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不停震动唤回了周倪的注意力。
她拿出手机，店长唐欣的微信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欣欣:【妮妮，有神经病进店不要理会，给他一杯冰水让他自己玩。】
欣欣:【我发小。】
欣欣:【是没礼貌的嘴贱男。】
欣欣:【总之发生什么都很正常。】
欣欣:【我在开车，很快过去。】
原来是唐欣的朋友。透过玻璃，周倪的视线落在进入店铺里的年轻男人身上。
他脱掉了弄脏的外套，只剩一件深色运动背心，无袖的设计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似乎察觉到周倪的注视，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墨镜遮住了眼睛，她看不出情绪。
周倪知道刚才的事情是她的疏忽。一杯冰水可不行。
周倪推开店门走了进去。
正午时分，因为店里空调故障还没有排除。其实店里和外面的温度差不多。甚至说因为没有换气和机器散热，这里面的温度甚至更高一点。
周倪快步靠近吧台，利索地完成个人清洁。
她走到咖啡机前，利索地完成磨豆布粉等操作，她按动按钮，等待咖啡液萃取。
蒸汽棒放出水气，周倪打发好奶泡。
她晃动手臂，左手慢慢归位。
白色的奶泡在牛奶咖啡的融合液上形成图案。
拉花图案是压纹千层心。
周倪最近在练习这个，顺手就用出来了。
将冰水放在餐盘上。周倪呼出一口气，端着餐盘朝着那位顾客所在的位置走。
蒋申正低着头发消息。
唐欣这厮慢的可以。她这店就和笼屉一样。他才待了几分钟，就快热死了。
周倪靠了过来，弯腰将咖啡和冰水放在蒋申面前。
蒋三少的手指悬停在手机屏幕上，他偏过头，看向店铺里唯一一个工作人员。
放在以前他是会生气的。但是看到店铺门口的牌子，他觉得生气也没什么用处。
他来找唐欣是来玩的，没必要招惹麻烦。
周倪将冰水和咖啡放下。
她把写着字的便签朝前推了推。
【衣服，我来干洗。】
蒋申低头看了一眼。
“不用……”他拒绝的话语说了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悬在空中的手指落下，就在和唐欣聊天的界面打下一行字。
【一件衣服，不需要。】
蒋申扬了扬手机屏幕。
周倪看到了上面的字。
她眼中闪过诧异。
【我会唇语。】
周倪在纸上写下这行字，还没来得展示给面前的顾客看，一道影子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蒋三少，做什么呢？”
唐欣快步朝着这个方向走来，三步两步走到周倪面前，把她护在身后。
“我什么都没做。”蒋申耸耸肩。是这姑娘凑过来的。
唐欣呼出一口气。她转身，抬起双手。
（妮妮，去忙吧。这里没什么事情。)
（衣服，脏了，因为我。）
唐欣看了一眼搭在扶手上的休闲西装。这么短的时间，妮妮用手语没法完整的描述事情的经过，但多半也不是什么大事。
（没事，他不在意。)
蒋三少爷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一件衣服他肯定不在意。不过这人气性大，没发脾气真不容易。
唐欣转向蒋申：“一件衣服，要不我赔给你？”
蒋申看着两个人比划一阵，完全忽视了他。
“用不着。”
（咖啡我买单。）
周倪的视线从蒋三身上移开，注视着唐欣，她双手翻飞，简略表达自己的意图。
（你说冰水，我做了拿铁。）
（没事，咖啡……）
（我买单。）
周倪的表情很坚定，甚至打断了唐欣的动作。
她收回手，胸口的灯闪烁了两下。
唐欣回头看了一眼吧台。
（有单子，妮妮。）
周倪点点头，指了指吧台。意思是她过去忙了。
唐欣点头，看着她的背影靠近吧台，才坐在蒋申对面。
“我知道你开了咖啡店，不知道店员是聋哑人。”蒋申收起手机。
唐欣笑了一下，耸耸肩。
接近下午两点，店铺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蒋申环视一圈。明净敞亮的装修风格，除了有些燥热，其他的给人感觉很不错。
就是没有人。
“为什么不营销？”蒋申的视线落在面前桌上的咖啡上。
压纹千层心。
他不懂里头的门道，但是看着咖啡表面的花纹，挺好看的。
“你还知道营销呢？”
蒋申摘下墨镜，睨了唐欣一眼。
“我不是白痴。”
“得了吧。”唐欣笑了一下。
