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少特么装的跟个人物似的,你赌得起吗?钱龙、李俊峰、孟胜乐,全是你起家的兄弟吧?他们身上哪个不是脏事连篇,信不信今天下午我就能把他们全丢进鸡棚子里!”
听到我的话,林梓骤然大怒。
“看来素质这玩意儿真和地位没啥太大关系。”面对他的愤怒,我笑的愈发开怀:“那你呢?你能赌得起吗?洗金是重罪,勾结境外势力贩卖家伙什,就算是你爹,怕也保不住你吧?你要是不怕动静搞大,我一点不介意你老子晚节不保落马!”
连珠炮一般的提问,直接把林梓逼的气喘吁吁,他明显开始方寸大乱,磕巴的喊叫:“你你”
“你特么什么你,瞅你那点逼城府吧,你要不打这个电话来,我说不准真高看你一眼,可这通电话结束,老子越发坚定自己的立场,你和姚军旗之间至少还差着五个李倬禹,跟你?那就是自寻死路!”我不屑的打断:“我就你说一回,但凡我兄弟们在你那儿没有享受到爹一般的待遇,那咱就散会,曹尼玛得,我能撇弃基业不要,这辈子不回国,你看看你和你爹能不能逃出边境线就完事,套上龙袍也特么不像太子的损哔,操!”
按掉挂机键,我侧脖朝王鑫龙发问:“安德烈交代没?”
“狗蝻子皮糙肉厚,我们几个轮流上去整,愣是啥事没有,就一口咬定红枫林场里的火器是他自己的。”王鑫龙摇了摇脑袋道:“林场那几间木屋我们里里外外搜索过,没有留下任何他们是给林梓干活的证据,那帮老毛子的手机全毁了,电话卡什么的都不知道扔到哪个犄角旮旯,不过倒是收获了不少枪和子弹。”
“关键还在安德烈身上。”我揪着鼻头开腔:“安德烈肯定留了保命的物件儿。”
“可他死活不说呀,这事儿换个傻子都知道应该咋办,只要死咬着不开口,林梓会想方设法的救他,一旦开口肯定丧失主动权,换成我也绝对不往出吐。”王鑫龙犯愁的叹了口气道:“最特么无语的是狗东西绝食,宁肯饿死自己也要尽忠。”
“傻子不吐口,就换疯子来撬开他的铁齿铜牙。”我眼神一冷,狞声道:“跟国内联系,让吴恒即刻启程。”
王鑫龙怀疑道:“吴恒他行吗?”
“把吗字去掉。”我轻飘飘的微笑:“联系他吧,目前他应该搁鹏城四处晃悠呢,不给他找点符合自己定位的事情干,鬼晓得他会不会又折腾出什么风浪。”
对于吴恒这个人,我是打心眼里服气的,为人神经质,但做事却格外精神质,尤其是他和常人迥然不同的风格,让他来问询,那简直再合适不过。
片刻后,房间里又只剩下我和王莽两人。
“你小子现在真是长成了,气势、思路这块我感觉已经明显跟不上。”王莽摸了摸下巴颏道:“刚刚你说要给姚军旗陪衬,是指怼林梓这件事情吧?”
“差不多。”我舒了口气道:“他和林梓的争斗其实已经败了,没什么意外的话,他俩合伙开的那间海运公司的股份恐怕早就全落入林梓手中,我如果能帮着他力挽狂澜,你说姚军旗欠我多大个人情?”
王莽认同的点点脑袋:“确实。”
“他们这种级别的超级纨绔在乎钱吗?斗的无非就是一口气。”我伸了个懒腰笑道:“林梓身份在哪摆着呢,甭管最后战况如何,其实都屁事没有,姚军旗也许会抓着不放,但他老子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闹大了,不等于让上层大拿们集体下不来台嘛,但是又让人绑架,又丢公司的,这口气姚大少咋能咽下去?作为好朋友的我,是不是得帮着疏通肠道,人嘛,不会记得自己是因为啥生病的,但肯定会对治好自己的药刻骨铭心,跟这帮少爷们玩,我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当一味良药。”
王莽若有深意的思索几秒后道:“哈哈,你现在看事情的层次完全变了,要不是你解释,我到现在都没明白过来咋回事,说的也对,孩子们打打闹闹无伤大雅,谁赢谁亏,当大人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比如姚军旗被绑,他父亲不吱声,换到林梓挨踢,他老子也只能忍着,不过这个过程需要很久吧?”
“不会太久,我预计最晚这一两天,姚军旗不现身,他的代表也得露面。”我捻动手指头道:“除非姚军旗没打算交我这个朋友,不然明知道我兄弟因为他的事情被绑,他还装傻充愣,那不等于寒了我的心嘛。”
“咣当!”
