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是不是怀孕,我肯定是疯了。
今天萧俨有饭局,公寓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先进浴室里洗了个澡,围上毛巾出来拎了那个纸袋,回到浴室打开包装来研究说明书。
这玩意是靠尿液里的HCG来鉴定使用者有没有怀孕,而所谓的HCG,是怀孕女性体内分泌的一种激素。我也不知道一个男人用它来检测有没有效,不过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我照着说明书上的检验步骤做完,然后就皱着眉看观察窗,上面有紫红色的液体爬过,一道线条慢慢地显示出来。据说这玩意能在几分钟内显示出检测结果,如果上面出现了两条清晰的线,那怀孕这事就基本没跑了。
我在心里默念数字,这才刚过了三十秒,浴室门就忽然被推开。
我顿时吓了一跳,头皮发麻,第一反应就是把这玩意扔进了一旁的废纸篓,腾地一下从马桶盖上站起来。萧俨站在门边,发现浴室里的人是我,深沉的黑眼睛里流露出意外的目光:“怎么是你,阿昭。”
他一贯严谨地扣到最后的衬衫扣子都已经解开了两个,看上去像是刚回来打算放松一下,结果发现屋里有人。我比他还意外,心脏到现在还跳得厉害,看他把原本拿在手上的枪随手放在了盥洗台上,“今天不是要拍戏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脑子眩晕得厉害,干脆坐回马桶盖上,拍了拍胸口:“我才被你吓了个半死,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在外头有饭局吗?”
萧俨本来拿了毛巾在擦手,听了这话又转过头来,用黑沉沉的眼睛看了看我:“先回答我的问题。”
“呃。”我把上午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迅速地过了一圈,组织好措辞,“今天上午,有个编剧在化妆间被我撞见在对我一后辈动手动脚,我看不过眼就出了一回头,把人揍了一顿,然后……就回来了。”
我没敢跟他说实话,那家伙到化妆间来是想潜我,还特意挑了个没人的时候来,吃准我不敢反抗,结果被我胖揍一顿。
他看上去并没有相信我的说辞,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我心里咚咚地打鼓,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往脚边的废纸篓飘,可萧俨是什么洞察力,人把毛巾挂回去就不动声色地问:“我刚进来的时候,你在里面做什么?”
我顿时就剩下一个念头,废纸篓里的东西一定不能让他看到,马上装傻:“我在浴室里能干什么,不就洗完澡想上个厕所。”
萧俨转过身来,靠在盥洗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身下还没掀起来的马桶盖,我差点为这让人着急的智商一头撞到墙上去。
萧俨勾起嘴角,把我找出来的愚蠢借口又念了一遍:“不就洗完澡想上个厕所。”
我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从马桶盖上起来:“好了我真怕了你了,其实是刚洗完澡想顺带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刚酝酿出点感觉就被你吓萎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上面几条线。
☆、第4章
萧俨的眼睛里有黯沉的光芒一闪而过,站直了身体,想要走过来。
我怎么敢让他过来,连忙抢上一步扑到他身上,腰被他的手臂环住。
他的手指慢条斯理地顺着我的脊椎滑下去,插入毛巾边缘,带着满满的挑逗意味,嘴唇贴上来咬了一下我的耳垂:“真吓痿了,嗯?”
我特别喜欢他说这话的时候后面带的那个低沉尾音,让积压了大半个月的欲`望一下子从身体里爆发出来。我狠狠地堵上他的嘴唇,蛮横地把人往浴室外面推,一边解他衬衫一边嘟囔道:“哪来那么多废话,被你吓痿了你一会儿亲亲它呗……”
他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顺手扯走了我腰上的毛巾。
胡天胡地,乱七八糟。
萧俨回来不过是想换身衣服,早上穿出去那身被手下人不小心拿咖啡泼了,不好再穿去赴宴。我们在床上好一阵折腾,把床单被子都弄得见不得人,回头我还得扔洗衣机里洗了。在他拿了衣服进浴室之前,我抢先冲了进去,把门从里边锁上了,隔着门叫道:“你到隔壁浴室去,我要上厕所!”
萧俨没说什么,隔了几秒听见门响,看样子是往隔壁去了。
我又坐回马桶盖上开始揪头发,刚把验孕棒扔进废纸篓的时候就瞥见上面那两条清晰无比的线了,估计是真没跑了。可问题是我这么一大老爷们活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发出了这个新功能,谁能行行好告诉我一声?
