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7 下船吧,兄弟

懒得听张星宇瞎叨叨,我深呼吸两口,朝他撇嘴:“来死胖砸,咱俩赛跑,输了薅鸡毛。”

“你快滚你奶奶个哨子的吧,跟我这体格子飙速度,那跟和聋子比听力有多大区别?”张星宇没好气的嘟囔一句:“你也就这段位了,顶多能特么欺负欺负我这种残障人士,操!”

“麻溜点。”我抬手在他后脑勺上裹了一巴掌,随即拔腿就跑。

“诶卧槽,别让我抓着你昂。”张星宇被我扇了个踉跄,吐口唾沫在掌心,用力搓动几下,完事骂骂咧咧朝我撵了过来。

我俩一追一逃,很快杀出去十几米远。

该说不说,即便没有张星宇刚刚那通话,我也能感觉到自己最近状态好像特别奇怪,但凡回办公室里,我就总昏昏欲睡,好像总能随时进入梦乡,可只要一出来,甭管去哪,马上又能生龙活虎。

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我至今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

沿着公园蹦跶了差不多能有十多分钟后,张星宇大汗淋漓的瘫坐在地上开始耍赖,说什么都不跑了。

我双手拖在膝盖上,呼哧带喘的打趣他:“胖砸,你这体力怕是生儿子都费劲吧,实在不行,到时候找我帮帮忙,兄弟不怕吃亏。”

“一听你吹牛逼,我就腰子疼。”张星宇斜眼瞟了瞟我,大狼狗似的“呼呼”吐着舌头:“还尼玛替我生儿子,王影和小雅你都没摆弄不明白,我就算把我媳妇推你面前,你能有啥脾气是咋地。”

听到他的话,我挺好的心情,顿时间变得有点烦躁。

“知道啥叫傻篮子不,哪壶不开你提哪壶。”撇嘴骂了他一句后,我双手背后,开始原地蛙跳。

挺长时间没运动了,冷不丁动弹一下,身体还真有点吃不消。

看我停下动作,蹲着身子抹擦汗珠,张星宇走过来,轻声道:“陈晓那头,我琢磨过了,与其让他在鹏城跟张佩和杜红旗碰头,倒不如直接给他们引羊城去,一来可以分散那俩家伙对咱们的关注,再者羊城毕竟是咱们的地盘,不管演什么戏都肯定不会露馅。”

“你看着安排吧。”我舔舐两下嘴唇上的干皮,疲惫的摆手:“小晖找我说了好几次,希望能保住陈晓的命,你尽可能善良点,别让小晖最后对你再起什么意见。”

“有意见就有意见吧,我也没辙。”张星宇苦笑着叹了口气:“我在咱家扮演的角色就是得罪人的,什么难看我得做什么,什么难听我得说什么,这是根本没办法调和的事情。”

即便我一直在刻意回避杨晖,可陈晓的命运,基本已经决定,这是我们都清楚的。

陈晓自从背叛我们开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他此生再无可能善终。

社会是个染缸,同样也是副太极,非黑即白,绝无可能脚踩两头,陈晓想赚偏门钱,就没可能再立正道的名,同理想要搁正道扬名立万,那就绝对会把偏门得罪到极致。

他原本潜伏进我们内部做“鬼”,是为了替上家窃取足够有价值的信息,可现在信息没捞着不说,身份还被完全识破,倘若就那么跟张佩、杜红旗碰头,拿脚丫子想也知道他最后的命运会有多悲催。

不过好处是,只要他回归张佩、杜红旗之流,至少性命可以保证无忧。

“行吧,我尽量试试。”张星宇长叹一口浊气。

等身上的汗落的差不多,我起身朝张星宇摆摆手:“你继续歇着吧,我上医院看看飞子和大外甥去。”

“对了,你这几天跟那个李凡碰头没?”张星宇也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爬起来问我。

“没有,他最近挺忙碌的,好像在帮咱们筹备给两个学校联谊会,好几天没见着他人影了。”我晃了晃脑袋道:“之前你跟我说他有问题,我还特意观察了他一阵子,瞅着好像挺安全的。”

