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谁容易?

面对钱龙的歇斯底里,我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我能理解他此刻的委屈和不甘,同样我自己心底也满是心酸。

可生活毕竟不是拍电影,不可能想起哪出是哪出,更不会因为我随便咆哮两句,日子就能发生转变。

见我不声不语,钱龙一屁股坐我旁边说:郎朗,咱干吧!

我侧头反问他:“干谁?跟谁干?狼不用吃饭呐?成熟点行不。”

钱龙不死心的嘟囔:找找刘洋,让他帮咱介绍点事儿干,哪怕去他舅那看工地也比朝九晚五的上班强。

我撇撇嘴说:“刘洋是你爹还是我爹?凭啥该着总帮咱?”

钱龙搓了搓手掌呢喃,咱不是朋友嘛。

我蜷缩下身子不耐烦的说:朋友就更不该老给人添麻烦,睡吧,有啥事明天再说。

钱龙搓了搓脸颊,赌气的说,你睡吧,我看会儿电视。

我叹了口气,没多言语。

在这个人情比纸薄的社会里,每个人其实都无比厌烦麻烦,别人帮咱一回是情谊,可总指着人帮那就多少得掺杂点利益,就目前而言我和钱龙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回报刘洋的,再厚着脸往上凑,其实就是给自己和对方找不痛快。

我半闭着眼睛琢磨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钱龙聒噪的来回换着电视遥控器,卢波波则趴在沙发上按手机,屋里的气氛顿时有些沉闷。

就在这时候,钱龙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喂喂”接了几声,随即一把掀开我被子,亢奋的说:“有酒场了,去不去?”

我好奇的问他,谁请啊?

钱龙笑呵呵的说,我家媚儿,她说是闲的没意思想喝酒,王影也在呢。

我摆摆手说,我不去了,脑袋裹的跟箩筐似的,丢人。

卢波波马上跟闻着腥味的苍蝇似的抻着个大脑袋问:“月月在不在?”

“在呀,听说还有好几个漂亮妹纸呢。”钱龙攥着我手腕拽起来,同时朝着卢波波挤眉弄眼坏笑:“波波,王朗要扼杀你的幸福,你能惯着他不?”

卢波波这逼立马蹿哒起来,连推带搡的喊叫:“朗哥,为了弟兄们的前列腺,你委屈委屈吧。”

实在拗不过这两头发春的雄牲口,我无奈的换了身衣裳,完事戴上鸭舌帽跟着他们一块出发了。

碰头的地方在老城区的烧烤广场,也就是杨晨摆摊的地方。

我们到地方以后,四五个女孩已经从烧烤广场的大门口等待多时。

谢媚儿仍旧梳着个活力四射的“蜈蚣辫儿”,露肚脐的小吊带,配上牛仔小热裤,直接把钱龙的眼珠子看直了,张晓月还是上回的打扮,清汤挂面的披肩发,穿一件碎花小短裙。

让我意外的是王影今天的造型有点不走寻常路。

之前我见她的时候,要么是浓妆艳抹,要么就是奇装怪服,但今天她好像没化妆,只是将头发盘起,穿的也很正常,卡通小T恤,紧身牛仔裤,宛如铅笔一般笔直的大长腿被裹的紧绷绷的。

跟她们一起的还有俩女孩,不过长得都挺一般,我瞄了一眼就转移了视线。

谢媚儿好笑的盯着我脑袋上的鸭舌帽打趣我,哟呵,今儿咋这么时尚?

我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咧嘴笑道:“说的好像哥哪天不时尚似的。”

我特意看了眼站在她旁边的王影,王影不知道是在走神还是有什么心事,低着脑袋丝毫没注意到我的目光。

“切!”谢媚儿做了个鬼脸撇嘴说:“那时尚哥准备请我们去哪嗨呀?”

我扭头看了眼钱龙,迷惑的说,啥?我请你们

“擦,谁请谁不一样嘛。”钱龙慌忙拿胳膊捅咕我两下,然后随手指了一家摊子说:“就去那家吧,他家的烤鸡爪特好吃。”

边说话,钱龙还不忘边冲我眨巴眼睛,我一看这货的骚模样,就知道狗日的肯定骗了我。

谢媚儿好奇的问:“为啥不去你哥们那啊?他家的烧烤挺好吃的。”

杨晨的摊子距离我们身处的地方不过十几米远,虽然看的不清楚,但依稀可见他的摊位上人山人海,忙的不可开交。

钱龙顿了顿,挤出抹笑容说:废话真多,哪喝不是喝,刚才看你发朋友圈说心情不好,咋地了?

