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很快,最晚一周

“这帮狗犊子,简直是组团作死,花样作死”

结束通话以后,我禁不住摇了摇脑袋嘀咕。

虽然我嘴上很埋怨,可心里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飘飘然。

曾几何时,我是多么希望,我们哥几个也能像他们似的上面有靠山、走路带风声,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缚手缚脚,结果混着混着,我却变成了别人的靠山。

点了一堆吃的后,我又打电话告诉郑清树和谢天龙我的位置,随即开始闷头大快朵颐。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把自己完全定义成“游客”的身份,还特意包了一台车,带着郑清树和谢天龙好好的游离了一番这座号称“世界之窗”的繁华大都市。

比起来省会羊城,这里的消费水平似乎更高,但是空气质量明显要好上不少,走在琳琅满目的街头,几乎听不到当地方言,人们大部分都是用普通话交流。

闲闲散散的一直逛到傍晚,我们随便找了家夜摊开始享受晚上的美好时光,结果叶致远的电话给我打了个过来。

“哈喽啊远仔?”我嬉皮笑脸的接起电话。

电话那边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紧跟着传来叶致远的声音:“听着没墨墨姐,这就是最真实的社会朗,用我的时候一口一个远哥的喊着,用不上直接降辈儿,亏咱俩今天还为他的事情跑了一白天,要我说咱们打道回羊城得了。”

“咯咯咯我不才不管你们呢。”手机里随即又传出一道女声。

我当即直接腰杆打趣:“诶呀我去,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刚刚说话那位仙女一定是美丽大方、楚楚动人的初墨小姐姐吧?”

“市侩、恶俗”叶致远很是嫌弃的嘟囔:“别扯淡啦,你在哪呢?我俩到鹏城了。”

“真的假的?”我很是不信邪的发问。

叶致远轻哼一声:“你甩个坐标,完事耐心等着就好。”

“我看看昂,我们这会儿应该在西乡大门这边,挨着步行街挺近的。”我来回转动一下脖颈道:“我在一家名为生记的夜摊上呆着呢。”

“等着。”叶致远直接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后,我吆喝郑清树、谢天龙一块喝酒,谢天龙还是老样子,滴酒不沾,只是象征性的抿了口杯壁。

“嗡嗡”

这时候,我手机再次震动,看了眼是老根儿的号码,我赶忙接起:“诶妈呀根叔,您老可算回电话了,我都怀疑我是不是给你的座机发的短讯。”

老根儿笑骂一句:“少打屁,白天我跟几个朋友出去潜水了,晚上回来才看到你短信,什么事情啊臭小子?”

可能是因为王莽的关系吧,我们之间对起话来,没有丝毫的生分,完全就像自己家里人似的。

我咳嗽两声问:“跟您打听点事儿,鹏城这边您有朋友吗?”

根叔老不正经的打趣:“有啊,想骑洋马还是玩玩背背山?我几个小兄弟在那边做夜场呢。”

“说正经得呢叔。”我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老根怒斥一句:“我说的也是正经啊,老子靠的就是这行起家,认识的朋友肯定也全是干这行的,咋就不正经啦。”

我拍了拍额头道:“得,我还是直奔主题吧,鹏城这边有个叫百利集团得,您能跟对方老板说上话不?”

老根琢磨好一会儿问我:“百利集团?是不是专门干赌场的,老总姓贺是不?”

我实话实说的回应:“老板叫啥我还真不知道,我哥的一个小兄弟因为点琐事得罪了百利集团,现在人家掐着小兄弟死活不肯放,还给锁上个故意伤人罪,咱在这边无根无蒂的,急的我现在满嘴起燎泡。”

老根沉默一下道:“听说过这家公司,但是没打过照面,据说百利集团成立也没几年光景,老板好像是从国外回来的大财阀,为人很低调,基本常年不回鹏城,要不我帮你问问吧。”

“别介了,如果你不熟那就算了。”我抽口气制止。

老根好心劝阻:“小朗啊,我跟你说哈,百利集团有两把刷子,你想啊鹏城那是最靠近香港的地方,早几年大圈仔、港界那边的大社团、包括本地一些暴发户鱼龙混杂在一块,赌档这块又是很来钱的行当,对方能够不声不响的崛起,不论是关系还是别的方面肯定都不容小窥,如果桌上能谈拢的话,最好不要桌下解决,不然你容易吃大亏。”

“我明白,我也想跟对方好好唠,可人家似乎看不上我。”我苦笑着解释。

老根押了口气道:“要不我帮你联系联系朋友吧,看看谁跟对方关系不错,小孩子之间的闹剧,牵扯上两家大社团敌对,对谁都没有好处。”

