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餐后,菲利斯·摩尔就离开了拉斯特柏里,临走前,她和安杰拉约好下次再见。哈里福德夫妇也出门参加当地的户外派对了,布立顿夫妇没有在受邀之列。哈里福德夫妇走之前,对布立顿说道,他们会在喝下午茶之前回来,他们很抱歉没有陪布立顿夫妇。安杰拉和布立顿正打算去见里南多,哈里福德夫妇出门正合他们的心意。他们刚走,布立顿夫妇就从河边的小路,去见里南多了。
在路上,安杰拉没有打探出任何消息。布立顿说:“见到里南多,我会把所有情况告诉你们,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见到里南多之后,他们一起去了哈里福德大宅的门口,他让安杰拉开车、里南多把风,他去车库侦查。
他的目的是找到菲利斯,摩尔所说的把特拉多车里的油箱里掺了水的油抽干的证据。他对安杰拉和里南多说道:“如果找不到合适的管子,就不能把油箱抽空。我想找找看菲利斯的车子里有没有那种管子。”经他调查,菲利斯车里确实有管子。里南多进了车库之后,警察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他仔细查看了整个车库的旁边放工具的屋子。在放工具的屋子里他发现做园艺用的橡皮管被野蛮地剪断了,这个一头安着喷嘴,一头安着接头的园艺管被剪成了一段约二十英尺长的普通橡皮管。看着这个,他心情很沉重,对布立顿夫妇说道:“真不想看到这个,以前办案的时候曾经见到过这个,这都是表明死者是利用毒气自杀的。如你所说,现在自杀现象太多了,真让人头疼。我检查了那段橡皮管,离管门大约一英尺的地方,有一个大小正好的石头塞在那儿,我这样做是为了预防不幸事件的再次发生。如果我们知道了星期二晚上的真实情况,那么就可以判断这段橡皮管是用来掩盖真相的。”
“我已经知道了。”布立顿回答道。
“啊?那你要保密吗?你要不告诉我的话,我没什么意见。因为这次我扮演的是小丑的角色,而且调查这个案件也没有什么额外收入。”
“别着急,我来这儿就是告诉你整个情况的。不过,估计我说的这些并不足以惩罚凶手,但或许能防止凶手继续犯罪。善良的人会为了帮助朋友而牺牲自己。我们先说说韦斯利的日记吧。这个我刚刚弄清楚,还没有跟其他人说过。”
接下来,布立顿把星期天上午猜字谜、找日记的全过程以及日记本上有两页被撕下来的情况告诉了里南多。
“看来韦斯利的死另有隐情。”里南多说道,“不过,找不到最后那页日记就无法盖棺论定,那页日记估计也找不到了吧。”
“我能推测出丢失的那页日记上面大致写了什么。韦斯利的日记中记录了当天发生的事情之后,写道:‘今晚我提前写日记,是因为我……’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主要意思大概是盼望那天尽快结束。”
安杰拉插嘴道:“你是说他知道自己会死吗?”
“不,他不知道自己会死。相反,他认为那天晚上将会过得很充实、快乐,打算第二天早点把那天晚上的活动记录下来。日记被撕掉,说明有人不想让别人看到韦斯利写了那天晚上将要做什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查清楚了韦斯利的日记中到底写了什么东西再作打算。”
里南多问道:“如此说,只要我们找到最后一页日记就能知道是谁杀了他?”
“不,日记中并没有记录谁要杀他,所以日记才没有被处理掉。”
“你还是认为他是死于意外事故吗?”
“对,是偶发的事故。”
“他不是被人为杀害的吗?”
“严格地说,不是人为的。你们先听我把日记的情况说完。这是最关键的地方,我坚持认为他的死与某种邪恶有关,否则,解释不通。”
“韦斯利离开图书室时,把日记本放在了桌子上,而女佣在整理图书室的时候顺手把日记本放到了书架上,你们觉得这个说法合理吗?你们认为女佣会做这种事情吗?安杰拉。”
“不会的,这个不是女佣的分内活。而且,很容易发现那本日记不是书,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不是印刷体,而是手写体。”
“对。应该是某个对日记很在意的人在案发之后把日记本放到书架上的。他觉得如果把日记本和韦斯利的其他东西都放在…起交给韦斯利的遗嘱执行人,那么马上就能知道韦斯利最后一天晚上的行踪,从而对自己不利。但是,他为什么不把日记本扔掉,而要放在书架上呢?”
安杰拉像课堂上回答问题的女学生一样,举起了手,回答道:“老师,我知道。因为韦斯利的日记都是用符号写的,在日记被解读之前,大家都不会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嗯,对,你及格啦,安杰拉。只要遗嘱执行人没有发现韦斯利的日记本的丢失,就不会有问题,他可以等到以后再处理。如果他们发现遗物中没有日记,肯定会来索要。实际上,他们已经发现了,上周六已经写信来通报此事了。”
“是今天早上才收到信的吧?”
