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应该是两口子在一起最为真实的写照,结果李泽园的婆娘用简单的方法告诉我,即便是睡在一起好几年的夫妻也终会变得形同陌路。
电话那头的女人不带丝毫情感的低吼:让他的死外面吧,告诉他,明早上民政局见。。
我皱了皱鼻子询问:嫂子,你们家搁哪住啊?不行我送他回去。
嘟。。嘟。。
电话那边的婆娘直接挂断了手机。
我再打过去的时候,机械的电子铃声提醒我,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旁边的李泽园连嚎带哭的趴在地上打滚:妈卖批,老子就想当个好警察,为什么那么难。。呜。。我特么不服,不服啊!
边哭嚎,李泽园边拿直接的双拳在梆硬的水泥地上咣咣猛砸,手上好几处被磨破了皮,血呼拉擦的瞅着格外的骇人,索性我们所在的这条巷子没什么人,不然这会儿肯定围满看热闹的。
这时候,面馆的老板腰系围裙从店里面走出来,瞟了眼李泽园,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老李又喝多了吧?
我点点头回答:嗯,自己造了一箱啤酒,老哥你知道他家在哪住不?我送他回去。
不用管了,让他躺地上闹腾一会儿,发泄发泄,酒醒就什么事都没了。老板摆摆手道:他婆娘是头母老虎,就算送回去也得再把他撵出来。
我拉起一把塑料凳坐下,瞅着从地上来回打滚的李泽园摇头:唉。。弄的这叫啥事啊,酒品这么不好。
他以前不这样,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变的这么一根筋。饭馆老板显然跟李泽园挺熟悉的,坐到我旁边的凳子苦笑:老李一家也算是满门忠烈,他老汉儿过去就是我们这片的警察,因为阻拦一伙盗窃犯,被打成了植物人,他哥是当兵的,14年参加抗洪抢险,被冲走了,据说最后就换了个个人三等功。
啊?我怔了怔,没想到李泽园身上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故。
这就是命。。老板摇摇脑袋招呼我:你先坐着,我给他泡点醒酒茶。
老板离去以后,我盯着满脸泪痕,趴在地上哽咽的李泽园,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我不是个善良的人,更不会因为陌生人的悲欢离合受到太大影响,所以我此刻对于李泽园更多的可能只是怜悯,就好像看电影的时候,某个触点会让我感动,可绝对不会让我奋不顾身的去实践。
不多会儿,饭店老板煮好醒酒茶,我俩一起将李泽园搀扶起来,哄小孩儿似的将茶水灌进他肚子里,然后李泽园就趴在桌边呼呼大睡起来。
老板看了我一眼,好奇的问:小兄弟,你是他同事吧?
呃。。算是吧。我摸了摸鼻尖讪笑,李泽园想抓到小作坊幕后的正主,我想给葛川干跪下,从一点上讲,我俩勉强也能称之为同事。
老板很善解人意的微笑道:你有事就先忙你的去,让他自己趴着睡一会儿,待会我打烊,他差不多也醒酒了。
没事儿,我呆会儿吧。我摆摆手浅笑。
老板也没再多说什么,点点脑袋,转身继续回小店里忙活去了。
生活就是一出舞台剧,每个人都是主演兼导演,我不知道李泽园的那出戏里究竟演绎过多少悲欢离合,但换做我是他媳妇,肯定也不会搭理这么个白天扑在工作上,晚上扑在酒桌上的男人。
即便他嫉恶如仇,即便他大公无私,可这些并不能为家庭带来任何的柴米油盐,或许这就是人性的不同吧,我享受的是物质,他愉悦的是精神。
正如饭馆老板说的那样,趴桌上呼呼大睡了两个多小时左右,李泽园眼神迷瞪的扬起脑袋,先是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接着满嘴喷着酒气的朝我嘟囔:你怎么还没走?
