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新招的助理和公司行政紧紧跟着蒋莱，小助理叭叭叭：
“约好拍摄洁雅洗发水的广告，快要来不及了。”
“李楠怎么劝都没用，苏瑶就是不听。”
“要不要去医院啊？被狗仔偷拍，苏瑶就毁了。”
“莱姐莱姐，走过了，人在化妆间。”
蒋莱仿若未闻，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身后两人嚷嚷个不停，蒋莱才不轻不重地问了句：“死了吗？”
安静。
瞬间架空的安静。
小助理一脸空白，还欲开口，行政连忙扯了下她的袖子。
一晃眼，蒋莱走进办公室，她身后浩浩汤汤一行人跟着进去，门“砰”的一声关上，干净利落，毫无情面，徒留两人面面相觑。
静默几秒，小助理嘟哝一句：“资本家，冷血。”
行政瞪去一眼，警告，你闭嘴。
星河娱乐有个人人皆知的“三不”，不养闲人、不捧废物、不留蠢人。
行政说：“心软的当不了老板。”
“那也不能对手下的艺人不管不顾啊。”
“蒋总说一是一，虽然强势严格了点，但对有能力的，绝不会亏待你，想进我们公司的人可多了。”
小助理点点头：“确实，听说经常发红包，还不小，不过我更喜欢夏总，温柔。”
行政懒得解释，夏总？那是一把温柔刀，你被刀了都不知道。至于蒋总，直接敞亮，坏也坏得明明白白，只要你习惯了她的风格，好相处极了。
蒋莱走进更衣室，踢掉高跟鞋，周周在身后帮她拉下拉链，黑色长裙如水一般泻在地上，接过小美递来的女士休闲西装，三两下穿好，扣着纽扣走出更衣室。
周桀挂断电话，喝水时看了眼时间，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快来不及了，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蒋莱坐在化妆镜前，闭着眼由小美补妆，气定神闲：“你去帮我搞定了？”
周桀退后一步，别：“别，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收拾。”
苏瑶上部戏和男主因戏生情，偷偷谈起了恋爱，那男人帅气嘴甜会撩，优点是多情，缺点是太多情，能同时深爱七八个，妥妥的时间管理大师。
苏瑶这个死心眼，谁的话都不信，就信渣男，一度耽误工作只要恋爱。
前些天蒋莱带她参加活动，让她亲眼看看渣男怎么和富家女如胶似漆。
苏瑶当时就悲痛欲绝了，哭完却没分手，事后被渣男三两句哄住。
蒋莱释放了个假信息给媒体，暗示苏瑶和渣男将二搭，媒体开始各种报道，特别是周桀这三年经营起的八百个营销号，好一通分析，两人继续炒CP提升热度，利益捆绑最牢靠，这对CP放心嗑。
富家女成功被反间，弄来苏瑶的手机号，把自己和渣男的聊天截图发给她。
截图里，渣男说：[苏瑶啊，我和她只是配合剧方营销，怎么可能是真的。]
[就她那蠢样儿，我也看得上？]
[宝贝儿，我只爱你。]
......
效果很好，好过头了，因此有了他们回公司时那一幕。
蒋莱走进化妆间，苏瑶捂住手腕坐在那哭，身边一圈人又哄又劝，拿她没辙。
看见蒋莱，所有人自觉退开，大气不敢出，苏瑶反倒哭得更起劲，拿起了已经放下的美工刀，就要往自己手腕割去。
下一秒，哗啦~被兜头泼了一脸水，苏瑶猛打一个激灵，连哭都忘了，张嘴傻在那，美工刀掉到地上。
蒋莱丢下水杯，瓷杯砸到桌面，发出巨大一声咚，所有人噤若寒蝉，老员工都见识都蒋莱的雷厉手段，齐齐低头不敢吱声，新来的小助理惊得睁大一双眼睛左转右转。
蒋莱抬起手腕，敲了下手机，语气平常，不怒而威：“还有半小时，去摄影棚。”
苏瑶抿紧唇，安静着。
蒋莱对她的助理说：“让司机在楼下等。”
苏瑶立马嘟哝道：“不去。”气焰弱了八分。
小助理腹诽，蒋总也太没人情味了，虽然工作要紧，但好歹关心一下苏瑶的伤。
她小声说：“苏瑶姐受伤了，不好拍摄吧？”
这句话实在越逾，旁边围观的人脸色都变了变。
蒋莱停了一下，抬眼看向她：“她不需要你心疼。”
这一眼——小助理的心脏猛地一跳，好像被这眼神劈了一刀，可她的眼神明明那么漫不经心，却那么凌厉。
有人没忍住，低低笑，一个月拿几千工资的，心疼人家一个月挣七八位数的，不是蠢是啥。
蒋莱对行政说：“查看监控，刚才谁偷拍了视频或照片，删除后去找财务结算工资。”
大家都不说话，看神情是懂规矩的，没拍，这种事但凡泄露出去一星半点，对苏瑶的事业都是致命打击。
苏瑶的神色却倏地一变，对上蒋莱的目光，连忙扭开头。
蒋莱笑了：“不会是你自己拍了照片吧？”
苏瑶低下头，握紧手指不说话，蒋莱，你是魔鬼吗？
蒋莱：“盯着舆论，我不想看到任何关于苏瑶的负面。”
“放心，半个字都不会有。”周桀字字清晰，生怕谁听不见似的。
苏瑶的手指缓缓握紧，指甲重重刻进肉里，突然一脚踢开美工刀，怒道：“我不舒服，头晕，没法拍广告。”
蒋莱好似没听见苏瑶在闹，目光转向她的经纪人和助理：“你们两个，到财务结算一下工资。”
所有人的脸色齐齐一变，经纪人和助理更是刷的一下脸都白了，经纪人嚅嚅开口：“莱，莱姐，蒋总，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我下次一定——”
苏瑶一下站起身，神色有些慌乱：“李楠是我的经纪人，她在我身边两年了，我不允许她离开！”
嘴替周桀适时开口：“两年了还没长进，这才是问题所在。”
苏瑶一双哭红的眼睛盯紧蒋莱，还在犟：“不行，她是我的经纪人，我说了算。”
“行，你和她一起去找财务，”蒋莱对周桀说，“通知法务，拟一份解约声明，发微博宣布解约，另外苏瑶的综艺《美好周末》给晓月，艺佳的代言给晨风，其他已签的代言和影视，违约金艺人自付——”
苏瑶目光闪烁，手指也绞着，慌了。
蒋莱看苏瑶一眼，无所谓的语气，说着最果决的话：“今天之内搬离公司的房子，对了，公司给你的车现在收回。”
围观的同事神色各异，到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和蒋莱叫板，纯属不珍爱生命。
苏瑶掉着眼泪，彻底妥协，说：“莱姐，我现在就去拍广告......”
