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钱龙的笑闹,一众人全都笑的前俯后仰。
等大家伙吃好喝罢,我也加入了干活的行列当中。
旅游公司即将开业,所有的手续都已经落实,现在就等着公司收拾妥当,就可以挂牌营业,原本这事儿三眼是想要交给专业的公司干的,秀秀给拦住了,用秀秀的话说,旅游公司算得上大家的第二个家。
家需要亲手营造才能渗透出本该有的温馨。
姐,电脑桌往哪摆啊?
秀姐,墙角线又开缝了,赶紧联系施工队。。
咱们开业还需要多少花篮呀秀秀姐!
诸如此类的询问,我一天听到最少不下四五十遍,作为一个旁观者,我都烦的不行不行的,可秀秀这个当事人却每每都能耐心切温柔的去想辙。
一路干到中午,钱龙出去订快餐,我们一帮人才忙里偷闲的坐下来喘息,我攥着一瓶矿泉水,边牛饮边看向秀秀问:累不,姐姐?
秀秀轻捋一下散落在眼前的碎发,唏嘘的点头:累,但是快乐。
我发自内心的呢喃:真的辛苦你了。
快别这么说,我得感谢你给我这次辛苦的机会。秀秀连忙摆摆手,瞟了眼不远处聊天打屁的其他人,压低声音道:朗朗啊,姐是真没想到,你竟会走到这一步,在我的概念里,你好像始终都还是崇市那个拉皮条的小屁孩,不知不觉中你已经跨出去这么远。
我背倚着墙壁,由衷的说:没人捧着,我算个屁。
姐进社会比较早,见过的肮脏事情也比较多,但我没真正的为了生计摸爬滚打过。秀秀迟疑下后,从睡裤兜里掏出一包女士香烟,递给我一支,自己点上一支轻叹:但我知道一个真谛,有多少人捧着你,就有多少人恨透你,所以不管将来发生任何事情,你都必须要保持一颗清明的心。
我张了张嘴巴涩笑:我。。我尽量吧。
喜怒不形于色,简简单单的的六个字,但是要想真的融会贯通,可能需要一辈子,齐叔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总在教我,凡事要平心静气,可当生命走到终点的时候,他仍旧高亢且悲壮的为我冲动了一次。
想到齐叔,我心底禁不住一阵抽搐的疼。
我也知道,要求你个还不到二十周岁的孩子去修身养性真的很难,可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别人只会看到你的收获,没人会在意你为之挥洒的汗水和心血。秀秀嘬着烟嘴摇摇脑袋道:弟弟,不管将来如何,你得答应姐,走到哪一步都不会自暴自弃,你得明白,你现在的生活可能是万众敬仰,同理也有不知道多少宵小在等着你败,盼着你输,所以无论遇上什么,你都得咬牙挺住,当然。。我和他们一直都会在。
我咧嘴笑了笑低声道:有你们真好。
呼。。秀秀重重的吐了口烟圈,从手腕上捋下来头绳,将长发束起,耸了耸肩膀道:姐的作用就是帮你操点琐事儿心,拎刀拎枪的活也帮不上忙,但我可以一直都当你的听众。
看着秀秀那张俊俏性感的面孔,我猛然发现她的眼角好像泛起一抹褶子,轻叹一口道:姐,把烟戒了吧,我还想让你将来替我带孩子呢,等孩子长大了,我小雅你,顺带领上三眼哥,咱们就全世界的浪。
在崇市的时候,秀秀给我的感觉除了桀骜不驯,就是妩媚动人,可来山城以后,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她不光妆越化越淡,平常的穿装打扮也越来越正统,甚至就连偶尔喝点小酒打打麻将的嗜好都给戒掉了。
秀秀闻声微微一怔,左手夹着已经探到嘴边的烟嘴迟疑好一会儿后,很干脆的将烟蒂丢到地上踩灭,用力磋了两下后,搓着我脑门笑骂:你个臭小子,是拿姐姐当老妈子使唤了。
我拍着胸脯子开腔:我说真心话,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咱们所有人都能好好的。