“不,那封信上周六就已经收到了,我找到了那封信,看了上面的邮戳,但是他们是在今天早上读给我们听的。信上说必须在这个星期六把日记本寄给遗嘱执行人。因此,为了解读日记的內容,星期天上午他们有计划地上演了发现韦斯利日记的那一幕。他们认为我肯定能解读韦斯利的日记,而这也是他们请求我们两口子一直留在这里的理由之一。不负他们的所望,我译出了那页日记的内容,而且给哈里福德夫妇讲解了解读符号的方法。”
“那么是谁伪造了那页日记?”
“哈里福德夫妇中的某人。他的手段非常巧妙。为了便于你们理解,假定日记本上写了页码,但是只有右侧的那几页。因为后面的那几页中,只有右侧的几页才写了字。假定五十页的最后一行的最后几个字是‘因为我’。五十一页的第一行是与之相连贯的‘要参加追踪私奔者游戏’,或者是意思相近的字词,所以有必要把这一页撕掉。五十二页肯定是白纸一张。他们把五十一页和五十二页撕下来,把五十一页销毁,在五十二页上写下无关紧要的‘马上要违背医生的嘱咐’。如果不是暗花纹吻合,那么很难发现这一页是伪造的,无法识破他的诡计。”
“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吧?”里南多问道。
“也许吧,不过,时间很紧,他必须在星期天的下午弄好,然后周一早上墨水才能干掉。为了说明为什么撕掉了两页,他仍然采用了巧妙的方法。在五十二页的另一面留下一摊墨汁,制造出墨汁是不小心染上的假象。由于墨汁把两页弄脏了,当然有理由把那两页撕下来,如果日记纸上面没有印暗花纹,那么他就可以成功地掩饰真相。”
“肯定是哈里福德夫妇中的一人干的,”里南多边思考边说,“你认为是谁干的?还是两人合谋的?”
“肯定是哈里福德太太干的,我在她房间里找到了韦斯利的遗嘱执行人的信。从邮戳上看,是星期六收到的。因此哈里福德与此事无关,假如与他有关的话,那么昨天发现的那页日记就不会夹在他经常看的书里。韦斯利对任何事情都有兴趣,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实。他有可能会翻翻如何养鱼的书,但是他不可能会仔细地读这种书,更不会把日记中的一页夹在那种书里。把日记夹在那本书里,是因为做这事的人知道,沃尔特·哈里福德肯定要读这本书,肯定会发现那页日记,并且会追问这是什么东西。哈里福德太太不会自己‘发现’那页日记,这太冒险,这是她迷惑大众的一个手段。”
安杰拉疑惑地问道:“可是,我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韦斯利死于意外事故,那么哈里福德太太为什么要把韦斯利写着计划如何度过那一夜的日记藏起来呢?”
“因为他计划在一个非常奇妙的地方度过某一段时间。”
“什么地方?”
“在约3英尺x3英尺x5英尺的一个空间里。从他出门前留在卧室的东西和身上带的东西可以推断出那个地方。”
“你是指他把贵重物品留在了卧室里?”
“不,他留在卧室里的东西不仅是贵重物品,还有易损坏、易掉落的物品。如果在狭窄的地方弯曲身体,那么放在口袋里的硬币和钥匙就会掉出来,但是,放在上衣口袋里的东西就不会掉出来。手表和眼镜属于容易损坏的物品,而假牙却不容易损坏;此外,背带裤的吊带会产生一种阻力,但是假领不一定会产生阻力。”
“所以他为了保险起见,应该把假领也取下来。”
“但是,他并没有计划在那里过夜,而且,他希望自己从那里出来的时候不要有失风度。所以,他把小梳子装进了口袋。在那种狭窄的地方,肯定会把头发弄乱的。而且,他穿着网球鞋,是因为这比钉了鞋钉的鞋会更方便,不容易扭到脚。”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哈里福德太太把韦斯利关在装煤炭的柜子或者是其他什么地方,这样,韦斯利就变成了《槲寄生的绝招》这个故事中的男爵的女儿一样了吧。哈里福德太太没有把真相公布出来,她在深夜里用马车把尸体运到筒仓,然后销毁了所有的证据。但是,我不同意你的这个观点,既然她不是凶手,那么她就不会一个人不留痕迹地处理尸体。”
“但是哈里福德太太犯了杀人罪:”
“亲爱的,你刚刚还说你认为没有任何人想伤害塞西尔·韦斯利。”
“是,尤其是哈里福德太太,她最不愿意看到韦斯利的死。她把韦斯利当成了别人,而误杀了韦斯利,所以这不是—起谋杀案,而是一场意外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