话还没落地,房间门被人猛然撞开。
紧跟着就看到一个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身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小朗,你没事吧?操老子都快要内疚死了”
我都还没看清楚,那家伙已经一个猛子扑过来,用力的将我熊抱在怀里。
“大哥,他说他是姚军旗,拦都没拦住。”
王鑫龙和魏伟忙不迭从门外跑了进来。
我昂头朝哥俩摆摆手示意:“没啥事,你们先出去吧,准备点吃的,再整两套干净衣裳,对了烧点洗澡水。”
从门外跑进来的人正是消失很久的姚军旗,此刻的他浑身散发着刺鼻的馊味,头发一缕一缕的黏糊在一起,额头上、胳膊上全是刚刚结痂的疤痕,瞅着不是一般的狼狈。
几分钟后,我俩才恢复平静,我关切的询问:“你是咋找过来的旗哥?”
“那天那天你为我吸引开狗和老毛子以后,我一直都躲在那个山坳里,呆了至少能有将近一天。”姚军旗红着眼眶,鼻音很重的抽泣:“兄弟,我说实话我当时真害怕,最后实在饿的受不了了,趁着半夜天黑跑出去找出路,运气比较好,天亮之前我就找到了个一户农夫家,后来用他们的电话联系到了国内,今天我爸的两个保镖才赶过来,然后我们掉头回林场,我想要找你,如果不是兄弟你挺胸而出,我可能就”
话说到一半,姚军旗又情绪激动的一把握住我的手掌,眼泪顺着鼻梁骨往下淌落,那幅情真意切的模样任由谁看,都不能说他是伪装的。
“说啥呢旗哥,你金枝玉叶,我就是个臭泥腿,那种情况下,不管选多少次,我都肯定把机会留给你,我没了,以旗哥你的人品绝对不会亏待我家人和兄弟,可你要是出事,我万死难赎啊。”我拍了拍他手背道:“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安全就好。”
“之后我和我爸的两个保镖去了林场,结果发现那边发生过枪战,然后我爸的保镖又通过蛛丝马迹带着我寻到这里。”姚军旗哽咽的抹擦两下眼泪:“所以我什么都顾不上,一定想要第一时间见到你。”
“有心了旗哥。”我表情诚恳的缩了缩脖颈。
“兄弟,我姚军旗对天发誓,往后你就是我兄弟,只要我好,就永远不会让你差。”姚军旗横着眉梢,无比认真的开腔。
“旗哥,洗澡水烧好了。”
这时候,王鑫龙推门走进来,友善的冲姚军旗招呼。
我也顺势朝姚军旗道:“旗哥,先舒舒服服泡个澡,完事咱们兄弟好好唠,我腿脚不方便,就不陪着你了。”
“行,你就在这儿等我昂,哪都不许去。”姚军旗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一般,不放心的叮嘱几句。
目送他走出房间,我和王莽对视一眼。
“这把你算稳了,这小子对你的感激之情,至少能用十几二十年,假以时日,他老子在精进一步,我都不敢想象你们头狼能达到何等层次。”王莽笑盈盈的将烟蒂撅灭,拍了拍我肩膀头道:“搞不好我老头以后,还得看你脸色做事呢。”
“说啥呢叔,你侄子虽说是个混混,可也明白天地君亲师,咱们亦师亦友,很多时候您对我的帮助更是比父亲更真实,不论我这辈子走到哪一步,在您面前始终保持点头哈腰。”我摸了摸鼻头道:“另外,你觉得姚军旗真对我有感激吗?”
“你是想说,他白白净净的脚腕子吧?”王莽豁嘴笑道:“我也看到了,所以才会说他对你感激不尽。”
刚刚姚军旗进来时候,瞅着确实埋汰到极致,怎么看怎么都像刚刚逃出牢笼的,可我却注意到他的脚脖很干净,尽管又脏兮兮的裤子遮挡,还是被我瞄的清清楚楚。
“小朗啊,一个人肯费尽心思的给另外一个人演,本身就是一种在意。”王莽压低声音道:“人生一世,糊涂难得,难得糊涂;活得过于明白的人,反倒是最糊涂的,偶尔糊涂的人,其实才是清醒的,糊涂一点,才能成就大气度,他愿意演,你虚伪的看,戏码只要不拆散,那你们就是一对快乐的王八蛋。”
“叔,你这不对昂,咋聊着聊着就扬沙子呢。”我无语的缩了缩脖颈。
“屁话,你给我闺女都抛弃了,没揍你就算我仁慈。”王莽白楞我一眼:“得了,这边尘埃落定,我和小影就先撤了,回国再慢慢叙旧吧。”
“叔,你埋怨过我吗?”我忍不住出声。
王莽直勾勾盯着我看了几秒钟后,长吁一口气:“不埋怨是假的,老子拿你当女婿,你拿我当表叔,可埋怨能怎么滴,对于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能做到的就是不参与,尽可能的给予,当然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改写剧本,呵呵。”
说罢话,他摇晃着脑袋,朝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候,猛然又扭头看向我道:“你现在有孤独感吗?”
“有。”我毫不遮掩的点头。
“独处的时候觉得寂寞,说明你还没有和自己成为朋友。”王莽指了指我额头道:“往后的每一步路会更艰辛,仔细斟酌,不是每个人都叫江静雅、王影,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对你一忍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