秀秀从兜里将烟盒塞到我掌心,随即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笑应:不抽了不抽了,这半包烟送给你,往后再看着我抽烟,你二话不说,上来就甩我几个耳刮子。
我夸张的挑起眉头说:那三眼哥不得生撕了我。
他敢,你是我弟弟,谁敢碰你一指头,我就掐死谁。秀秀掐着小蛮腰,昂着脑袋哼哼,那模样像极了一个初入社会的小太妹,可是语调却让人听着想落泪。
第一个跟我说过这样话的人是齐叔,他已经不在了,所以我分外珍惜现在的每一份感情,爱情亲情友情,在我这里全部都是等价的,眼前的这帮人于我而言,不亚于生命的重量。
别看我现在每天都嘻嘻哈哈的,实际上我始终都没能从愧疚和自责总走出来,齐叔的离去,可能有种种原因,在我看来,其实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我不够强大。
假如我现在是山城的赵成虎,加入我们头狼可以是另外一个王者商会,假如我虎躯一震,马上就有四方来贺,齐叔至少不用走的那么悲壮,他应该是在我们这些子侄后辈的悉心照料下撒手人寰。
就在这时候,卢波波拎着满满两大塑料袋的快餐盒从外面跑进来,满脸兴奋的扯着嗓门喊:开饭啦,开饭啦。。
吃饭喽。。
谁也不许抢鱼香肉丝盖饭。
死皇上,你洗手去。。
所有人全都一哄而上,瞅着这帮可爱又可敬的家门人,我会心的咧开嘴笑了,我们每天争来夺取,说穿了其实只是为了一日三餐,只是为了在乎的人可以喜笑颜开。
突兀间,我想起来良久以前,我和钱龙在老家的国道口跟人单挑时候,第一次碰上赵成虎的画面,那会儿的他,饱经沧桑却又显得睥睨群雄,当时我只觉得他很霸气很爷们,现在想想,他或许想要的可能可我现在差不多。
我们一帮人正跟饿死鬼似的蹲在地上扒拉盒饭,时不时插诨打斗的嬉闹一会儿的时候,门外突然走进来几条身影,首当其冲的竟是蒋光宇。
蒋光宇梳着牛犊子舔过似的小背头,脑门上贴着一块补丁似的纱布,穿件中规中矩的灰色夹克,一进屋就掩着鼻子撇嘴:唷,都忙着呢?朗哥现在真是位重了,打三五遍电话都不带回应的。
看着他,我本能的皱了皱眉头,随即放下手中的快餐盒,笑盈盈的朝他走了过去:您给我打电话了啊蒋哥,实在不好意思哈,手机一直在外套兜里揣着,干活也没听见,身上的伤咋样了?
哈哈,你现在是贵人,我可不敢当。蒋光宇面露嘲讽的摆摆手道:刚才特意去了一趟你们夜总会,他们说你可能来这边了,我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跟你介绍一下,这几位全是你未来的同行,这位是中天旅业的郭总,这位是春秋旅行社的孙总,方便吗?方便的话,咱们出去谈点正经事。
我赶忙将脏兮兮的手掌在身上蹭了蹭,乐呵呵的朝着他旁边的两个中年人递过去手:郭总好,孙总好,实在抱歉哈,我这边正装修呢,所以也没法好好的招待你们。
被称作孙总的中年,是个四十多岁的小胖墩,戴副黑框眼镜,猛地一瞅颇有点张星宇的神韵,他礼貌的摆摆手笑道:开业后期的啰嗦事情确实多,王总不必客套,我和老郭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想和贵司谈下合同买断的示意。
合同买断?我立时间有些懵逼,舔了舔嘴皮看向蒋光宇道:啥情况啊蒋哥。
哦,是这样的。。蒋光宇拍了拍脑门轻笑:前几天你不是总跟我抱怨,手头上资金周转困难嘛,我就想着帮你引荐几个圈内的朋友,你放心,他们只是收购你部分股份,不会干预旅游公司的发展,而且你们也可以资源共享,这年头什么最值钱,肯定是资源。
面对蒋光宇的嬉皮笑脸的模样,我的火气腾的一下就蹿了起来,硬压着没发,深呼吸两口气道:不是蒋哥,我确实有点缺钱,但只是希望您帮我办下贷款,介绍介绍银行的朋友,我从来没想过要卖旅游公司的股份,所以你们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