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9 兄弟,干杯!

一个多小时后,我打出租返回江北区。

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公寓睡觉的,可不知道为啥居然鬼使神差的溜达到了夜总会的门前。

望着玻璃门上交叉贴着的封条和空荡荡的停车区,我抿嘴苦笑着坐到大门口处的台阶上,点燃一支烟,怔怔发起了呆,门框上头狼夜总会牌匾在路灯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从临县到崇市,再从崇市到山城,这一路我们流过血淌过汗,经历过别离,舔尝过失败,本以为有了这家夜总会,大家的日子会变得越来越好,可谁知道仍旧是一波三折。

呼。。我长长的吐了口烟雾,盯着徐徐上升很快又消散的烟圈,我磋着脚尖像个精神病似的嘀咕:波姐啊波姐,你小子到底跑哪去了,以前在崇市的时候,你可答应过老子这辈子都会跟我混在一起,你狗日的不会食言吧。

在这个四下无人的黎明十分,我又想起了卢波波,感觉他好像就坐在我旁边,满脸憨笑的跟我叽歪自己那点生活歪理,我们这帮兄弟里,如果论豁达,就属卢波波,甭管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总能想出来一大套的说辞安抚大家。

我咬着烟嘴,强忍着眼角的酸楚,昂头低吼:你个狗日的,到底跑哪去了,前几天不是还跟我吹牛逼,说要把咱们夜总会做成全山城最大的么,你回来吧,需要咋配合,老子肯定都照做。

哒哒哒。。

我正耷拉着脑袋,嘟嘟囔囔的时候,对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仰头望去,结果竟然看到了钱龙和孟胜乐,他俩瞅见我,同样微微一愣。

你咋在这儿?

你们怎么跑过来了?

我们仨异口同声的出声。

孟胜乐指了指旁边的钱龙笑骂:这傻逼喝点酒睡不着,非拽着我出来遛弯,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了,你也刚来吧?

滚犊子昂,老子睡得好好的,也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货一个劲微信骚扰我。钱龙撇撇嘴,一屁股坐到我旁边,顺手从裤兜里掏出几瓶巴掌大小的二锅头递给我道:整点呗,后半夜天太凉。

家里没啥事吧?我拧开瓶盖,扬脖灌了一大口问。

钱龙豁着大嘴贱笑:操,有你皇上哥罩着,你说能出啥大事儿。

孟胜乐也抓起一小瓶酒牛饮一大口调侃:你咋这么能吹牛逼呢,晚上黑哥没收拾你是咋地。

钱龙不甘示弱的嘚吧:快得了吧,我就是看他岁数大不爱跟他一般见识,不然早让他感受一把什么叫社会的毒打,不吹牛逼,我加上我大外甥,就俩字,无敌!

钱龙说完这句话以后,我们仨集体沉默了。

孟胜乐咬着嘴皮,瞳孔里罩上了一层水雾,望向远方叹气:唉,自打跟辉煌那群篮子对上,咱就没占过便宜,大外甥不知道跑哪烧香拜佛去了,疯子远走缅甸,往后肯定聚少离多,波姐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出来,夜总会估计一时半会儿是特么别想解封了。

钱龙拿大腿撞了孟胜乐一下皱眉训斥:你是缺心眼吗?会不会唠嗑,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我再次给自己续上一支烟问:几个太上长老说啥没?

孟胜乐夹着烟卷低声回应:齐叔让你放心整,缺钱他再去想别的招,黑哥和吕兵因为你骗他俩的事儿急眼了,今晚上足足骂了你两小时,大小涛张星宇和三眼好像集体消失了,打电话也不接。

钱龙很是颓废的吧唧嘴:拿鸡毛整呀,黑哥差不多让咱掏空了,咱卡里还有不到二百万,几台车卖一卖,最多再凑一百个出来,关键是夜总会现在被山城警局给查封了,不知道啥时候才能重新开张。

