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随着小波的哭嚎声,车床背后传来一道叹息。
紧跟着就看到那个魁梧的男人搀扶着高家老头缓步走了出来。
可能是刚刚的躲闪太匆忙,让男人脑袋上的鸭舌帽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瞅着他一半长一半短的阴阳头发型和粗犷的五官,我不可思议的呢喃:“小兽?”
我快速揉搓两下眼睛,瞬间确认这个整场一句对白都没有,好像聋哑人的家伙竟然真的是小兽,难怪他能一拳重创谢大嘴,还能风轻云淡的带着高老头躲进流弹的袭击,要知道面前这牲口可是把地藏他们都当成游戏一般的存在。
“唉最可怜的是人,最可恨的还是人,人呐真的看不懂。”走到小波的面前,高老头再次长叹一口气,昂头看向罗权开口:“稍微等一等,倔老爷子还让我给他这个不肖子孙带几句话。”
罗权深呼吸一口气,回身朝着身后摆手招呼:“本次反恐演练结束,打扫现场,检查伤亡人员!”
“是!”
几个青年利索的绷直身子,快步朝高家那帮枪手走去。
“倔老爷子?带话?”
听到他的话,我迷惑的望向“高老头”。
高老头再次扶了扶耳边的耳塞,双手托在膝盖上,静静凝视小波。
“爷爷,爷爷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知好歹,求求你救我,我还不到三十岁,我的人生还没开始,你会原谅我的对吧,就像小时候每次我犯错误一样,呜呜呜”小波连忙爬起来,双手抱住老头的小腿,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乞求:“我再也不想当什么一家之主了,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做个废物。”
“小波,你的生日是十月初一,我记得生你那年恰好赶上小雪。”高老头慢慢蠕动嘴唇:“你和高喜的妈妈也是那天难产走的,你妈妈走的时候攥着我的手请求,让我一定照顾好你们兄弟俩。”
小波眼神涣散,只剩下机械一般的求生本能呢喃:“是爷爷你救我。”
“我向你们母亲保证过的,一定会让你快快乐乐的成家立业,你总说我向着高喜,却从来没有思考过,高喜这些年经历过多少,高喜年龄大,需要承受的也必须比你多,尽管他只大你一岁。”高老头咽了口唾沫:“我不是看不上你,只是不想你向他一样活的那么累,一代人有一个操心费神的人已经是种残忍,我怎么忍心再让你也继续。”
“爷爷,我看在我哥我妈的份上,你带我回家吧。”小波泣不成声。
“也许是我的表达方式不对吧,我的溺爱让你变得阴暗狭隘,当一次知道你有药瘾时候,我就应该把你手打折,第一次知道心生不满的时候,我就该跟你开诚布公,迟了”高老头咬着嘴皮摇头:“一切都太迟了。”
小波一愣,再次紧紧抱住老头的大腿哭诉:“不迟啊爷爷,你带我回家,今天的事情我们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和你都可以当做没发生,罗权呢?”高老头怔了一怔,又揉动几下耳塞,继续道:“罗权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你带这么多人非法持械,还要击杀我,如果视频被送到咱们上家的手里,上家会怎么想?他们认为我没能力,家都治不好,凭什么替他们鞍前马后,只要我被换掉,高家一旦失势,这些年我们的罪过的仇家会罢休么?孙儿啊,我是个失败的家长,你也是个失败的孩子,如果有下辈子,祝福我们都能投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
“爷爷,不要你不要放弃我”
小波哭成泪人,撕心裂肺的晃动脑袋。
“什么!”这时候高老头突然挺直腰杆,再次扶动耳塞,语调不满的低吼:“不好吧老爷子,我我动手,最后不等于背上事了嘛,啊?我现在是你也对,行吧,那你记得答应我们的事情。”
我呆滞的盯着他,感觉这家伙就好像是在跟空气对话一样。
“孩子,你起来!”几秒钟后,高老头朝小波伸出手掌:“走,我带你回家。”
小波慌忙爬起来,挂着满脸泪痕,点头哈腰的奉承:“谢谢爷爷,我以后一定孝顺你,一定对你好”
“噗!”
话没说完,高老头突兀从后腰摸出一把匕首,直接抹向小波的喉结。
话只说到一半的小波顿了顿,接着不可置信的抬手抚摸自己的脖颈,一抹鲜血伴随着他喉咙里发出的“咕咕”声同时溢出,紧跟着仰头倒下,浑身痉挛一半抽搐几下,便再没了动静。
“唉”作为这一切的高老头长舒一口气,弯腰从小波的上衣口袋翻出来一个黑框眼镜,动作轻柔的戴在他脸上,声音很小的呢喃:“兄弟啊,眼睛可以近视,但是目光不能短浅,走好。”
接着,他在我们一帮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捏着拇指和食指在下巴颏上抠动几下,随即揭面膜似的从脸上撕下一层面具。
孟胜乐两步跨过去,两手扶住他的肩膀头,兴奋无比的摇晃:“卧槽,阿生!”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伪装成高老头的家伙竟是许久未见的刘博生,可能是捂太长时间面具的缘故,让他的脸蛋红通通一大片。
“别晃了,戴那玩意儿含汞,戴着本来就迷糊。”刘博生哭笑不得的朝孟胜乐努努嘴,随即转身朝王瓅走去,恭谨的将他搀起来,关切的发问:“王副主任,你没大碍吧?”
听到他对王瓅的称呼,我直接懵逼了,刘博生是第九处的人,算得上凌驾大部分势力之上的存在,能让他如此尊敬,要么是地位高出一大截子的存在,要么就是自己一个部门得,也就是说王瓅并不是罗权的亲信跟班,极有可能来自第九处。
“咳咳咳,大事没有,但肯定得带薪休一段时间假,回头你跟昆爷说昂,为了配合他的小徒弟,我都工伤了。”王瓅揉搓两下胸脯子,昂头朝着对面的车勇撇嘴:“哥们,你有点不仗义昂,明明感觉的出来我让着你,结果照死削我。”
车勇不尴不尬的缩了缩脖颈:“这不为了演出效果嘛,咱俩不拼到你死我我,敖辉那头老牲口咋舍得冒头,嘿嘿”
“小朗子,看你的眼神好像不记得我了?”王瓅随即又走向我,眨巴眼睛坏笑:“用不用我给你提个醒,果敢老街,我媳妇叫富贵,想起来点啥没?”
“是你!”我立时间记起面前的这个男人,当初我之所以能跟王鑫龙走到一起,就是因为他和一个强悍到离谱的女人。
“整挺好,几年没看着你,都快能跟我三哥平起平坐喽。”王瓅拍了拍我肩膀头道:“不扯了,晚点你请我们两口子好好喝一场,现在先处理眼前吧,偷偷跟你说一声,那个谢大嘴没死,动手之前我们商量过,至于罗权会不会把人让给你,就看你愿意掏多少筹码了。”
“真正的高家老头呢?”我又看向刘博生询问:“我要是没猜错,你刚刚一直都在跟他对话吧?”
“在病房。”刘博生神叨叨一笑:“小胖说高家和罗权是死仇,就算一对一交换,高家也绝对会玩套路,为了不把战火引回粤省,必须得下点功夫,其实”
说到这儿时候,刘博生将耳塞取出,一脚踏碎,又看向已经没有呼吸的小波,咬着嘴皮道:“这小子会反水,有一半敖辉的功劳,还有一半靠小胖,我不知道小胖使什么招勾起他心底的贪婪,唉小胖这损玩意儿太可怕了,总能像是硝化甘油一样,点燃某些人心底压抑已久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