我们几个说说笑笑的来到烧烤摊,要了一些肉串和啤酒后就开始造作起来,期间钱龙的嘴巴就跟开挂了似的,一个劲粘着谢媚儿聊天,卢波波也没闲着,冲张晓月各种大献殷勤,唯独我和王影以及另外几个女孩比较沉默。

我觉得冷场怪尴尬的,就端起酒杯朝王影碰了一下问她,有心事啊?

王影明显还在走神儿,吓了一跳,挤出个笑脸摇头说:“没没有呀,来喝酒吧。”

三五杯酒下肚,气氛也算彻底暖热,大家七嘴八舌的闲起了心底那点糟心事。

谢媚儿说她今天被主管莫名其妙的骂了一顿,钱龙装腔作势的嚷嚷帮她报仇,把谢媚儿逗的咯咯直乐,张晓月和卢波波小声唠着自己在学校那点事儿,我和王影则一杯接一杯的干喝。

酒这玩意儿,有时候真的是人间美味,有的时候又难喝的反胃。

刚开始喝的时候,我心情还挺平静的,几瓶子下肚后,一连串的不爽就全随着啤酒液翻涌上来。

人一喝多话就容易多,也不管对方想不想听,我直接把椅子搬到王影旁边,唠唠叨叨的跟她聊起了刘琪,聊起了侯瘸子,聊起了心中所有的不快,临了我还感叹的说了句,男人活着真他妈不容易。

王影估计也喝的有点迷糊,勾住我的脖颈,耷拉着脑袋轻笑:谁容易?难道我们女人就容易?

我理直气壮的拍着桌子低吼:“当然容易了,女人只要嫁个男人,就什么都有了,可男人不行,就比如你吧,你会考虑过明天吃什么喝什么不?你只需要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坐在手机前面直场播,就有傻子乐意给你捧场,给你花钱!”

王影同样也“啪”的拍了下桌子,臊红着脸喊:“你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一看我俩莫名其妙的吵起来了,其他人赶忙过来劝架。

王影一把推开钱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神空洞的看着我说:“我做直播快一年了,播了这么久都无人问津,每天对着摄像头自言自语,然后等着直播间自动关闭,可我还必须得在所有人面前装的自己过的很开心,每个月都在管朋友借钱交房租水电,我不想服输,可现在我真他妈坚持不下去了。”

我意外的看着她,酒也顿时醒了一大半,心中涌过一股子说出来的滋味,半晌才低声说:“抱歉,我今天喝多了。”

王影颓废的坐下身子,端起酒杯一口喝干,红着眼眶摇摇头苦笑说:“你有什么可抱歉的,我当初既然选择这份安逸的工作,就该承受安逸背后的后果。”

谢媚儿瞪了我一眼,随即把肩膀借给王影,轻拍她的后背安抚:“亲爱的,别难过哈,明天你直播时候,我们都去。”

钱龙也忙不迭凑过来说:对对对,我们都过去给你捧场,哪怕是借钱我高低也给你捧艘大游艇。

谢媚儿烦躁的踢了钱龙一脚娇嗔:“你闭嘴行不?”

钱龙瞪着眼珠子咋呼:“你再特么踢我一个试试?”

“踢你咋了?”谢媚儿还真不是惯孩子的家长,直接一脚又蹬在钱龙腿上,寸步不让的挥舞自己的小粉拳。

钱龙猛地站起来,照着谢媚儿的小嘴儿吧唧一口亲了上去,完事还牛哄哄的昂着脑袋嘟囔:“老娘们不能惯,越惯越完蛋”

“你你混蛋!”谢媚儿的俏脸顿时红了,抓起桌上的羊肉串签子就要往钱龙身上扎,钱龙拔腿就撩,谢媚儿叫骂着从后面撵,两人的模样顿时把我们全给逗乐了。

看王影也笑了,我凑过去小声说:刚才对不起了,我有点偏激。

王影张嘴刚要说话,距离我们十多米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叫骂、摔酒瓶的嘈杂声,我扭头望过去,见到一大帮人正骂骂咧咧的掀杨晨的烧烤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