“行,那就麻烦您了根叔。”我诚心实意的感激。

老根呢喃一句:“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回头你给小乐子放个假,让他过来陪我玩几天,他奶奶滴,这小子在的时候我总嫌他烦的慌,结果一走两个月,又有点想,操。”

我哈哈大笑:“没问题,明儿我就让他洗干净了过去找你。”

临挂电话时候,根叔一本正经的出声:“对了,你回羊城记得去看看你莽叔,他又进医院了,这回好像比上次情况更不好,我给那老家伙打电话,说仨字咳嗽一嗓子,听着特别不舒畅,我要过去看他,他还不让。”

我咬着嘴皮应声:“明白,一回去我就看他,完事给你开视频。”

挂断电话后,我琢磨好一阵子,最终还是拨通王莽的号码。

上次在医院的时候,他那个主治大夫就告诉过我,王莽的身体肯定出现问题了,但老头太固执,死活不乐意配合治疗,结果我三忙两忙的,就把这事儿给抛到了脑后。

电话接通,王莽那边半天没人接,我刚准备挂断重新打的时候。

“喂?”一个女人接了起来。

听声音,我就知道绝对是王影,当即迟疑了一下,干咳两声笑问:“莽叔呢?”

王影不冷不热的反问:“他睡了,有什么事情吗?”

我相信她也肯定知道我是谁,只是故意没有揭穿。

我舔了舔嘴皮道:“我听根叔说他又住院了,想着问问他最近身体咋样,呵呵”

王影仍旧操着冷若寒冰一般的语调:“哦,具体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就目前来看应该没什么大碍,要不你明天再给他打吧。”

我吸了吸鼻子道:“也行,你有时间了就多陪陪他,人上岁数了,没别的念想,就盼着孩子能够守在”

“我做什么好像不需要你指示吧?还有我凭什么要多陪他,我最需要陪伴的那段时间,谁又陪过我,在意过我的感受?”王影的调门陡然提高:“王朗,你不用装的好像正人君子似的跟我说教,其实你和他本质里没有任何区别,你们这种人既不配拥有亲情,也不配拥有爱情。”

我楞了半晌,无力的解释:“小影,我觉得你的思想有点太偏激了,我说这些只是出于一个朋友的好意。”

“我缺朋友吗?又是谁替你冠名为我朋友的?简直是搞笑。”王影冷笑着怼了我一句:“当初说要跟我和好的是你,结果让小雅怀孕的还是你,你知道吗?每次想到这件事情,我就觉得恶心和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厚着脸皮求王莽帮你。”

“我算了,打扰了。”我蠕动两下嘴唇,按下挂机键。

其实我刚刚特别想冲着王影吼出来,江静雅怀孕是发生在她和我分手的那段时间,而她再次出现的时候,江静雅又恰巧跟我分了手,所以我当时有点情难自控,想跟她和好,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江静雅已经有身孕。

后来我想了想,既然我们之间已经形成膈膜,多余的解释在她那里只能是认为故意掩饰,还不如让她索性厌恶我到极点,这样大家往后都不会再产生任何交集。

“来,喝酒。”我抽吸两下鼻子,端起酒杯朝着郑清树和谢天龙招呼。

“啪!”

就在这时候,我的肩膀突然从后面被人轻拍一下,我回头一看,不想竟然叶致远。

叶致远和往常一样,板正的西装打底,小发型打理的整整齐齐,而她旁边的熊初墨则一反常态,穿了一身纱制的粉红色汉服,漆墨一般的长发挽起,盘成一个古式的仕女发型。

这妞本身长得就挺像样,这身仿古造型一打扮,还真有点好像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仙劲儿。

见到两人,我一扫脸上的忧郁,起身招呼他们:“啧啧啧,墨墨姐这是刚打南宋穿越回来啊?”

熊初墨笑盈盈的坐到我旁边打趣:“对呀,我还看到你家老祖宗了呢,他托我给你带句好,怎么了,刚刚看你一脸的沉闷,被媳妇给熊了啊?”

“没,一个朋友。”我敷衍的摇摇头,随即岔开话题:“墨墨姐,我啥时候能见到我那个小兄弟啊?”

熊初墨娇滴滴的回应:“现在就可以,我闺蜜的父亲在这边法院工作,你想去的话,我让我闺蜜打个电话就可以。”

我一拍大腿连声点头:“那敢情好啊,要不您给我安排安排?”