行政拿着半天的医药箱终于派上用场，蒋莱拿起一盒创口贴，放在苏瑶面前。
苏瑶看着蒋莱漂亮的手指，纸盒落下的瞬间，她听见蒋莱的声音，小声却清晰：“别搞这种把戏，挟以自重。”
苏瑶打了个激灵，从头凉到脚。
什么都瞒不住她，蒋总一进门的时候，不不，听到她割腕消息的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所以这么气定神闲，稳操胜券。
她这么年轻，前途大好，怎么可能想自.杀，之所以闹这出，就是想闹出舆论，让男友知道，自己很伤心，很崩溃，CP粉也必定会为她喊话，她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挟以自重。
而蒋莱，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此路不通。
走到门边，蒋莱忽而想到刚才有个机灵的，回头对行政说：“你下午陪她去拍摄。”
“我，我吗？哦哦，好。”行政面露喜色。
蒋莱问：“想在公司还是跟着苏瑶？”
行政有些迟疑，还是壮胆问：“助理还是经纪人？”
蒋莱：“看你的能耐。”
行政眼睛亮起光：“我会争取的。”
蒋莱一笑，离开。
走进电梯，周桀问：“你觉得她能做到经纪人？”
蒋莱看了眼时间：“至少目标明确。”
周周垂着头若有所思。
到中晟大厦，张岂见了蒋莱永远一副蒋莱欠了他八百万不还的债主嘴脸。
蒋莱呢，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和坐在自己家一样随意。
秘书端了两杯咖啡进来，拿起一杯轻轻放在蒋莱面前。
蒋莱看了眼，冲秘书友友善地笑笑：“绿茶，谢谢。”
“好的，”秘书很周到，问周桀，“您要？”
周桀说：“咖啡就好。”
秘书放下一杯咖啡，去泡茶了。
张岂坐在大班椅上，架着脚，两手大咧咧搭在扶手上：“我看你是来找茬的吧？”
蒋莱微微一笑：“我是来找你来的。”
张岂轻哼。
周桀等两位掐几句热身完毕，进入正题，谈《如果喜欢》在优视TV的独播的价格。
优视TV是随着中国网络发展崛起的第一批视频网站，用户量十分庞大，后来因为版权纠纷，付费转型等问题，一度亏损，中晟传媒收购网站后，大力整顿，让网站起死回生，现在优视TV是国内三大视频平台之一。
优视TV的优势在于舍得花大价钱买独播的优质剧，《如果喜欢》很对学生和年轻人的口味，适合即将到来的暑期档。
到了正事上，蒋莱和张岂没再掐，谈价钱半点不退让，态度强硬，营销之类次要的地方，她适当退让，吃点小亏，和周桀默契极了，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将张岂应付得密不透风，最终以一个满意的价格达成协议。
张岂的笑容很官方：“蒋总今非昔比，令人刮目相看。”
蒋莱微微笑，应道：“过奖。”
张岂装：“不不，你受得起，蒋小姐一向擅长拿捏人心，能到今天的位置合情合理。”
话里有话，招人烦。
蒋莱慢悠悠地拿起茶杯，“我嘛，比不上张总身在罗马，就算是个饭桶也能被扶到现在的位置，”她不紧不慢地啜了口绿茶，“更何况您也不是饭桶，对吧？”
张岂一笑：“这么说，蒋小姐从一个小配角，到如今的位置，全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
隐约其辞，好像男人功成名就是理所当然，女人平步青云那一定是借助了什么风力，暗讽什么呢，自以为是。
张岂站起身，伸出一只手。
蒋莱也站起身，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上滑，望入他的眼睛，弯唇一笑，露出轻快模样：“张总看不起我是正常的。”
张岂的目光暗了，瞳孔微微紧缩。
“俗话说，狗眼看人低嘛。”
蒋莱没和他握手，而是在他的掌心不客气地一拍，转身离开。
周桀憋着笑快步跟上蒋莱。
他们背后，张岂一张脸臭的，宛如一坨烂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