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后,高速路旁的株洲服务区。
我们一众人外加老妖、刀子围坐在服务区餐厅的某个包房里举杯换盏。
昨天亲眼目睹沈雾咽气以后,我们按照原计划有条不紊的撤离。
起初走的是国道,跑了差不多能有一个多钟头后,我接到叶小九的电话,他告诉我,国道沿途已经设了多道关卡,无奈之下老妖和刀子联系了他们在本地一个很有本事的朋友,冒险将我们送上了高速。
不过我没敢马上策马扬鞭,而是让大伙就近先找了个小服务区原地修整。
得亏就是我这一哆嗦,老妖的那几个冒充“伪警”的朋友连夜落网,替我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逃到了方圆百里内最大的株洲服务区。
作为湘北地区数一数二的大城市株洲,服务区修的自然也比那些县级别的要高大上很多,可选择的路线自然也多出来不少,所以我们打算熬过今晚再改路线返回yang城。
老妖一边拨动手机屏幕,一边喷着唾沫星子跟我们絮叨:“肖刚那个大傻哔,我让你先回农村躲一阵子,然后再换地方,狗日的昨晚上就迫不及待的跑路,这下好啦,人赃并获全都被按住了,你看朋友圈里发的没,警方在他们车上发现四十多套假巡捕服、假警棍,这个哈宝是打算自己组建军队吗?”
“你别老摸手机啦行不,回头再让人给你定位了。”白帝烦躁的骂了一句。
老妖直接从裤兜里掏出一连串的手机卡,得意洋洋的坏笑:“操,咱是干啥的,这点常识还能没有嘛,别打岔,没看我和小刀正交流工作心得嘛。”
“老白别理他,他狗日的又喝多了。”刀子莞尔一笑,看着老妖道:“要不是肖刚宝里宝气,咱们也不可能走的那么顺当。”
老妖摸了摸额头,满脸费解道:“不过也是奇了怪,警方只是强调破一起重大的伪警案件,对沈雾的死只是一笔带过,我看了好多条永兴县的公众号,基本上都是一样,就连警方
“那有什么可奇怪的,肯定是有大人物压下去了呗。”刀子撇撇嘴,端起手边的茶碗抻向我:“朗哥,我敬你一杯,从出道到现在为止,我办过的脏事自己都记不清了,但这回绝对能让我这辈子都刻骨铭心,我从来没想过,还可以让人自杀,牛批!学到啦!”
“每个人的办事风格不同,我主要是习惯了不往自己身上揽脏水。”我举杯跟他轻碰一下,笑呵呵的昂起脑袋道:“怎么样刀哥,考虑好没?要不要带着妖哥一块上我那儿养养伤,顺带物色物色别的买卖,都是好朋友,互相之间离得近也好有个帮衬。”
老妖马上捋着络腮胡接茬:“去yang城啊,我赞同,我跟你说小刀,yang城是个好地方,好几年前我和你哥一块去过两次,那边的大姑娘小媳妇玩的可花花了,真的是人间天堂。”
“有钱在哪都是天堂。”刀子叼起一支烟道,沉默几秒钟后,望向我低声道:“朗哥,我这两天考虑再考虑,还是决定不和你们一块走了,你别乱想哈,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感觉你我玩的不一样,你的路子太深,就拿这次的沈雾来说,如果不是你定计划,我和老妖指定是闷着脑袋硬拼,能不能干死对方先放一边,但我俩现在就算不被抓,估计也躲在某个角落里瑟瑟发抖。”
“小刀,你特么问过我意见没?”老妖有些着急的拉拽刀子的胳膊。
刀子摆开老妖,眼神真挚的盯着我继续道:“我和老妖习惯性的在小地方折腾,毕竟船小好掉头,yang城那汪大海,我怕我俩的破桨激荡不起任何浪花,就给自己淹没啦,其次老妖岁数大了,这回又中了好几枪,命是保住了,但往后的精气神肯定一天比一天差,我想带着他,先调理好身体,完事再慢慢规划未来。”
白帝也抽了口气邀请:“小刀,上yang城也可以调理身体的,你不了解王朗这个人,他从来不会为难谁,你们乐意跟着一块干,咱互相有个好照应,不乐意的话,他也可以帮忙给你们找点别的行当干”