我实话实说的撇嘴:我怕你死这儿,到时候我解释不清楚。
格老子得,嘴巴真臭。李泽园轻捶自己脖颈后面几下,随即站了起来,朝我摆摆手道:走吧,明天我要值早班。
说着话,他回头朝饭馆老板喊了一嗓子:赵锅,挂账。
要得!老板没出门,很熟络的从屋内应了一声。
看他走道仍旧晃晃悠悠,貌似随时摔倒,我吊在后面低声道:你家在哪住呢?不行,咱们打辆出租车吧。
打个锤子,出了这条胡同,往东走一百米我就到家了。李泽园打了个哈欠,边迈步边拍打身上的尘土,冲我撇撇嘴问:我刚才是不是又出洋相了?
还好。我坏笑一声道:说实在话啊李队,你这种生活方式竟然有媳妇,我真的很诧异。
李泽园夹枪带棒的反讥我一句:连你这种人都能有对象,我娶媳妇有什么可惊奇的,王朗你别觉得今晚上咱们一块吃饭一起喝酒就是朋友,如果你犯错,我肯定照抓不误。
得,你咬吕洞宾。我叼着烟卷晃了晃脑袋道:不扯了,出了胡同口,咱就各走各的。
那最好不过。李泽园表情非常认真的怼了我一句,沉默几秒钟后,他冷不丁出声:王朗,你告诉我那家小作坊的地址,其实是想拿我当枪使吧?
我装傻充愣的反问:你啥意思?
我猜那家作坊的背后肯定有葛姓大佬的影子,对吗?李泽园侧过身子一把勾住我肩膀。
我不适宜的挣脱开,歪着嘴角道:大哥,你是警察,你问我呢?
如果葛姓一家真的违法乱纪,哪怕明知道是钩子,我也肯定会咬。李泽园眯着虎豹一般的大眼轻笑:他们这种有钱有势的人违法,闯出来的都是大祸,必须得制止。
望着满目认真的他,我迟疑几秒钟后感慨:乌鸦统治的国度,洁白无瑕就是犯罪,你太轴了,我要是领导肯定也不喜欢你。
我不求谁喜欢,我赚的是国家的钱,就得替国家冒风险。李泽园歪脖注视我道:还有,你的思想太狭隘,自以为接触过几个队伍中的败类,就认为所有人都一样,这点更可笑。
走出巷子口,李泽园指了指不远处一栋半旧的小区,朝我摆摆手道:我到家了,再见!
拜。。我皮笑肉不笑的努努嘴,拔腿走进街边的一家小超市里,准备买包烟。
我前脚刚踏进超市的门,脑后猛然传来一阵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吱吱声,我条件反射的扭头望去。
一台没挂车牌的银色面包车险些撞到打算横穿马路的李泽园,李泽园踉跄的坐在地上,皱着眉头喊:你们怎么开车的?
咣咣。。
两声闷响,面包车的后门打开,从车内跳下来五六个脑袋上套着匪帽,攥着片刀和军刺的青年,异常专业的从四个方向朝李泽园围拢过去。
将李泽园包围以后,其中一个脑袋上戴着黑色头套的男人,手握军刺,瓮声瓮气的呵斥:有人让我转告你,不该管的事情别瞎操心!
我眨巴两下眼睛,不可思议的呢喃:我勒个擦,这是有人要袭警的节奏啊。
不等那人说完话,李泽园迅速爬起,抬腿嘭的就是一脚踹在那青年的肚子上。
青年趔趄的倒退两步,大胳膊一摆吼叫:砍死他!
旁边另外几个家伙纷纷朝李泽园抡起手里的家伙式,李泽园抬起胳膊抵挡,小臂上瞬间被划破几条口子,接着就看到他猛然薅住一个家伙的衣领,往自己怀里一拽,膝盖直接绷曲,重重的磕在那小子的下巴颏上,咔嚓一声脆响,那家伙当场仰面倒下。
没等李泽园转过来身子,另外几个家伙集体抡着家伙式瞄准他的双腿,一个回合就将他给重重砍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