迟青白的后座,剩下的那个坐在了另一侧跟迟青白平行的座位上。
夏眠星忽然有种被包围的感觉。
很明显,对方不是凑巧坐在这里。坐下后一直往两人这边看,在看谁不言而喻。
夏眠星坐在迟青白身边,或多或少有被“牵连”到。跟她的不自在比起来,迟青白反而十分淡定。
他靠在座椅上,长腿交叠前伸。垂着头,颀长优美的脖颈露出来。帽檐压得很低,大半张脸盖在阴影里。注意力全放在手机上,对周围人的打量和讨论丝毫不在意。
想想也是。像他这么受欢迎的人,从小到大都不缺追随的目光,自然早就习以为常。
坐在迟青白后座的女生鼓起勇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迟青白撩起眼皮向后看了眼,没说话,只是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那个……”女生手里攥着手机,紧张吞了吞口水,鼓足勇气把话说完,“能加个微信吗?”
夏眠星听到了毫不犹豫的四个字。
“不能。”
“抱歉。”
被拒绝的滋味并不好受,何况还这般直白。
从这一刻,夏眠星终于明白了,他平等、残忍地拒绝着每一个人,从无例外。
女生脸色当即不好看起来,一直到下车都没再说一句话。
又坐了两站,他们下车。
看电影是一时兴起,并没有提前订票。两人准备去电影院碰碰运气,碰上什么看什么。
“《怦然心动》还有十分钟检票进场,其他电影最快也要半个小时后。”售票员看了下系统,说道。
迟青白扭头问身旁的夏眠星:“看这个?”
其他的太慢了,他不想等。
夏眠星很好说话:“都行。”
对她来说看什么电影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起看电影的人。
迟青白手肘搁在售票台上:“两张,谢谢。”
拿到票,迟青白转手塞给夏眠星,视线在大厅里扫视一圈,扔下句:“我去买点喝的。”
夏眠星拿着电影票站在原地,目光不自觉追逐着迟青白的背影,看着他慢慢排队。这时从她身边走过两个女生,手里拿着饮料,慢悠悠往休息区走。
“太帅了!长这么第一次见到这么帅的!”
另一个女生万分遗憾地说:“可惜有女朋友了,不然还能要个微信认识一下。”
“啊?你咋知道的?”
“你没看到他背的包啊,明显就是女生的包。不信一会你看,他肯定跟女朋友一起来的。”
听到最后这句,夏眠星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如果,只是如果,他们真是男女朋友的话。站在一起,别人会不会觉得他们不般配。
应该会吧。
毕竟连她自己都这么觉得。
她喜欢上了耀眼夺目的太阳,但她只是一颗星星。星星有很多,挂在天上,并不特别。
两分钟后,迟青白拿着两杯冰镇可乐缓缓走过来。见夏眠星站在原地发呆,用杯壁贴了贴她的额头。
冰凉的触感立马将夏眠星唤回神,一抬眼,撞上似笑非笑的眼眸。
“爆米花卖没了。”
夏眠星连忙接过冰镇可乐,咬住吸管喝了口:“没事,吃不吃都行。”
又等了几分钟,开始检票。
坐在休息区的那两个女生也过来排队。
夏眠星站在迟青白身前,轮到她时,递过去两张电影票。没等开口,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们两个。”
下一秒,她清楚听到了句:“你看,我没说错吧。就是带女朋友一起来的。”
一声轻笑传入耳畔,是那种并不明显的气音。若有若无,莫名勾人。
夏眠星耳垂泛红,连忙进了电影院。
放映开始,用来照明的灯光全部熄灭,大荧幕成了唯一的光源。
昏暗的环境里,夏眠星忍不住用余光偷瞄身边的人。迟青白靠在椅背上,认真看着电影,神色专注,忽明忽暗的光线映在轮廓清晰的脸上,让人移不开目光。
一整场电影,夏眠星大部分时间都在偷看迟青白。
电影结束,灯光亮起。所有人有序离场。
迟青白喝完剩下的饮料,纸杯随手扔进垃圾桶。一扭脸,见旁边的夏眠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挑眉打趣:“夏老师要不要发表一下观后感?”
夏眠星仰头注视着面前高大帅气的男生,情愫深藏于眼底,不见天光。
“希望每个人都能遇到自己的彩虹。”
你就是我的彩虹。
作者有话要说: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