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之事很顺利,墨锦儿还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出来,彻底离开将军府,接下来她只要尽快去那边的车队跟奶奶汇合就好。
而墨锦儿选的车队要路过香海寺那边,途中万万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宝珠她们。
原本她在马车里不出声倒也没什么事,只是今天状况格外的多,宝珠那边凭生了变故,竟然出现了刺客,而且是冲着宝珠去的。
有世家千金把宝珠推了出去,宝珠还傻乎乎呆在那里。
墨锦儿回头看着,心都被捏紧了,究竟是离开,还是去救人,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她不离开,还在宝珠面前露面,她的侍女,那些世家千金都看到了……
可是宝珠待她很好,她不能看着这么好的姑娘死在歹人的刀下。
墨锦儿拿出随身的物品,当时宝珠送给她的机关物,形状似弓弩,墨锦儿对准那边的歹人,轻轻按动,嗖嗖无数道细小锐利的声音,飞射而出锋利的丝线,刺进那歹人的手臂。
只听到惨叫声,墨锦儿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官兵来的快极了,也有人迅速保护宝珠她们,墨锦儿这边的车队也早已被拦截……
……
坐在马车上的墨锦儿手呆呆放下,一颗心也凉到了谷底。
她唯一一次鼓起勇气出逃的机会,落空了。
……
凌安彻提前回来,本来应该明天到,夜里却已经出现了将军府,他拷问着宝珠身边的那个侍女,原本也是在府里呆了十年的家生子,却未曾想到也是叛徒。
院子里的鲜血流了满地,痛苦的哀嚎在慢慢变弱,人都要断气了。
而他懒洋洋坐在那里,一旁是呆呆怔怔的墨锦儿,她整个人,整颗心都是紧绷着的。
她没看那酷刑,只是小脸惨白着,腿亦是在发软发抖。
“今天小锦儿是功臣,想要什么?”凌安彻正看向一旁的墨锦儿,她安静站在那里,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依稀可见小脸苍白,下巴尖尖。
凌安彻笑着,可眼底却是冷酷玩味极了,这些天的他已经知道,暗卫知道她在试探她们,而凌安彻这边也早就让她们陪她玩,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要走。
可素来胆怯又温顺的小丫头,真的离开了。
宝珠身旁也是有暗卫的,只是大家都刚想出手,墨锦儿便急的不行,先先一步射伤贼人。
凌安彻这边也快马加鞭赶回来,他还在想着把她抓回来之后,应该慢慢怎么玩,不过看在她救下宝珠的份上,可以手下留情。
见墨锦儿不说话,凌安彻扯过她的手,将她拉到怀里,最后掐着她的小脸,让她看着对面那名侍女的下场。
侍女死状凄惨,身子一边皮都,被,剥了,血淋淋的……
而墨锦儿脸色从苍白变成惨白,眼底泪水晃动着,她的呼吸都在抖。
“这个侍女在凌家十年了,之前还为我母亲挡过灾,不过却也的确是细作……”凌安彻轻笑的说道。
墨锦儿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她最后轻轻闭上眼睛,根本不敢看,眼角泪水滑落,滴在凌安彻的手指上。
“还敢逃吗?”见她被吓哭了,凌安彻也心软了一些,磁性低低的声音淡笑的问道。
“不逃了。”墨锦儿声音晦涩艰难的说出口。
凌安彻这才满意的起身,怀中抱着她,额头与她相抵,“她们说你之前还故意试探,想看看周围究竟有几个暗卫,怎么在我面前,你不曾这般大胆?”