说着话,钱龙拿胳膊捅咕我一下问:对了朗朗,咱还继续花钱养着李云杰手底下那帮小姐么?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养着,除了李云杰底下那帮,剩下三组小姐也都养着,我会想办法让夜总会重新开张的。

呃。。钱龙顿了顿干涩的说:那三组人已经走了,全去了别的场子,这事儿也不能赖他们,毕竟干那一行的就是为了赚钱,咱最多一天给他们拿点保底工资。

我舔了舔嘴皮没有作声,生怕他俩看出来我心底的苦楚。

啊!钱龙扬脖将瓶中酒一口气闷进嘴里,擦抹一下嘴角,扬脖高喝:草特马得,我就不信咱几个会一直走背运!

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孟胜乐同样站起来,扯着嗓门咆哮。

看着他俩,我心底涌过一抹说不出来的滋味,这俩傻犊子就是怕我心里难受,才故意说出这样的话,估计今晚上跑到夜总会门口跟我偶遇,都是他俩商量好的。

我抽了抽鼻子,偷摸擦去眼角的泪水,清唱:今夜晚风吹,今宵多珍贵,兄弟相聚是幸福滋味。。

笑容与泪水,从容地面对,把酒当歌笑看红尘我们举起杯。。他俩一左一右搂住我的肩膀,齐声高歌。

街口对面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女声,接着我就看到江静雅秀秀谢媚儿温婷和梁雨町一齐从阴影处走出来,齐声吟唱:看吧,兄弟五星红旗迎着风儿飞,多少苦累不后悔,让失败化成灰!

看清楚她们,我鼻子一酸,再也没忍住,声音沙哑的问:媳妇,你们怎么。。怎么来了?

皇上说,你现在肯定是所有人中最难受的一个,所以我们从晚上十点多就一直在这里等你。江静雅红着眼睛轻轻抱住我,脸颊在我胸脯轻轻摩娑:老公不哭,我们陪着你,我们会一直都在,把我们头狼的招牌重新擦亮。

刹那间,我好像卸去了全身的重量,使劲抱住江静雅,像个孩子似的呜咽哭出响声。

一阵趿拉趿拉的脚步声响起,齐叔颤颤巍巍的从停车场里的阴影处走出来,轻轻拍打我的后背安慰:不是啥大事儿哈傻小子,不就折了一栋夜总会吗?只要人都在,咱就不怕重头再来,叔还活着,叔会帮你想出来办法,累了,你就痛痛快快的哭出来。

呜。。我松开江静雅,蹲在地上,眼泪就跟绝地一般簌簌滑落,最近一段时间我真的活得太压抑了,我承载着太多人的希望和期待,一刻不敢停歇,疯子的出走和波波的始终,几乎要把我压垮。

吱。。

一台黑色帕萨特轿车停到夜总会门前,黑哥和吕兵一块从车里走下来,两人手里都拎着个银色小提箱,黑哥阴沉着脸上下打量我:怂了?当初在车棚门口朝我嚷嚷着一定会成为人上人的王朗死了?

江静雅边抹眼泪边替我说情:哥,你别总训他了,他也不容易。

谁活着容易?吃肉的时候记得自己是头狼,这特么刚挨点揍就畏惧了?黑哥面无表情的撇撇嘴,将手里的手提箱塞到我怀里,冷声道:里面有一百个,是老子厚着脸皮刚找以前的老朋友借的,你如果哆嗦了,这笔钱就当是我当初把你们喊到山城的赔偿金,拿钱滚蛋!

哥,我没怂,这点鸡八事儿怼不垮我!我将皮箱塞回他手里,咬着嘴皮低吼。

黑哥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珠子训斥:没怂,就他妈给我抹干净脸,咋躺下的再咋爬起来,别整的比蹲着撒尿的老娘们还娇气!

我喘着粗气吆喝:干呗!谁鸟谁呀?

干!

头狼,雄起!

头狼雄起!

站在我身后的钱龙孟胜乐和几个女人齐齐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