“朗锅,不够意思了哦,我们大老远跑过来,你不正经请吃顿饭就算啦,我们屁股都还没坐热呢,你就吆喝着要走,是不是有点太没绅士风范呢。”熊初墨斜楞眼睛,握住我的手腕甩开:“还有,你丫下次拍大腿的时候,能不能拍自己的,这么正大光明占我便宜,你不羞涩嘛。”

“嘿嘿,情难自控,担待一下”我讪讪的缩回手掌,朝着身后的服务员招呼:“来,菜单拿过来。”

“你就在这地方请我们啊?”叶致远撇撇嘴:“你真是抠门他妈哭丧,抠门死了。”

我一本正经的为自己的吝啬找借口:“你不懂,夜摊大排档永远都比星级酒店有人情味,我要是招待陌生人,那指定妥妥的要排面,可跟自家人吃饭打屁,指定不会去哪些地方。”

熊初墨翻动两下菜单,随即将目光投向坐在旁边,一语不发的谢天龙脸上。

谢天龙木头人似的坐在原位上,盯着桌面发呆,既没有因为叶致远、熊初墨的身份超然露出什么惊讶,也没有跟两人打任何招呼,甚至从俩人坐下以后,压根都没有抬起过脑袋。

熊初墨好奇的出声:“咦?以前没有见过你呀,你也是头狼的人咩?”

“没见过吗?我记得之前好像有过几面之缘吧。”我拿胳膊捅咕一下谢天龙:“别给桌子相面了,人家跟你说话呢。”

“哦,我是朗哥的保镖。”谢天龙貌似反应慢半拍似的抬头,朝熊初墨机械似的笑了笑,随即起身道:“你们先聊,我去买包烟。”

说罢话,起身就朝街对面走去。

“哇塞,好有个性喏,感觉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剑眉星目、鼻如悬胆。”熊初墨露出花痴似的夸张表情:“朗哥哥,你这个保镖多大年龄了?叫什么呀?家是哪里的?”

面对熊初墨连珠炮似的发问,我瞬间无奈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就释然了,人嘛,总是对于唾手可得的东西不屑一顾,而往往面对隔山隔海的东西又会显得兴致盎然。

熊初墨的身份摆在那儿呢,不论走到哪肯定都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冷不丁碰上一个压根都不睬她的人,难保会产生出异样的情愫。

简单吃了口饭后,我们几个乘叶致远的车直奔公安医院。

通过熊初墨闺蜜的关系,我在骨科的某间病房里见到了陈花椒口中那位叫林晨光的小兄弟。

小伙跟我岁数相差无几,梳着个地垄沟似的秃瓢头,模样算不上多帅气,但是很清秀,只不过脸上的淤青很重,明显是刚刚挨完收拾。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一手扎着输液针,一手被戴着铁铐被锁在床头上,右腿上打着一层特别厚重的石膏。

见我走进来,他嬉皮笑脸的撇嘴:“咦?又换人了啊?无所谓,今天您老想打我哪?我亮出来给您,别脏了您的手,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干不死我,我肯定上诉,他们在看守所踢折我腿的事儿没完。”

“哥们,我叫王朗,是陈花椒的堂弟。”我笑了笑自我介绍。

小伙顿时一愣,随即眼圈就红了,抽吸两下鼻子呢喃:“妈呀,我哥可算来救我了,朗哥我认识你,咱们以前在崇市时候见过面,你赶紧帮我想想辙吧。”

我摆摆手,坐到他床边发问:“不急,咱俩先把事情捋顺哈,现在是黄万两掐着你不放是吗?”

小伙的嘴巴当即跟打开的机关枪似的开口:“对,就是那个狗渣,狗篮子忒不是个东西,圈了我们哥几个一堆钱不说,还找人骚扰我朋友和对象,吓得我对象跟我分手了,朗哥我跟你说”

我稍微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哥们,别的事情咱们往后慢慢聊,你就告诉我,黄万两是因为什么卡着你即可。”

“因为我揍了他赌场一个内保,那小子叫孟达仁,其实他狗屁事没有,就是被我打折鼻梁骨而已,结果报警把我抓了以后,他又带着几个家伙故意犯事跑到看守所,踢骨折了我的右腿。”小伙指了指自己腿上的石膏解释。

我抽了口气道:“也就是说,咱们先挨了一顿收拾,完事互掐一架,你打断对方的鼻梁骨,接着对方又使套收拾了你一轮,找关系判你不说,还把你腿干折了是吧?”

“对。”林晨光重重点了两下脑袋。

“行,你先安心养着吧,这事儿我肯定给你处理的妥妥当当。”我站起身,拍了拍他肩膀安抚。

林晨光不放心的昂起脑袋问我:“朗哥,我啥时候能出去”

“很快,最晚一周。”我抿嘴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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