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在学校,岛田君和木下君一见面就说了昨晚的事。
“越来越不对劲了。那家伙肯定是盯上你们家了。”
“难道是要整我?”
“他要整的是我才对,是我害得他被一大群人追。他不是冲你去的,一定是你家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嗯,你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爸爸好像说过我们家有宝贝,不过没告诉我是什么。”
“那就没错了。岛田君,咱们联系《东洋报》的黑川记者吧。说不定他有好主意。”
“嗯,你说得对!”
于是两人向老师说明原委,用学校的电话联系了黑川记者,简要地介绍了事件始末。
“要不这样吧,等你父亲下班回家,我去府上拜访他,详细了解下情况。”黑川记者确认了岛田家的地址,便挂断了电话。
这天傍晚,黑川记者如约来访。恰巧父亲刚回到家,立刻将来客请到公馆的客厅,和儿子两人轮流回忆前天起发生的事情。
“嗬,果然还是显现出影子来了。他可把我害苦了。”说起怪物的影子,黑川记者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两三天前遇上的事儿。那天天气不错,我去港区的居民区办事。那儿比较偏僻,路两旁是长长的水泥墙。时间是傍晚,红红的夕阳照着右边的墙壁,墙上当然就留着我的影子。
“突然,我发现自己有两个影子!不知什么时候起多了一个。我纳闷了,东瞧西望,除了我,没别人呀,怎么多了一个影子呢?我想到了散光,也就是看东西重影的毛病。可是这毛病不是说来就来的呀。再说了,除非散光很严重,否则是不可能把一个影子看成两个的。
“我仔细看了看那个多出来的影子,竟然没戴帽子也没穿衣服,好像是赤身裸体的,我马上断定,这个影子不是我的。而且相比我自己的影子,它有些模糊,打个比方,就好像灯光照射毛玻璃所形成的影子。
“我再次东张西望,还是没见着人,那个影子倒是跟我亦步亦趋,贴着我的影子走。我瘆得慌,加快速度,它也加速,我站住,它也站住。我豁出去了,吼了一嗓子:‘是谁!’你猜怎么着?不知从哪儿飘来一阵阴森森的笑声,吓得我当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就这么站着,这个影子转到我的正面来了,两个影子面对面,它一下子展开双手,抓住了我的影子。与此同时,我感到有两只看不见的手抓住了我的身体。这感觉太恶心了。我汗毛直竖,急忙后撤一步,使出全身力气,狠狠一把推开这个看不见的家伙,拔腿就跑,脑子里一片空白。跑了大约两百来米,来到人来人往的大路上,这才发现自己的影子成了一个。那家伙不知上哪儿去了。
“我知道空气人恨我。不过他也就是捉弄捉弄人,不耍刀弄枪。瘆人这一点没法否认,不过有些举动还挺逗的,说不定他就是想捉弄岛田君吧。”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不过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呢。”岛田先生压低声音说,看得出他心事重重。
“您有什么线索吗?”
“我只想到了一点。战争期间我失去了很多宝贝,单单就保住了一件,可以说是我们家的传家宝。”
“嗬,这么说他是盯上了您的传家宝咯?这个传家宝到底是什么东西?”
“您听说过‘珍珠塔’吗?高约二十厘米的五层宝塔,上面镶嵌着密密麻麻的珍珠,颗颗是极品,数量有好几百呢。这座珍珠宝塔是三重县的珍珠大王在大正时期的大博览会上推出的展品,被先父买下。现在价格翻了两百倍。我听说那个空气人偷了珠宝店的首饰,我的珍珠塔可比那首饰值钱几十倍呢,他一定是闻风而动。”
“那么珍珠塔现在在哪里?”
“被我藏在一个绝密的地方。世人都知道我有珍珠塔,不过除了我和我爱人,没人知道它在哪里,连一郎也不知道。”
“是在家里么?”
“是啊。我们家还要仰仗您多出力,实不相瞒,这座珍珠塔,眼下存放在防空洞改造而成的地下室的保险箱里。”
“放在防空洞里?那多不安全呀。”
“哪儿的话,安全得很呢。这个防空洞用水泥砌成,很牢固。战争期间,院子里也有一个入口,现在用水泥封上了,盖上泥土,如今只留了一个入口,就在我的书房里。入口处的地板是可以拆卸的,上面铺了地毯,只有我知道哪块地板是可以拆卸的。揭开地板往下走,有一扇厚厚的铁门,必须用特制的钥匙才能打开。走下门后的台阶,是一个七平方米大小的水泥房间,我说的保险箱就在房间中央。打开保险箱同样需要特制的钥匙,而且还有一关密码锁,光有钥匙不知道密码,也是打不开的。
“我意识到珍珠塔被坏人盯上了之后,曾经考虑过委托银行保管。不用说,银行肯定更安全,可我担心在送去银行的路上出岔子。毕竟那家伙咱们看不见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还是觉得放在自家保管比较妥当。”
“我明白了。安保措施这么严密,应该没问题的。现在千万不能揭开书房的地板。那家伙虽然肉眼看不见,总归是有身体的,只要入口关着,它就进不去。不过那家伙诡计多端,天晓得会使什么鬼点子。咱们要小心加小心,别上了他的当。”
对话进行到这里,不知哪里传来“咔嗒”一声轻响,黑川记者吃了一惊,沉下脸,猛然起身朝打开的房门飞奔而去,好似饿虎扑食。可等到他跑到门边,门竟然嘭地自动关上了!只听得黑川大喊一声“好你个家伙”,往后踉跄了几步,好像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似的。此时他的双手仍然往前直直地伸着,试图抓住什么。
瞧!一张白纸飘然落下,被黑川双手抓住。他定睛看了一会儿,愤愤然地说了句“该死”,回到桌边,把白纸摊在岛田君父亲跟前的桌面上。只见上面用铅笔写了几个大字:
我明天晚上来取你们刚才说的东西。时间定在九 点。
黑川君,谢谢你给我起了一个好名字。
空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