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当代年轻人来说,幸福其实真的很简单。
老婆是最爱的,孩子是亲生的,哥们是真心的,不过如此。
这天晚上,我和叶小九在烧烤摊上一直喝到了店家歇业,即便身体早已经醉的五迷三道,但我心里却仍旧的无比清晰,甚至可以做到开车把我俩全都安全载回去,完事再把叶小九扛到床上。
安顿好叶小九以后,我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身体,依坐在沙发上边吸烟,边看着不知名的tvb苦情戏,脑子里一片空白的神游。
这趟鹏城之行,对我而言绝对是近期最沉重的打击。
我想过各种突发情况,唯独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莫名其妙的交代一个兄弟出去,还是一个从起家就开始跟着我的兄弟。
对于所有“外强中干”的人来书哦,深夜可能才是最适合崩溃的季节,因为在这个时候,全世界都安静下来,唯有你自己是清醒的,也唯有你自己可以好好的拷问自己的心迹。
想到袁彬,我莫名间又想起来齐叔,想起来陈傲、白老七、周德,还有很多逝去的敌人和朋友,不知不觉间我的眼角开始酸胀,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开始往外泛滥,起初我只是小声的呜咽,可慢慢却发展成啜泣,接着索性将脑袋俯在膝盖上嚎啕大哭。
人前,我必须得是个不喜怒于色的龙头。
人后,我和所有人没有差别,会疼会累,只疼懂冷。
袁彬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昨天还跟我有说有笑的讲理想、谈未来,现在却变成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我特么就算是块木头,也不可能真正做到无波无澜,平心静气的去坦然面对。
“呜”一边痛哭抹泪,我一边用力的捶打自己的后脑勺。
在我看来,任何一件意外的发生,都和我有扯不断的关联,如果我能够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可能袁彬的噩耗就可以避免,如果我能在得知武旭出现的第一时间,就马上去想辙揪出来他,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不哭了,你哭的让我心疼。”
突兀间,一只温暖的小手轻轻的抚摸在我脸颊,紧跟着我就嗅到一股特别好闻的体香味。
我泪眼朦胧的昂起脑袋,发现江静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旁边,脸上挂满了风尘仆仆的疲惫,眼中尽是担忧和关切。
我不可思议的望向她:“媳媳妇,你怎么回来了?”
“晚上莲姐给你打电话时候,我就在旁边,虽然你表现的很乐呵,但我能感觉处理你一定遇上事情了。”江静雅一只手摸在我的脸上,另外一条胳膊轻轻环绕我的脖颈,竭力挤出一抹笑容:“别人不了解你,我还能不知道你嘛,你只有在很开心或者极其不开心的时候才会跟人斗嘴,可最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发生吧。”
“我”我鼓动两下喉结,像个孩子似的靠在她的怀里。
“老公啊,可能你在别人的眼里是大哥、是支撑、是一个永远朝气蓬勃的硬汉。”江静雅把脑袋靠在我的额头上,深吸一口气道:“但在我的眼里,你只是我孩子的爸爸,我最爱的男人,和所有辛苦赚钱养家的爷们一样,会累会疲惫,我没办法在工作中帮助你任何,只能尽可能不在生活中拖累你。”
我昂头望着她,心底暖流涌动:“谢谢你老婆。”
“傻瓜,我们是两夫妻的嘛,有什么可谢的,要谢也是我谢你,你从来没有让我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去犯愁,也从来没有让我体味过节衣缩食的艰辛。”江静雅抻手替我抹擦眼角的泪水,沉声道:“我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所以当感觉出来你不开心时候,我能想到的唯一,就是马上回来陪在你身边。”
我看了看房间轻问:“孩子和莲姐他们呢?”
“他们还在hk,我只是告诉他们,我有点急事需要回来一趟,放心吧,没有任何人知道你的情绪很低落。”江静雅很懂事的替我点燃一支烟道:“大家都很开心,我们在那边参加了一个篝火晚会,白哥和莲姐今晚上还差点牵手了呢。”
“挺好的。”我强挤出一抹笑容。
“其实”江静雅犹豫一下道:“其实今晚上不止我感觉出来你的情绪低落,王影也感觉到了,我们还一起聊过几句,说实话,我很反感别的女人对你那么上心,但不得不承认她的很多想法真的跟我一样。”
我揪了揪鼻头,岔开话题:“她和你哥相处的还好吗?”
