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6 上车和下车

听到他带着七分嬉笑三分认真的话语,我倒酒的手臂微微怔了一怔,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任何不悦,继续替他杯子满上。

我本以为上次的事情已经翻篇了,可看廖国明的反应,似乎心头始终都有一根刺。

分别倒上两杯酒后,我点燃一支烟,侧头玩味的打量廖国明几秒钟后出声:国明,咱俩算兄弟不?

廖国明也夹起一支烟,不过没点燃,只是拿烟嘴在茶几上弹了两下,笑呵呵的问: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像是一个堕入爱河的小姑娘一般,两眼含春的耍贱:你说的我都信。

他长舒一口气,将烟非常潇洒的抛进嘴里,轻声道:嘴上兄弟肯定是,但真心兄弟还差一截,不是我跟你差一截,而是你跟我,当然了,我也理解,这年头谁这能把裤衩子露给谁看。

来,给你看看哥的大红裤衩子。。我直接站起来,做出一副解开皮带的模样。

吁。。吁。。廖国明吆喝牲口似的摆摆手道:要点脸哈老铁,别让人家误会咱俩是同志。

你这种人最可恶,睡完老子转头就忘,不是昨晚上在洗浴中心死活要跟老子钻一个被窝的时候啦。我龇牙一笑,一屁股坐到廖国明旁边,抻手搂住他肩膀道:国明,上次大平的事情,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可以摸着良心给你发誓,我真不知情。

过去啦,不提了哈。廖国明沉默几秒钟后,笑着摆摆手道:喝酒吧。

我抿了口酒叹气:我是能过去,就怕你过不去,不矫情的说,除了我这帮兄弟以外,你绝对是我最当回事的,起初可能因为一些利益关系,但后来我发现你是真心待我,你刚才不是问我去哪了嘛,我实话实说,我带着俩小哥们祸害了一把李倬禹。

等我说完,廖国明眨动几下眼眸,随即噗的笑了出来,拿指头点了点我,边摇头边嘟囔:人这玩意儿,真不能长时间在一块处,处久了有感情,全特么是事儿,本来老子憋着一肚子怨气,被你这么一通声情并茂的告白,整的一点火没有。

我没皮没脸的努嘴:翻篇没兄弟?不翻篇的话,我还能说的更加催人尿下。

你真特么是个人才。廖国明吐了口浊气,举起酒杯道:翻篇!

叮!

我俩的酒杯顺势碰撞在一起,然后相视一眼,全都咧嘴哈哈大笑起来。

一笑泯恩仇是种什么感觉我不清楚,但能跟好哥们能够化解开内心膈膜的感觉真的特别棒,有时候觉得,人心复杂如深渊,有时候又觉得人和人之间或许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复杂,只是多句话的事儿。

这天晚上,我俩都没多喝,只是像之前一样好好的聊了半宿,最后直接给对方都唠困了,干脆躺在包间的沙发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睁开眼的时候,廖国明已经不知所踪,我摇摇晃晃的走出包房,刚一开门就碰上了套着睡衣,两手捧着碗热茶的李云杰,他见到我后,微微一愣:这么早啊朗哥?

早个蛋,我昨晚上就搁包房睡的。我撇撇嘴道:啥情况啊,宿舍不是在楼上嘛,你咋套着海绵宝宝就跑楼下了。

李云杰拿下巴颏点了点冒着热气的茶水解释:有个小姐来例假了,我寻思给她送点红糖水滋补一下。

我调侃的扒拉他脑袋两下道:你特娘的还真是关心备至,难怪手底下的姑娘都乐意捧着你。

李云杰豁着嘴角笑道:那必须的,咱指着姑娘们赚钱,不得给姑娘们伺候成奶奶,朗哥你先等会儿哈,我送完红糖水,咱俩一块吃顿早餐去,我知道新开了一家包子店,味道嘎嘎棒。

我摆摆手嘟囔:得了吧,你继续当你的暖宝宝,我回家陪你嫂子吃早餐去。

分开以后,我从吧台要了把车钥匙,就驱车返回公寓。

走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自言自语的喃呢:不对呀,店里的小姐不是全部搬出去住了嘛,云杰这臭小子给哪个姑娘送红糖水?

想到这儿,我掏出手机拨通六子的手机号。

电话响了好半天后,六子才闷声闷气的接了起来:啥事啊朗弟,大早上就催命。

我直接发问:之前我让你从外面租几栋房给店里的姑娘,你没租吗?为啥店里还有小姐?

六子语气坚定的说:上个礼拜就租下了,你说店里还有小姐?不可能的事儿,之前开会你不是说怕白天影响不好,一过凌晨四点半,我就让姑娘们全下班了。

我眼珠子转动两下,笑了笑说:行,回头再唠吧,对了,回头你帮我查查云杰老家哪的,以前都干过啥,越详细越好,这事儿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

啊?六子微微一怔,马上会过来意:行,我马上去办。

挂断电话后,我棱着眼珠子盯着手机屏幕发了几秒钟后呆后,又猛地调转车头,朝夜总会返回,路上我拨通李云杰的号码:换好衣裳下来,我在门口等你。

李云杰懵呼呼的问:啥事啊哥?

我不耐的催促: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话不要太多,快鸡八点吧。

把车停在夜总会门口三四分钟,李云杰套着一身运动装就跑了下来,随即拽开车门,表情严肃的问:哥,干谁?

我扬嘴一笑:干鸡毛干,你刚才不说知道一家包子不错的早餐店嘛,咱俩尝尝鲜去。

擦,吓我一激灵,我给刀子都揣出来了。李云杰钻进车里,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号的唐刀吧唧嘴:我还寻思你又有啥秘密任务交给我呢。

我发动着车子,打断他的话:快说,怎么走!

顺着街口往南走,二百米差不多就到了,其实根本不用开车。李云杰抻手指了指前方。

我没应他,边慢悠悠的踩油门,边吐了口浊气道:杰子,你来咱家也差不多快俩月了吧?

准确的说是两个月零四天,从杜胖子倒台开始,我就习惯性的每天都看一遍日历,提醒自己今天还活着。李云杰坐在后排,拿袖口擦拭着刀刃。

我猝不及防的问:说实话,你觉得我这个领头人咋样?

啊?你呀。。李云杰楞了一下,咳嗽两声道:你挺好的,做人仗义,对兄弟们也给力,反正我跟过不少老板,你是唯一一个干仗不跑,还敢第一个拎刀往上冲的主。

没辙啊,这么多人跟着吃饭,咱又没啥本事,只能竭尽全力的做好自己。我惆怅的叹口气道:领头人的位置不好做,我现在做梦都是怎么给人当孙子,如何求着人给咱们点能发财的活。

李云杰指了指路旁出声:哥,到了,就在马路对面。

我把车停下来,他拽开门就准备往下走,我轻喝一声:稍微等等,咱俩再聊两句。

李云杰皱了皱眉头,咣的一声又重新将车门合上,点点脑袋问:嘿嘿,行啊,朗哥想聊啥?

咱是兄弟,有什么困难,你可以第一时间给我说,能办不能办的,我肯定会竭尽所能。我搓了搓脸颊,指着车的前挡风玻璃微笑:上车求的是份功名利禄,下车图的是份柴米油盐,在路上的时候,咱们就得同舟共济,你说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