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黑哥的士气如虹的低言轻语,堵在小区门口,人山人海的混混们稍微有点懵逼,甚至于不少人根本都没听见他说的什么。
黑哥拎着煤气罐站在我们两伙人中间的空当,笑呵呵的点燃一支烟,扭头看向我问:“出殡时间是几点?”
“还有半个钟头。”温婷她妈抢在我前面开口。
“牟得问题,给他们二十分钟时间拢人。”黑哥操着川普话,从容的点燃一支烟,坐在煤气罐上面咧嘴笑道。
“哥们,哪条道上?我好像没在市里见过你。”站在最前面的老猪,眼神迷惑的扫视黑哥,不知道是天气炎热还是怎么得,长得跟人熊似的他,竟然满脸全是汗水。
黑哥眉头轻佻,声音略微发尖的狞笑:“你主事是吧?来,还有十几分钟喊人,能喊多少喊多少,让我感受一把崇市这边社会人的澎湃。”
“你想怎么玩?”这时候张星宇从旁边的宝马z4里钻出来,脸上挂笑,眼神却异常冰冷的盯着黑哥轻问。
“小兔崽子,让送葬队伍往后撤十米。”黑哥扭头朝我努努嘴,随即直接起身,虽然不知道黑哥具体是咋打算的,但我还是依照他的吩咐,示意抬棺队伍往后退了能有十来米。
看我们退远后,黑哥右手“嘶”的一声拧开煤气罐的阀门,左手还夹着半截香烟,盯着张星宇笑呵呵的反问:“这么玩,你看行吗?”
“卧槽!”
“这逼有病”
“快往后退!”
堵在门口的一大堆马仔杂乱的朝四周扩散,此时门口聚集了不下四五十号他们的人,后面很多人弄不清前头是什么情况,还一个劲抻着脑袋杀挤,前面的人巴不得马上逃走,人挨人,人挤人,不少人被挤倒,根本来不及爬起来,就被同伴给踩踏到身上,顷刻间咒骂声、喊叫声响成一片,场面有点失控。
黑哥脸上表情不变,声音洪亮的扬脖大笑:“就这个队形,属实让我有点失望。”
“狗东西,玩阴的是吧!”长得跟头黑狗熊似的老猪咬牙切齿的骂叫,边骂边拨拉开前面无序乱窜的小弟,抡起自己硕大的拳头就往黑哥的脸上盖。
黑哥轻蔑的一笑,将烟头朝着老猪脸上弹去,老猪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抵挡,就是这么一个瞬间,黑哥已经逼到老猪的身前,比老猪矮半个脑袋的黑哥,一记肘击,利索的捶在老猪的胸口,饶是人高马大的老猪被砸的往后硬生生倒退两步。
没等他站稳身子,黑哥左手又一把握住老猪的右手手腕,朝着反方向一扭,然后又拽到自己的跟前,膝盖绷曲,狠狠的磕在老猪下体上,老猪疼的“嗷!”惨嚎一声,不控控制的半蹲下身子,接着就看到黑哥抬起右手,拳头就跟开挂似的照着老猪面门“噗,噗”连续几个直拳。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老猪鼻孔、嘴角开始往出蹿血,跟头受伤的野兽似的咆哮连连,可就是挣脱不开黑哥的拉拽,他挣扎的越厉害,黑哥的拳头怼在他脸上就越迅速,眨巴眼的功夫,老猪彻底失去了抵抗,好像被打懵了。
黑哥硬拽着老猪回到煤气罐旁边,右手停止攻击,从裤兜里掏出个打火机放在煤气罐阀门旁边,龇牙冷笑:“刚才我是不是从正面揍趴下你的?不算玩阴招吧?”
老猪脸上糊满鲜血,仍旧嘴犟鼻子硬的咒骂:“你算个鸡八”
“确实,我啥也不是。”黑哥也不生气,把打火机递到老猪面前努努嘴道:“你要是真有魄力,来点着火,咱俩人抱一起升空,敢不敢!”
说罢话,黑哥将煤气罐的阀门拧到最大,“嘶嘶”的跑气声令人心悸,连杵在十多米开外的我们都能清晰的听到,更不用说身处咫尺的老猪,而那帮混混此时基本上已经全都蹿到了对面的街道上站着。
老猪的脸色顿时变了,咬着嘴唇没有作声。
黑哥弯腰俯视老猪,昂着脑袋轻笑:“玩吗?”
老猪涨红着脸,舔了舔嘴角没有作声。
“啪!”
黑哥攥着打火机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子抽在老猪的大脸上,提高嗓门兽吼:“敢不敢跟我玩?”
