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盘龙区,一家名为“百丽”快捷酒店。
因为不太熟悉路段,加上大家的精力属实有限,经过半宿的长途跋涉,我们才总算在天亮之前来到这家韩飞提前帮联系好的酒店。
半路上,我让人把郭江给踹下了车,尽管没打算要他命,但我也没想让他太舒坦,我们走的山道不挨村不靠店,狗日的想要坐上车,不磨破脚上那对鞋子肯定不好使。
我们一众人刚把车子停好,李腾龙就带着他那两个小兄弟跟我道别。
我客气的挽留:“歇一天再走呗,反正俊杰那边也没啥事。”
李腾龙礼貌的摆摆手婉拒:“不了朗哥,俊杰身边没人,我心里发慌,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事儿还想惹点事儿。”
大壮耷拉着眼皮,皮笑肉不笑的撇嘴:“大哥,你可能不知道,人家龙哥号称石市的地球小超人,着急回去捍卫世界和平呢。”
李腾龙挑眉看了看大壮,压着火气没有开腔,朝我抱拳道:“朗哥,那我们就先撤了,俊杰让我给您带句话,什么时候到石市说句话,他带你当皇上。”
“行,路上多小心,到家以后报声平安。”我微笑着摆摆手。
不多会儿,李俊杰一伙驱车远去。
我瞟了眼大壮,意有所指的训斥:“别特么把没有教养当做特立独行,容易让人笑话。”
大壮踢着脚尖嘟囔:“我就不明白了大哥,这摊事儿咱自己就能搞定,因为啥非把那些驴马癞子给拽上。”
“你要懂你就是大哥了。”白老七抬手在大壮后脑勺上轻掴一下,挤眉弄眼的轻笑:“听过啥是男人四大铁不?”
“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脏、一起嫖过娼。”大壮脱口而出。
白老七叼着烟卷笑问:“琢磨明白咋回事没?”
大壮抿嘴沉吟半晌后,微微点点脑袋。
白老七咳嗽两声解释:“看事儿别总看表面,瞅着好像是你大哥求助柳俊杰,实际上是柳俊杰自己钻进了套子里,这档子事儿之前柳俊杰究竟怀揣一颗什么心,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现在郭海葬在云南,他可以说是亲手参与,只要你朗哥这辈子跟他没有发生杀父夺妻的仇恨,那小子打死都不敢在背后偷摸捅咕,懂了没?”
大壮吸了吸鼻子嘀咕:“但是哥,我还是觉得没必要跟柳俊杰那种垃圾共事。”
“共事是其次,我怕的是他捅刀子。”我拍了拍他后背道:“这年头,别指望真能碰上多少雪中送炭的,只要不落井下石,那就可以称之为朋友。”
白老七嘿嘿一笑,朝我们扬扬手臂道:“你俩慢慢探讨人生哲理吧,小顺子、道儿,咱们也撤了。”
王嘉顺迷瞪的轻问:“咱们也撤?那我大哥这儿的安全”
“地方是韩飞安排的,你大哥巴不得现在能受点伤呢,只要受点伤,他就有借口赖账,你以为他心甘情愿把瑞丽分公司拱手让人呐。”白老七很精明的瞄了一眼我,随即又指向不远处谢天龙架势的那台越野车,压低声音道:“况且有他在,一般事儿还真不叫事儿。”
“走了。”白老七扬扬手臂,朝我眨巴眼睛道:“小朗子,算上这把,你欠我多少钱了,最好心里有个价,不然回羊城以后,我容易让你卡脸。”
我搓着双手猥琐的坏笑:“七哥,咱之间的情分是能用恶俗的钞票衡量的咩,你看哈”
“滚滚滚,咱们最好还是恶俗一点好,老子告诉你昂,再见不到现金,我真尼玛跟你决裂。”白老七烦躁的骂咧一句。
我不放心的又拽住王嘉顺交代:“嘉顺,到深圳以后先想办法找个中间人跟对方和谈,对方能支起来大场子,肯定不是脑子不过数的傻缺,面子里子给到位,事情应该不会太难办。”
王嘉顺大大咧咧的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哥,在莞城我是咋玩的,过去也咋玩,不就服软认怂嘛,我绝对学到你精髓了。”
“滚犊子,老子那不叫服软认怂。”我挺尴尬的摸了摸脖子。
天道也没正经的插了一句话:“对呗,你大哥那就战略性避让,哈哈哈”
“对了大哥,你前阵子说去办什么事情,办成没有?”我猛然间想起来天道消失了好一阵子,好奇的问了一嘴。