“跟你对话费唾沫,撒由那拉吧。”张星宇上下打量我几眼,随即摆摆手道:“撤吧,来日方长铁子。”

一个多小时后,福田区一家名为“安康”的疗养中心里。

我见到了刘祥飞和苏伟康,自打从杭城回来以后,他俩就被我安置到了这里,疗养中心是叶小九一个朋友开的,属于“绝对信得过单位”,加上我又破事缠身,所以总腾不出来时间过来陪他们唠唠。

偌大的病房里,一身病号服的刘祥飞和苏伟康正嘀嘀咕咕的聊着天,两人的病床挨着很近,屋子里收拾的也非常整齐,窗台上还摆了好几盆我叫不上名字的鲜花,没有医院里那股子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空气中透着淡淡的花香,让人的心情都跟着不由自主的好很多。

见到我进屋,小哥俩马上坐了起来。

苏伟康没什么太大变化,除了头发有点长,仍旧虎头虎脑,而刘祥飞则完全判若两人,之前古铜色皮肤变得粉嫩白皙,原本的刀子脸型也变成了鸭梨状,小肚子高高隆起不说,就连两条大腿也粗壮不少。

见哥俩精神状态都挺好,我笑盈盈的打趣:“看来这边伙食不错昂,给你俩直接糟蹋成中年大叔喽。”

“真心挺好的,每天三菜一汤是标准,有时候我俩嘴馋,护士还会帮着去买烧烤。”苏伟康眉开眼笑道:“朗舅呀,我跟你说,我头一回感觉吃饭时间有规律,原来是件这么幸福的事儿,大飞这段日子胖了至少二十斤,我也肥了不少。”

“开心就好。”我坐到他床边,盯盯打量刘祥飞几眼,他从我进屋开始,就一直没吭声,尽管嘴角挂着笑容,但眸子里却写满了复杂。

“飞子,想说啥直接点,咱们兄弟之间不存在打腹稿。”我冲他努努嘴道:“是有啥要求,还是希望换个地方住一阵子,我也知道,老搁一个地方窝着,甭管环境多好,肯定也会腻歪,昨天我刚联系过小九,他说他有朋友开了家海边度假村,不行,你俩到那边再养一阵子去。”

“我没没什么要求朗哥。”刘祥飞忙不迭晃晃脑袋,言语中满是欲言又止。

“你看你咋还不实诚呢,前两天跟我咋说的?”苏伟康瓮声瓮气道:“你不说你厌倦了社会上的打打杀杀,想要自己开家垂钓场嘛,还说等朗舅来了,你肯定”

“康子!咳咳咳”刘祥飞拧眉打断,可能是因为太过着急,一口气没喘上来,把自己呛得剧烈咳嗽几下。

我赶紧凑过去,轻轻拍打后背。

一两分钟后,刘祥飞才满脸通红的恢复过来,朝着我呢喃:“朗哥,你别听他胡说,我之前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真没想过要离开头狼,再者说,我离开头狼能干嘛,要技术没技术,要学历没学历,就算你给我那笔钱,估计也会很快坐吃山空,我真没有”

“我有!”我沉声打断:“飞啊,我真有这类想法,不是因为你受过大伤,以后再不能为家里建功立业,而是你几乎把能贡献给公司的全都拿出来,已经落的一身病根,如果我还执意要你陪伴我们腥风血雨,那是自私!所以,下船吧兄弟。”

刘祥飞焦急的出声:“朗哥,我”

“兄弟,你听我说。”我搂住他的肩膀头道:“从崇市到鹏城,这一路你伴着我披荆斩棘,十分力气你总使百分,如果到这步田地,我还要拿公司拿兄弟情义捆绑你,跟好禽兽还有多大区别?家好了,你残了,我却格外欣慰,至少老天怜悯,还给了我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是掌舵的,谁下船都ok,唯独我得撑到底,甭管是彼岸还是悬崖,可你们不一样,你们完全可以带上这次航行获得的收获下岸,然后过自己想要的日子,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