凌安彻笑着说着,她敢故意差点失足落水,疯马下救人,等等,胆子可不就是不小。
墨锦儿没有回答,只是无力的靠在他怀里。
凌安彻抱着她回房,一起沐浴,而途中想吻她的唇,她却浑身打颤的趴在水池旁边干呕着。
看着,着实可怜……
凌安彻最后又放过了她。
宝珠为了感谢墨锦儿那天救了她,想给她过生日,宝珠是会对人好的,虽然她智商只有几岁,却很赤诚纯洁。
墨锦儿的生辰在八月初,她偷偷摸摸去天机楼订了雅间,还给墨锦儿准备了生辰礼。
这一切墨锦儿都是不知道的,她回到将军府之后,变得越发安静,被凌安彻夜夜欺负,唯有那时哭泣求饶,才惹人生动。
奶奶被墨锦儿安排在城外一家农户里生活,这天墨锦儿被宝珠神神秘秘叫到天机楼,给了她一个惊喜。
墨锦儿很感动,原本在将军府半死不活的心,此刻却莫名激起波澜。
宝珠带她去顶楼参观了最顶级的机关术,还有一些小玩意送给她,而她们回到雅间还吃了这里的特色饭菜。
出来之时,墨锦儿路过长廊那里,却听到隔壁传来一丝谈话声。
“国公府前段时间被抄家,不应该全部被斩首,怎么忽然又变成发配边关了?”
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略有不满的声音。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凌小将军原本就有意将国公府的人全杀了,这不是看上那国公爷的一个庶女。”
另一个人嘿嘿猥琐笑着说道。
外面的墨锦儿听到他们的话,不自觉的停下脚步,眼尾逐渐泛红起来。
“凌小将军?国公府的案件不是沈丞相办的?”那男子似乎有些疑惑,引来同伴的嘲笑。
“说你蠢还不知道,这些年智王党全部被抄家的抄家,掉脑袋的掉脑袋,背后全是凌家推波助澜,那凌老将军事务几乎都交给凌小将军处理,这事背后根本就是凌小将军做的,沈丞相不过一介寒衣,当初就是凌家提拔上去,才能当上丞相……”
“老皇帝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凌家是不是跟寒王走的近?”
那男子听完颇有感慨。
“总之,凌家现在如日中天,凌安彻那厮最不能招惹……”
……
墨锦儿听到里面的人对话,神情都有些恍惚起来。
国公府的事,所以真正是凌安彻的意思?
是他在背后,要国公府死。
站在那里,墨锦儿就像一朵美丽却已经枯萎的花,眼底都是黯淡,安静的不像话。
宝珠在一旁不明白她为什么停下来了,最后听到旁边雅间传来的话,里面那两人明显喝多了,嘴里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宝珠蹙眉,也急了,“锦儿,你别听里面那两个人的,他们好像喝醉了……”
“宝珠,今天谢谢你。”墨锦儿很勉强的笑笑,两个人已经打道回府,回去之后,她看向窗外怔然,眼眶止不住的发酸。
宝珠有她自己的院子,回到将军府之后,两个人就各自回去了。
而墨锦儿现在一直住在凌安彻的房间,这里偏僻静谧,优雅却又隐隐透露出一股奢华。
原本是比较轻简的,可自从墨锦儿来了之后,凌安彻经常会送她一些东西,很是珍贵,所以这里越发富丽堂皇起来……
墨锦儿还在想着国公府的事,说句真心话,她对嫡母她们没什么感情,却也一直渴望爹爹能看她一眼。
虽然后来也不抱希望,她只想跟奶奶养老送终。
而她潜意识中,始终觉得国公府那方小院才是她的家,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都是凌安彻做的。
他把她变得根本不像自己了。
愤怒吗,生气吗,但最终全部化为了无力,想想也是可笑,他又不在意她,竟然这样大费周章。
凌安彻回家之后,也听说了白天的事,他并不担心被墨锦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如何,因为她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夜里还是纠缠,却被墨锦儿拒绝了,她太柔弱,反抗也是无效的,可她最后竟然打了他一巴掌。
凌安彻黑眸渐渐眯起,危险的盯着她。
“不要动我。”墨锦儿卷缩在床角,眼尾红着,手掌都有些打红了。
凌安彻都气笑了,“墨锦儿……”
“国公府的事情,是你背后做的,沈丞相不过是你朝堂上的一把刀。”墨锦儿终究还是没忍住,抬眼看向他说道。
“是我做的又如何?”凌安彻倒是承认了,轻笑的说道,“墨锦儿,他们犯下的罪过全部都是真的,而且已经减轻了他们的处罚,不然你们国公府几个脑袋都不够掉。”
凌安彻的眼神冷极了。
他们凌家重兵在手,朝堂上的事不能明面上插手太多,所以那沈丞相,的确有些时候会做一些凌家想做的事。
墨锦儿忽然也笑了,只是一边笑,一边掉着眼泪,“你简直就是个混蛋,冠冕堂皇……”
凌安彻扯过她的手腕,目光落到她微红的掌心上,他眼神冰冷,却又扯动嘴角似笑非笑的道,“墨锦儿,你知不知道上一个敢跟我动手的埋在哪儿了?”