“营销会破坏现在的状态，我不喜欢。”唐欣的视线从周倪身上移过。
她正在吧台忙碌，现在时间快到高峰，单子陆陆续续来了。
“你开店不是为了挣钱。”蒋申听出关键点。
“也不是。”唐欣笑，“能挣钱当然不错，但更多为了其他的。”
蒋申挑眉：“为社会弱势群体提供就业岗位？比如她。”
“妮妮不是弱势群体。”唐欣的话脱口而出，但她很快改变了话语，“虽然大家都这么说。”
“主观认知和客观事实。”蒋申活动一下身体，“怪不得非要我来这里找你，而不是直接去我那里。”
“有事求我帮忙？”蒋申拿过冰水，搅合杯里的冰块，“我听说，三年赔完一千万，你就得去联姻。”
“已经差不多了。”唐欣讪笑了一声。她选得行业不是能挣快钱的行业，又为了些特殊的原因不愿意营销。利用店员听障人士身份来营销，是能在短期内获得一笔不错的收入，可这种一边消费苦难，一边欺骗消费者的行为，唐欣不喜欢。所以她想要想想其他办法。
“别啊，我不想结婚。”蒋三身体向后靠。
“别搞笑了。联姻也不会用你的，蒋三少。”唐欣说，“你那烂名声，我嫌你腌臜。”
“我好不容易这个点起床来给你过生日。”蒋申哼了一声，“我名声怎么了？别逼我骂你。”
“我听说你谈过二百七十五个女朋友。”
蒋申挑眉。
“我听说是二百八十个。”
“那五个呢？”
“我哪里知道。”
“真无聊啊。”唐欣笑起来，“你们这大房二房之间的争斗，居然还相互泼脏水，真的像是古代争皇位。”
“管他呢，又轮不到我。”蒋申一脸无所谓，“我就是闲散王爷玩乐命，荣华富贵是不缺，当这皇帝还是算了。”蒋申的口气轻飘飘的。
“想不想改改你那名声？”唐欣试探着问。
唐欣知道不营销实在难以达到理想的收益，她的事业想要做下去，需要收入。
在她认识的众多阔少千金里，只有这位蒋财神有希望满足她的众多条件。
她想要保留听障员工，不想用听障员工的身份营销，还要提供足够的工作岗位，以及需要足够的资金。
蒋财神是最好的选择。虽然他在外名声不好，人又嘴碎，可从小的交情，唐欣知道他人还行。
“少爷不需要。”蒋申搅合着碎冰，“我现在很忙的。”
“忙着吃喝玩乐？”
“吃喝玩乐还不好吗？”蒋申哼了一声，“每天吃喝玩乐，年底等分红，少爷我就喜欢这种生活。”
“胸无大志，乐呵乐呵，一辈子就过去了。”蒋申只是搅合冰水，没有半点要喝的意思，“总之，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我没兴趣。”
唐欣摇摇头，露出无奈。
“我还想着你是最后可以帮忙的了。”
蒋申挑眉：“谢谢唐小姐把我当做救命稻草。”
“你也没啥用。”
蒋申没理会她的挖苦。
“说吧，晚上去什么地方玩，少爷我做东。”蒋申向后一靠，“去我那？”
“我带一个人可以吗？”唐欣问蒋申，“妮妮是我的好朋友。”
蒋申偏过头，看向吧台里的身影。
“随便你，你是寿星，你今天最大。”
“不过——”他话音一转，“酒吧。你带聋哑人去？”
“听障人士。”唐欣纠正，“我都多久没见过那些人了，带个自己的好朋友怎么了？”
“你看好她。”蒋申提醒，“我那地方可是喧闹生意，不一定有什么人呢。”
唐欣起身。
“我知道了。我要过去帮忙了。”她站起来，“晚上我会早点到的。”
唐欣送离蒋申，进了吧台，接手一部分工作。
“妮妮。”手上有活，唐欣没有在打手语，而是直接和周倪说，“今天晚上你有安排吗？”
（你生日。我知道。）周倪做活的空隙回复唐欣。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玩？”唐欣建议。
周倪点点头。
她晚上没有特别的安排。
“会有一些其他的朋友。”唐欣说。她想要邀请周倪。
（和刚刚那位先生一样？）
“差不多吧。”唐欣想，是蒋申他们非要弄的，应该是圈子里那些人。估计也是家里默许过，毕竟按照说法，她到年纪了。
“不过我和他们大多不熟。”唐欣讪笑一声，“我好久没有参加过那场合了，拉一个熟人心里有数。”
周倪点头。
（你过生日，我要去的。）
她打完手语，走出去收杯。
当看到那杯没被动过的咖啡，周倪楞了一下。
端着杯子回到吧台，奶泡消了不少，图形没有之前清晰。
唐欣走了过来，看着满杯的咖啡。
“你别太在意，不是你的原因。蒋三小时候被人下过毒，后来就不喝外面的水。”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设定，文里的对白分三种。
正常对白：“”
手语：（）
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