等我失魂落魄地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萧俨已经穿好衣服走了。我又冲了一次澡,换了一身居家服,顶着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坐在沙发上发呆。
这事我该怎么跟他开口呢?直接跟他说我有了,他肯定会以为我演江崇的片子演傻了吧。
我一边想着自己演的那个精神病人的角色,一边下意识地摸肚子,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这两个月来腹肌都变软了,摸起来手感比以前要差上不少,萧俨刚刚在床上的时候不知有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那精神病人也是,一大老爷们儿,成天幻想自己是个女人,喜欢一个人偷偷地穿女装抹口红。亏我脸长得跟传统意义上的美男子不一样,三分棱角,剩下七分随我那个没见过面的妈,化起妆来离人妖还有那么一段距离,还挺像话。最后他病情严重到一定程度,逢人就跟人家说自己有了,最后扛不住“流产”的事实,一把水果刀把自己给结果了。
我接这戏的时候还想着,江崇这人的性格是要扭曲到什么地步,才能整出这么个角色来折腾我,现在来看这货居然还有点未卜先知的神棍体质!难道他当时给我这个角色的时候就预料到我会有今天吗?
不能说啊不能说,说了绝壁会被萧俨当成神经病啊。
可肚子一天天地大起来,我就算不说萧俨迟早也会发现,到时他要问起我该怎么回话?
这人是出了名的绝情,当时有多少漂亮qíng • fù赶着要上他的床,给他生孩子,他都没答应。后来有那么几个胆大包天的漏网之鱼,要么趁他喝醉没做防御措施,要么偷了他的精子去做试管婴儿,等到七八个月大了挺着肚子上来想让他认账,他二话不说就把人送去引产,有个小孩引产下来甚至还是活的。
他连女人给他生的孩子都不要,怎么会接受我一个男人给他生,不行,再想下去我会直接拿把水果刀把自己结果了。
我坐在客厅里发了一下午呆,随便下了碗面解决了晚餐,把碗刷了又接着发呆,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经纪人打电话来的时候,我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发现自己居然就这么干坐了四个钟头,这都快十一点了。
经纪人打电话来,声音有点气急败坏:“阿昭,今天在片场出了那种事怎么不跟我说!”
“哈?”我愣一下,一时还想不起我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我做什么了,玲姐?”
大姐头差点被我气晕,急道:“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敢惹到你头上,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反应过来,拿着手机放松了背脊往沙发上一靠:“多大点事儿啊,我这不是想着你难得休假,就不打扰你了嘛。怎么了,那家伙这是被我揍出好歹了,要告我还是怎么着?”
“呸,就那逼逼玩意儿,他还敢告状?”大姐头气乐了,在电话那头说道,“公司那些高层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这种三观不正的脑残也敢往里头招,还给了那么大成本制作,真是脑袋被门挤了。我人还在马尔代夫呢,傍晚有人打进来,说是这家伙在医院停车场被人套麻袋揍了,肋骨都断了两根,还被警察局传召。高层有人想捞他,但是萧先生说了,这事谁也不许插手,那部在拍的戏也被喊停,有人急了,就投到我这里来了。”
“什么?”我这长俩脑袋都反应不过来了,“萧先生日理万机他还管这个?”萧俨今天下午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他是从哪儿知道这事的?
玲姐讶异道:“什么,原来不是你跟他告的状?”
我头一仰,一下子软倒在沙发上,嘴里叫道:“姐姐啊,你手上带着的这个又不是妹子,被摸一下就找当家的哭诉。我根本没吃亏啊,就被那恶心人的家伙骂了几句,我后来还揍他了呢,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去医院?”
她听了在那头哈哈大笑,“那就是他倒霉,撞上萧先生心情不好的时候,你都已经打算放他一马了。”
我扯过抱枕垫在身后,又拽了一个到怀里,望着天花板说:“可不是么,你小弟可是彻头彻尾的和平主义者,他要撞枪口我有什么办法。”
她笑够了,又开口道:“不过阿昭,这事他们都托到我这里来了,你看能不能跟萧先生说一下,就把这事揭过去了?”