老猪嘴角的肌肉抽搐两下,低声呢喃:“不敢。”
“你敢跟我玩吗?”黑哥又抬头看向同样随着人群躲到街对面的张星宇厉喝。
张星宇站在原地迟疑几秒钟后,朝着旁边马仔摆摆手,随即钻进车里,而那帮马仔顷刻间化作鸟兽散去,五分钟不到逃的干干净净,连被黑哥钳制住的老猪都不管了。
黑哥松开老猪的手腕,抬腿一脚踹在老猪脸上,语气平静的说:“记住我的话,甭管你是谁,在我这儿就一次机会,今天我放你滚蛋,再特么出来碍我眼,我让你余生都在病床上忏悔度过。”
老猪坐在地上,仰着箩筐似的大脑袋,声音很小的问:“给个名号吧大哥,让我知道今天折谁手里了。”
“咱俩等级不对位,你不配知道。”黑哥关上煤气罐阀门,回头朝我们轻喝一嗓子:“不赶紧出殡,还琢磨什么呢?”
“走走走,出殡!”我如梦初醒一般朝着身后的送葬队赶忙摆手招呼。
黑哥真心震撼到我了,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他很强,但打死也没想到他竟然强的如此离谱,并不是说他的功夫多了得,而是身上的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一个人挡在黑压压的人群前面,却宛如出蛟龙出海,又似猛虎下山。
打发走那帮小马仔,黑哥拎着煤气罐走到路旁边,将主干道让开,朝着我们挥了挥手臂。
悲锵的唢呐声划破长空,温婷母女俩捧着温安的黑白照片,走在人群最前面,四个魁梧的抬棺人紧随其后,驼子搀着齐叔一瘸一拐走在后面,几个雇来“哭丧”的中年妇女边嚎啕大哭,边往空中挥洒着黄纸白钱,我们一伙既不算亲朋也不是挚友的小青年吊在最后面。
路过黑哥旁边的时候,苏伟康满脸崇拜的小声问:“哥,你真猛!刚才打的是军体拳还是五步拳?”
黑哥咧嘴笑道:“呵呵,黑拳里常用的反关节技,你感兴趣的话,回头咱们可以探讨一下。”
“好嘞,晚上我就找您。”苏伟康立马狂点两下脑袋。
我也赶忙从边上捧臭脚:“黑哥牛逼!”
“少拍马屁!”黑哥瞟了我一眼,语速很快的说:“你欠我二十里慢跑,一千个深蹲,还有一百俯卧撑,今天十二点前必须还清楚。”
“呃”我苦涩的咽了口唾沫,差点没掉出眼泪。
我没当过兵,也不知道新兵入伍需要什么考验,但透过一天的拉练,我属实对他的方式有点恐惧,这丫完全不拿我当病人看,稍有不适,马上拳脚相加。
我挪揄的讪笑:“哥,你不说你不会强迫我嘛。”
黑哥理直气壮的叼着烟卷轻笑:“我没强迫你啊,只是强迫我自己,要么你别求我学,既然求了,最起码有点起色。”
“朗哥,上车了。”走在前面的孟胜乐朝我喊了一嗓子。
我赶忙转移话题:“哥,你一块去呗?”
黑哥没好气的摆摆手嘟囔:“又不是去吃酒席,我去干嘛,刚才已经够显眼了。”
生怕他又跟我提训练的事儿,我丢下一句:“行,晚上我给你带好吃的哈。”然后拔腿就跑。
去的路上,我和齐叔、驼子坐在一台车里,对于黑哥的来历,齐叔并没有多问,倒是驼子一个劲絮叨,我基本上全是用敷衍的方式转移话题。
人和人交往,除了看实力,更重要的是瞧底牌,相信黑哥的闪亮登场不止会让孙马克心生忌惮,此时可能就连我的“朋友们”肯定都有点摸不清门道,比如驼子、叶乐天之流。
温安的墓地选在郊区一个叫“福泽圆”的私人墓场,地方也算依山傍水,紧靠着一座矮山,到地方以后,有“专业人士”指导每一步该做什么,我们剩下的人基本上都在旁观。
中午十二点以前,温安总算无恙下葬,温婷母女瞬间匍匐在碑前发出声嘶力竭的哭嚎声,盯着墓碑上温安的黑白照片,我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温安的模样像极了温平,但是要年轻不少。
齐叔有些唏嘘的感慨:“唉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死后终究逃不过一捧黄土。”
是啊,温安生前绝对数得上市里名人,有温平的庇护,加上自己本身的能力,相信肯定让不少人敬仰嫉妒,葬礼的过程虽然磕磕绊绊,但也算极尽哀荣,到场百十多号人,出丧车队也比寻常百姓家强上不知道多少倍,可他终究还是死了,很普通人一样,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永远躺在这块荒凉的土地底下。
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或许这就是真正的人生的真谛吧。
临近中午的时候,出丧队伍开始顺着蜿蜒的山路缓缓离去,几天不眠不休的温婷她妈直接昏迷,答谢的白事宴上,只有温婷在主持,经历人生的一次大劫,温婷比过去真的成熟很多,尽管脸上写满了疲惫,但她仍旧特别诚恳的给所有桌上的宾客挨个敬茶道谢。
来到我们桌边的时候,温婷红着眼睛声音很小的呢喃:“郎朗,乐子,感谢的话我不说了,待会席散了,你们先别走,我妈有事情跟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