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达达酒店的大厅被布置成了灵堂。
向来没什么正经的王攀匍匐在王攀的黑白照片前哭红了眼。
因为王麟身份特殊,再加上他临死前曾有过自首情节的,所以尸首也自然要被一些相关部门带走检查,可以说整个大厅里,除了王麟生前的一些衣物,唯一跟他还有关系的可能就是跪在相片前的那个不孝子。
我木然的倚在大厅的角落里,冷眼扫量正陪着王攀烧纸焚香的贺光影。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存在魔鬼,那他绝逼是其的代理人之一。
其实想想,王麟自杀并不算坏事,至少他不用面对曾经的手下或者同僚的各种冷嘲热讽,也不需要考虑会不会不小心把所谓的“老上级”曝光出来,能爬到今天的位置,王麟就算没什么铁杆靠山,肯定也不缺乏某某张三李四,他没了,那些人自然也彻底安下心。
人死债烂,向来是我国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适用于各行各业,王麟只是在最后关头,选择了一条对自己和家人最为有利的捷径。
“老王啊,你怎么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留下我和小攀以后可怎么活”
王麟肃穆的黑白相框前,一个算不得美艳,但还算端庄的中年妇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捶打着地面,这是王攀的生母,也是王麟的原配,刚到广平时候,我借故拜访王麟时候曾见过她,不过印象不算太深刻。
在我的认知里,这个女人的存在感特别低,甚至于我有时候都会怀疑王麟究竟有没有老婆。
可此刻,看到那女人哭的如此撕心裂肺,我忍不住还是叹了口长气。
逝者已逝,只会让活着的人更加痛苦,也许这份痛苦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淡,但那份痛一定无比的刻骨铭心。
“爸,我错了,以后我都听你的,保证再也不会胡作非为”
母亲的哭嚎声再次触动到王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也顷刻间泪水横流的嚎啕大哭起来。
“攀哥、伯母,别那么难过,不然王叔在天之灵也不会舒服的。”贺光影极具表演天赋的一手搀扶王攀,一边不住的安慰老王的遗孀,那股子悲戚的模样,完全不会让人怀疑到他跟王麟的死有着最直接不过的关系。
“不光是个好编剧,还特么是个好演员。”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臭骂一句,转身走出了大厅。
可能是经历太多的缘故,对于这类场景,我总会格外的不适应,哪怕是对手,或者某个仇敌,都会让我控制不住的生出兔死狐悲的苍凉感。
芸芸众生、稠人广众,甭管是爱是恨,所斗的不过是口气,争的不过是点利,而这个过程当以一方的死亡终结时,获胜的那一方并不会得到想象中的快乐,也许这样说很虚伪,但确实我此时最真实的心理。
“姓贺的让你感觉不舒坦了?”
来到大厅门口,我掏出手机胡乱翻阅新闻,冷不丁一支烟抻到我脸前,旁边出现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看向对方,接着会以一笑:“还好,你怎么跑过来了?”
来人竟是王影,她穿件奶白色的羽绒服,头发简简单单的束在脑后,扫视一眼她胸口别着的小白花,显然她来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你总是这样,敏感又大条,有时候冷漠的像块铁,好像谁都捂不热,有时候又惆怅的像阵风,仿佛什么事情都可以让你停驻。”她直接把烟插我嘴边,又摸出打火机点燃,朝着大院里凉亭的方向努努嘴:“到那边聊吧,省的你听到孤儿寡母的哭丧声更烦躁。”
我故作轻松的摆摆手:“我没事儿,生老病死不是常态嘛。”
“真没事儿?”王影歪脖挑衅的注视我。
被她如炬的目光打量,我没来由的心慌了一下,不自然的耸了耸肩膀头道:“也不算一点事都没有,稍微有一点点不适应,不过只是一点点哈,完全不会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嘿嘿”
“行啦,别跟我装行不?我十几岁时候就认识你,你什么样我还能不了解嘛。”王影抻手推了我一把,大大咧咧的示意:“走吧,我来开导你,可是经过你媳妇点头的,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
明明她说的每个字都没问题,可不知道我听到她念出“你媳妇”这个称呼时候,却觉得格外的怪异。
半推半就中,我俩来到凉亭里,王影双手插在衣服兜里,声音不大的开口:“有什么牢骚,你现在可以冲我发了,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别人都以为你神通广大,但我知道你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有时候也需要诉说和聆听。”
“不知道该从哪头说起。”我叼着烟卷,使劲裹了一口,随即又迷惑道:“对了,刚才你说姓贺的让我不舒坦,你是听说或者知道什么吗?”
“废话,你自己不是都评价了嘛,他是个好演员、好编剧。”王影白楞我一眼道:“我发现你这个人吧,特别有意思,总觉得自己嗓门小,实际上周边人都能听得到,刚才我就站在你旁边,你忘了?”
“有么?”我抓了抓后脑勺,尴尬的笑了。
从王麟坠楼开始,我的思绪就开始变得有些患得患失,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突然自杀,让我后续计划受到了影响,再有一方面就是我在琢磨贺光影跟杨利民之间到底是否存在什么关系,所以始终都处于“走神儿”的状态,还真没太注意到周边的情况。
“你有时候是真蠢,既然觉的有问题,直接把他赶走就好了,还偏偏要把人留在自己眼跟前晃来晃去,不是自找烦恼么?”王影撇撇嘴吐槽:“我就不信你身边没有能人可以把贺光影唬住。”
“当然有啊,关键在鸡棚子里。”我叹了口气道:“如果小胖砸在,他绝逼有兴趣跟贺光影好好掰下手腕,可关键他不在,我又没那么多精力时时刻刻去分析研究他。”
“看吧,我就说你蠢到家。”王影戳了戳我脑门子娇嗔:“他虽然出不来,又没说不允许你去见他,你把事儿跟他简单一描述,伤脑子的活儿让他琢磨不就完了,反正他每天都闲着,恰好有时间好好的思考。”
“诶我去!”我一拍后脑勺,立时间有种醍醐灌顶的错觉,是啊!胖砸虽然没办法回归,但我想见他好像并不是特别费劲。
“哔哔哔”
就在这时候,一阵嘈杂的汽车喇叭声响起。
紧跟着就看到十多台打着双闪、颜色各异的汽车由门口的方向径直开进来,气势相当的磅礴,让人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咣!咣!”
车队在大厅门口排成一队停下,车门随即一闪闪弹开。
“来,把东西给我全摆门口!”
我观望的同时,杨广从最前面的一辆车里钻了出来,冲着身手摆摆手。
不多会儿功夫,一大堆年轻人架着开业常见的那种花篮、果篮将大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嘭!嘭!”
两声轰天雷似的闷声紧随其后的响彻,最后的一台工具车后斗里,居然还摆着一门电子礼炮,此刻那震耳欲聋的响声就是通过那玩意儿传出来的。
“杨广,我曹尼玛,纯心来捣蛋是吧!信不信老子今天灭了你!”
五秒钟不到,披麻戴孝的王攀怒气冲冲的带着几个人从大厅里跑出来,一脚踹翻几个花篮,脸色铁青的手指杨广一伙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