我本来瞒着这事没跟他说就是过错了,现在他是从外人口中知道了才发作,我哪还敢往他枪口上撞?萧老大从来说一不二,没人能改变他的决定,我也没这个自信啊。
这样想着,我捏了捏腰侧有些变软的肉,说道:“玲姐,实话跟你说了吧,他发作成这样估计就是在不爽我没跟他告状,现在让我去堵枪口他非得削死我不可。”现在是敏感时期啊,我可不敢让他再对我有不满的心,“还是让那胖子替我顶着雷霆震怒吧,反正他皮厚耐操,等萧先生气消了我再去把人弄出来。”
玲姐听了也叹气:“那也只能这样了,阿昭你给我皮紧着些,要是惹恼了你家皇上我也捞不了你。”
萧俨在本市的影响里已经遍布所有领域,也就首富陆家宏那样根深蒂固的老人敢不买他的帐,我与有荣焉啊我,好歹也是帮他挡过子弹的人嘛。如果不是吃了这一枪子,我也不会被扔到演艺圈来。
我摸了摸鼻子,心想别的不说,就冲这一枪他也不会为这点事情恼我。
可至于再多的,我就没这个把握了,帝心难测啊。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肉,没有肉,我那么纯洁的人怎么会写肉。
☆、第5章
萧俨当天晚上就没回来,我一个人躺在新换了床单跟被子的床上,辗转反侧,最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天快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我挺着个肚子一脸羞涩地对坐在办公桌后的萧俨说,皇上,臣妾有了你的孩子。结果皇帝陛下用他那黑沉沉的眼睛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按下内线,让侍卫进来把我拖出去斩了。
妈蛋一夜夫妻百日恩,何况我还给你挡过子弹你就这样对我!
我一脸黑线地醒过来,郁闷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然后一阵熟悉的反胃感便侵袭了大脑皮层,我马上掀被子下床跪在马桶前例行晨吐去了。
这玩意儿是真·皇后娘娘,不解释。
把憔悴的黑眼圈跟胡渣打理完,我决定不开伙,到外面喝早茶去。不过早茶这种东西,一个人喝起来没意思,于是我给江崇去了个电话,到了地想了想,又给陆鸣远去了个电话。他接起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迷糊的,估计还没从床上爬起来:“喂,你嚎嗷——”
后面跟了一个大哈欠。
我坐在茶座上,提笔在菜单上勾了几样,示意服务员把东西先送上来:“师弟,这是还没起床么?”
电话那头他好像砰地一声从床上摔了下去,爬起来以后似乎确认了一遍来电显示,这才欢快地叫道:“师兄!这还是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呢,昨天——”说到这里,又压低了声音,“昨天你没事吧,我听说被你揍了的家伙在医院又被另一帮人揍了一顿,你……没被家暴吧?”
我拿过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说道:“跟你说了没事了,倒是你现在还没吃早饭吧,出来一起喝早茶怎么样?介绍个导演你认识,他的新戏里少个男二号,我觉得你挺合适。”
陆鸣远高兴地道:“好哇,我还没跟师兄一起喝过早茶呢!”
等等,这个重点好像错了吧。
不过他问完地址,倒是很快地把电话挂了,估计匆匆忙忙地洗漱去了。半山别墅区离这家茶餐厅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他会这么着急怕赶不过来也不奇怪。
本来我以为江崇住得近,哪怕这货出门要给所有胡子都刷一遍油也该比陆小少爷早到,没想到陆鸣远坐着公交车都赶到了,江崇还没见影,于是我们决定先吃着。这家茶餐厅里的东西做得很地道,我喜欢他们的凤爪,陆鸣远看上去很青睐他们的虾饺,吃完一笼又再叫了一笼。
我在给他倒茶的间隙里问他:“你怎么坐的是公交出来,你家司机呢?”
陆鸣远把脸塞成了一个包子,口齿不清地说:“我喜番公交,爷爷也让我多坐坐公交车……”
我:“……”本城首富居然这么抠门,我怎么不知道?
陆小少爷毫无压力地在我面前起自己家底:“其实我小时候有自闭症啦,师兄,爷爷希望我能多跟人交往,多到人群中去。”
这种事情比本城首富是个葛朗台还难以教人置信,我把茶壶放回桌上,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肯定道:“看来你的心理医生很不错,你恢复得很好,完全看不出来小时候是个自闭儿。”
陆鸣远闻言朝我腼腆地笑了笑,眼睛里闪烁着光彩,没有说话。
我感觉有点奇怪,正想要问的时候,江崇就来了。
他拉开椅子坐下,果然把每一根络腮胡都刷得油光透亮,一坐下就朝服务员招手:“小妹妹过来,下单。”
陆鸣远有些呆滞地看着这个传说中的猥琐大叔,连盘子里的虾饺都忘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