“算了吧,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这是老祖宗留下的死理儿。”刀子再次摆摆手,双手举杯朝我敬酒:“不管怎么说,相识一场就是缘分,往后我们有求到朗哥你的地方,我肯定不会客气,朗哥有再用我们的地方,只管言语一声,我们哥俩别的能耐没有,枪到人倒还是可以办到的。”
见到小刀意思已经很明了,我也没再说任何挽留的话,端杯跟他平碰在一起,笑呵呵的出声:“别喊朗哥了,咱俩岁数差不多,指不定你还比我大呢,往后叫王朗,等稳定下来以后给白帝去个电话,咱们随时保持联络。”
酒足饭饱,大家又依依不舍的寒暄片刻后,刀子和老妖率先离去。
临分别时候,我摘下来手腕上师父林昆曾经送给我的那串佛珠手链抛给刀子,语重心长的开腔:“如果哪天走投无路了,拿这一串手链到yang城找我,我在我替你排忧解难,我不在我那帮兄弟会替你挡风遮雨,当然我希望你永远都用不上,那样至少证明你平安无恙。”
刀子轻抚手串几秒,很利索的套到自己腕子上,笑容灿烂的朝我摆手:“好玩意儿,上等的奇楠木,据说这玩意儿贵的离谱,一克搁市面上都能买万,看来这趟活我们哥俩还是赚大了,谢谢我朗哥馈赠。”
目送他们的车子缓缓驶远,我深呼吸一口气,搂住旁边的白帝肩膀头道:“别想啦,既然是朋友,你肯定也希望他们往后都能风调雨顺。”
“唉就是有点舍不得,这一别怕是这辈子再没机会碰面了。”白帝叹了口气,有些伤感的呢喃。
可能其他人不知道,但我和白帝都看的非常清楚,刀子不止是拒绝了我们去yang城的邀请,更像是准备金盆洗手,不然的话,他刚刚在酒桌上不会跟我说那些话,更不会临走时候,问都不问一句我们yang城的联系方式,要知道从永兴县逃出来以后,我们一帮人齐齐撇掉了手机卡。
就在我正低声安慰白帝的时候,洪莲一巴掌猛然拍在我肩膀头上,柳眉上扬娇嗔:“你俩搂搂抱抱干嘛呢?”
“白哥心里难受,我这不给他做心理疏导嘛。”我咧嘴笑道:“你招呼上小航和雷子抓紧时间休息会儿,咱们后半夜闪人,争取天亮之前离开大湘省。”
“你咋不去啊,老娘是保镖又不是保姆。”洪莲白楞我一眼,一胳膊推搡开我,直接像个假小子似的架在白帝的肩膀头上,没正经的努嘴:“大傻白,你不说回去以后请我看电影嘛,看在你最近还不算太傻的份上,老娘勉为其难的同意啦。”
白帝快乐的像个二百五似的咧嘴:“哇,你终于答应跟我约会了?”
“想什么呢,老娘只是帮助王朗排忧解难,不想他的下属没有工作状态。”洪莲嫌弃的一巴掌甩在白帝后脑勺上,努努嘴道:“警告你昂,不许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白帝歪脖扫视我:“拔刀吧王朗,一定是你丫背着我偷偷给莲妹说什么甜言蜜语了。”
“滚蛋,拔罐你都费劲,还特么要跟我拔刀,信不信不用我出手,洪莲就能一分钟给你撂倒八回?”我缩了缩脖颈,逃也似的返回餐厅里面。
我发现爱情这玩意儿的杀伤力真是无差别的,甭管是贩夫走卒还是风中浪子,只要沾上,保管都能给你整的五迷三道、智商呈水平线下滑。
回到餐厅包房里,杜航和赵雷孟已经牢牢的抱在一起,两人喝的东倒西歪,非对着电灯泡拜把子。
赵雷孟耷拉着眼皮念念有词:“唉,我觉得沈雾也怪不容易的,真真的”
杜航甩手就是一记脑瓜崩儿,打着酒嗝哼唧:“谁他妈容易啊,成年人的世界里,只有穷和胖比较容易,朗哥来啦,快来哥,咱仨今天义结金兰”
“快滚你奶奶个哨子的吧,义结金兰说的是娘们拜把,一个比一个不正常,全特么神经病。”我掉头又往出跑,结果迎面又撞上了好像吃了二斤耗子药的白帝。
“拔刀吧,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