“算好吧。”江静雅想了想后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感觉上她和我哥好像很能谈得来,两人之间相敬如宾,可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事实如此,他们之间更像是在演戏。”
我迷瞪道:“演戏?”
“对。”江静雅点点脑袋道:“我哥在竭力演出来一副在追她的样子,她也在竭力配合出被追的姿态,但我能感觉的出来,他俩之间差着一些东西,至于是差什么,我说不明白。”
“谁呀!咋地啦!”
我俩正说话时候,叶小九跌跌撞撞的从房间里晃悠出来,看到是江静雅,他咧嘴憨笑着打招呼:“哎呀,是嫂弟妹啊,呜呕你们先聊。”
话说到一半,他捂着嘴巴就朝卫生间里冲去,很快便听到他“哇哇”的呕吐声。
“嫂弟妹是个啥?”江静雅迷惑的望向我。
“我俩之间没大没小,有时候我管他叫爷,有时候他管我叫哥,所以你既可以是嫂子,也可以是弟妹。”我笑呵呵的解释,随即又问他:“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叶小九前两天告诉我的,准确的说是我问的,我怕你瞎折腾,让他每天都给我拍照片和发定位。”江静雅得意洋洋的歪着小脑袋道:“我还知道,你们的家门钥匙在门口外的脚踩垫底下,厉不厉害?”
“厉害,属实厉害。”我无语的翘起大拇指。
“好啦,你今晚上肯定也喝的不少,乖乖的回屋睡觉,不管有什么事情,老婆会陪着你的。”江静雅搀起我的胳膊,扶着我一块朝卧室的方向踱步。
这一夜,我像个刚出生婴儿似的紧紧抱着江静雅入眠,那种感觉温馨且安全。
直到第二天早上,叶小九叩响我的房门,我才从睡梦中醒来。
上午九点多钟,鹏城龙岗区殡仪馆内,一袭黑色装扮的我、叶小九和江静雅盯盯注视着即将被推走的袁彬。
冰棺里的他,脸上的淤青和伤口被处理的干干净净,整个人就像是睡着一般静静的闭着眼睛,但是让人看着却无比的心疼。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的望向我们询问:“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叶小九望向我,我嘴唇颤抖的盯着这个永远失去的弟弟,想要说话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没有了,麻烦您了。”江静雅将脸上的墨镜戴到我脸上,朝着袁彬微鞠一躬。
目送袁彬缓缓被推进火化间内,我控制不住的“嗷”一声嘶吼出来,拔腿想要追过去。
“小朗,你特么镇定点!”叶小九一把拽住我的手臂,江静雅也赶紧搂住我的腰杆安慰:“老公你别这样,彬彬在天有灵的话,也不希望看到你难受。”
“那是我弟啊,一路陪我走来的弟弟啊他特么信我尊我,把一切都给了我,我却什么都没有还给他,连走都没有把他送回去!”我撕心裂肺的抻着两条胳膊在空气中胡乱的抓动
四十多分钟后,工作人员走出来,盯着他手中不足两掌高的骨灰盒,我的泪水再一次决堤而出,那个总是哥长哥短朝我傻笑的孩子没有了,他短暂的一生彻底终结,经历和过往全都冻结在了此刻。
“弟”我小心翼翼的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骨灰盒,无助的紧咬嘴皮。
人这一辈子,或许有很多事情刻骨铭心,有的唏嘘不已,有的追悔莫及,还有的感慨万千,不管是好是坏,这些感觉都将在记忆中占据浓重的一笔,袁彬的离开可能是宿命,也可能是该此一劫,因为我们本身就处于刀和枪的混乱圈子里,只是我难以接受,是自己送走他的最后一程。
从殡仪馆里离开,叶小九找人帮我将袁彬的骨灰送回羊城,我则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片刻后,我们仨人直接去了罗湖区一家名为“潮水”的茶馆,江飞鸿的父亲早上曾经给我打过电话,约我在那里碰头见面
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