她胆子不小。
虽然打在脸上也不痛。
凌安彻并不气这巴掌,倒是有些心烦她这幅有点要寻死闹活的模样。
“你大可以把我也杀了。”墨锦儿微微梗起雪白的颈,眼底有些麻木的说道。
凌安彻立刻掐住她的脖子,没用力气,将她按倒在床上,然后附在她耳边笑了,“你这般颜色杀了太可惜了,恨我吗?锦儿,我倒是不介意你再恨我一些。”
凌安彻这边说着,他一抬手,内力将那边的锁链吸了过来,落到他的掌心。
墨锦儿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眼前被泪水湿润,看不清景物。
那玄铁链十分细,却根本让人扯不断,墨锦儿哭出声来,最后昏了过去。
凌安彻安静看她片刻,取下她指尖那枚戒指,为她戴上了一枚暖玉戒指,轻轻在她脸颊上一吻,落下的是凌安彻轻不可闻的声音。
“生辰快乐。”
暖玉是他新得来的宝物,戴久了可百毒不侵。
……
墨锦儿连房门都出不去了,她披着衣裳,长发散落,手指微微抓紧衣服的边沿,小脸苍白坐在那美人榻上。
好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手腕脚腕上都是那链子,她试了,根本挣脱不开,链子长度足够在屋内活动,而屋内所以尖锐物品全部被收走,连桌子边沿都是圆润光滑的。
墨锦儿有时候想想,的确想死,可还有奶奶……
因为之前喝避子汤,又或许是凌安彻的不知节制,墨锦儿这次月事提前来了,而且肚子很痛。
她卷缩在美人榻上,小脸苍白,意识恍惚。
等来醒来时感觉自己肚子那里暖暖的,要稍微舒服一点,很快她睁大眼睛,顺着看去瞧见了凌安彻正拿着什么捂在她的小腹上。
瞧见她醒了,还微微扬眉,“痛昏过去了,你知道吗?”
“这不都是拜你所赐。”
一向温软的她,竟然难得开口刺他。
那张白净绝美的小脸上,神情有些冷淡疏离。
凌安彻倒是笑了,笑声有些愉悦,还饶有兴致,“对嘛,平时那样软绵绵的一点意思都没,那避子汤寒凉,你完全可以不喝。”
早在那次苏沁沁给她看过之后,他就让婆子不必让她喝,只是让她自己选,可谁曾想她老实巴交的,每次喝个一干二净。
墨锦儿微微蹙眉,没再讲话。
不喝,难道要怀上他的孩子吗?
让孩子叫她姨娘,做个庶子,庶女。
她宁可喝。
几天后。
将军府设宴,是凌安彻母亲的生辰,凌夫人想低调过生辰,但还是有诸多达官贵人前来给她送礼。
凌夫人竟然也让她去吃席。
墨锦儿是不想去的,可凌夫人并未苛待她,宝珠也来邀她一起去,墨锦儿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不肯,却准备了一样礼物送给凌夫人。
因为这天,锁链也终于放开了她,墨锦儿可以在将军府内活动。
她皮肤越发的白,乌发红唇,美貌动人。
本来待在院落内安安静静,那边老夫人却忽然来人请她,一定要她去前厅那里。
墨锦儿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被点了穴道带去。
事已至今,她只能硬着头皮参加。
旁人皆是赞美,而凌夫人甚至让她待在身边,轻轻拍拍她的手。
墨锦儿身子微微一僵。
那边忽然响起沈嫣嫣的话语声,“确实貌美,可是听闻墨姑娘生母曾是歌女,今日凌伯母生辰,不知道墨姑娘能否为凌伯母献上一曲。”
沈嫣嫣幸灾乐祸,眼底都是嘲讽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