天道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但很快又恢复,摆摆手道:“我的事儿不叫事儿,你这边谈妥以后,早点回羊城吧,有时候咱俩好好喝点。”
“妥。”我利索的点点脑袋。
告别了白老七他们,我带着仅剩的郑清树和大壮走进了宾馆。
看得出来韩飞对我们还是挺上心的,将近凌晨五点多钟,老板竟然巴巴的在等候,互相之间寒暄几句后,老板招呼服务员替我们开好套间。
招呼我们往里走的时候,老板笑盈盈的暗示:“王总,需要帮你喊几个小丫头放松一下吧?岁数都不大,保证干净安全。”
“不用。”我直接摆摆手,回头看向郑清树和大壮道:“给他俩安排一下吧。”
“我也不用。”大壮拨浪鼓似的摇头。
郑清树舔了舔嘴皮,含蓄的干咳两下:“都不喊,要不我也算了。”
瞅着两人的表情,我就知道他们肯定是有点小心思,笑盈盈的出声:“你们玩你们的,我还有正事儿,跟我一块出来办事,不用太拘谨,咱尼玛又不公款报销。”
打发走两个跃跃欲试的家伙,我推开房间门,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透过房间的落地窗,看了眼对面停车场上谢天龙的那台越野,我掏出手机拨通郑清树的号码:“你们别光顾着自己玩,把天龙也吆喝上,他那个人脸皮薄。”
之前在半道上,我曾经问过谢天龙对于未来的规划,他含含糊糊的说等到昆明以后再给我准确答复,现在我人已经进宾馆里了,他仍旧没有走,就说明他给出了答案,对于他的这种格格不入,我想除了时间,谁也不能改变。
冲了个澡躺下后,我掏出手机给韩飞发了条信息,然后无聊的开始翻朋友圈。
冷不丁翻到了江静雅几个小时前的一组自拍:生孩子也要美美哒
相片中,她的小腹已经完完全全的隆起,脸上一点妆没化,嘴角的笑容自然且和煦。
我轻轻抚摸屏幕上的相片,自言自语的呢喃:“唉,我这个当爹是真他妈不负责,对不起你们。”
人前的风光,需要人后的肮脏,对于公司和所有兄弟,我可以摸着胸口说自己问心无愧,唯独有愧的就是赐给我生命的老爷子和我赋予生命的孩子,还有相片中这个从来不会埋怨拌嘴的傻妮子。
“哒哒哒”
就在我沉浸在内疚的思绪当中的时候,房门突兀被人敲响,韩飞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你飞哥。”
我马上趿拉上拖鞋去开门,韩飞和马征站在门外,两人眼珠子熬得红通通的,明显也是一夜没睡觉。
“来挺快哈,让你们费心了。”我笑呵呵的将二人让进去。
“小征今天得回京城,他家老爷子召唤了,说是有个晋升指标。”韩飞眨巴眼睛解释一句。
马征气鼓鼓的一屁股坐到床上哼唧:“老头也是闲得没事干,我这辈子就算玩命往上爬肯定也熬不到他的程度,非八九的吆喝我上进,你们说我就当个屁事不管、吃喝不愁的二世祖不好嘛。”
我和韩飞对视一眼,全都看出来彼此的苦笑。
闲聊几句后,马征翘着二郎腿看向我出声:“诶对了王朗,我听韩飞说,这次跟郭海对拼,你打没了三个兄弟?等于瑞丽分公司直接解散了是吗?”
听到这话,我脸色一沉,韩飞马上插诨打科:“朗朗你别多想昂,小征的意思是你损失挺大的,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言语。”
“没事儿,马哥说的是事实,这把我们确实损失惨重。”我舔了舔嘴皮接茬,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嘛哪棵树还不掉几片叶子,树越大叶掉的也就越多,我们这帮人有个共性,越疼爬的越高,越疼跳的越远,瑞丽分公司丢就丢啦,用不了多久我们在别的地方的分公司很快就能矗立,我甚至有想法去京城也弄家分公司,免得马哥再碰上什么坎坷时候,我从羊城猴急猴急的往过赶。”
马征吸了吸鼻子,龇牙笑道:“小朗,我真没别的意思。”
我没有听他多絮叨,直接一句话封住他嘴巴:“马哥,咱的关系不用多解释,我知道您这是在鞭策我呢,您看我朋友的事儿你看啥时候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