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课路过水果店的时候陆之溪买了几个橙子,进门给室友一人分了一个。
岑婉手里掂量着橙子,说:“你是不是会读心术呀,刚还跟她们俩说想吃点水灵的东西。”
“是啊,听见有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念叨。”陆之溪说道。
“玩把游戏不,昨天连着掉了三颗星心都碎了。”屈玥趴在床边问。
屈玥是个典型的网瘾少女,不论是手游还是端游,只要你问她就几乎没有不玩的。
“来一把吧。”
贺倾怡:“等我两分钟,我把这个邮件交上去。”
陆之溪放下手里的东西,打开衣柜拿出睡衣,“你们三个玩吧,我先洗个澡,最近好闷,从外面回来感觉身上黏腻腻的”
贺倾怡进游戏的时候看到路砚和贺霁与在线,问要不要再拉两个人。
“别了吧,五排难打,昨天输怕了。”
“那直接开吧。”
等陆之溪洗完,三个人已经快速的打完了两盘游戏,岑婉正双手抱着腿坐在椅子上拿勺子剥着橙子。
看见陆之溪出来,岑婉伸手把她拦住,喂了她一瓣橙子,仰着头问她:“怎么样,甜不甜?”
等她回答的几秒,岑婉盯着她看,浴室的热气蒸的她脸颊微红,嘴唇看着也晶莹水润,吹得半干的头发披散在肩头。
“我感觉还挺甜的,你尝尝。”
“溪溪,你要不要试试剪个刘海?感觉能挺好看的。
“你转过来我看看”屈玥说,“我投一票支持。”
贺倾怡:“我看看,我看看。”
最后在她们三个的言语肯定和劝说里,陆之溪决定趁着明天下午没有课的时候去剪一个试试。
她刚上高中的时候头发还没有现在这么长,也就刚刚搭肩的长度,那时候剪过刘海,后来也是因为懒得打理就留长了。
刚好最近因为课业有些压力,陆之溪想着没准换个发型能换个心情。
第二天上完课,贺倾怡开车带她去了常去的tony那儿。
简单介绍了下就走了,她下午还有课。
“我要是第一个看到成果的人!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拍照片!”
虽然不少人剪刘海都会翻车,原因是呈现出的效果和期望的不太匹配,甚至相去甚远。
但她倒是觉得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在陆之溪身上,毕竟“天塌下来,还有颜值在那扛着”。
陆之溪跟理发师沟通了下想法,最后敲定了一个明星同款。
Tony将她的头发拢在手里掂量下然后松开,她昨晚上刚洗过头,这会儿还松散着根根明发,光打下来,有些泛棕色的头发泛着光泽,理发师问:“你这头发染过?”
“没有,天生的发色。”
暗处还好看着是黑色的,一到光下就变得有些棕,她以前还怀疑是不是体内缺什么,特意去医院查过。
结果医生说她可太健康了。
“挺好,省的染了。”Tony玩笑的语气说着,“现在像你发质这样好,头发也多的人真是不太多。”
“其实我每次洗头发也掉很多,但是头发不见变少。”
“这话让别人听到得多气人啊,多少人现在都有脱发焦虑呢”
说完tony拍了下她肩膀示意她跟着助理去洗头发。
可能因为手法不错,陆之溪闭着眼睛倒是有了困意,等回到位置的时候看见座位旁边多了个熟悉的人。
这还是上次那张照片以后,两人第一次碰面。
这两周她忙的在学校里转圈,教室、食堂、图书馆、寝室,有时候不饿连食堂都不去,学的是交织学科,课上弄不明白的总要自己去研究。
过程虽然耗时又耗力,但通透的那一瞬间她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贺霁与已经剪了好一会儿了,从镜子里看见她问:“你一个人来的?”
“倾怡有课先回去了。”
一直到剪完,两人都没多说什么。
陆之溪今天穿了件薄纱料的衣服,本来是一字肩的,但店里开着空调感觉肩膀凉飕飕的,她伸手把泡泡袖拉了上去。
配上这个刘海,削弱了点疏离感,看着有几分乖顺。
前台像是认识贺霁与,看他走过去的时候点了点头,直接从卡里刷下了钱。
贺霁与摇了摇手里的车钥匙,看着身后的人,说:“走吧。”
“去哪?”
“回学校。”
这地方离地铁站远,公交车也不直达,陆之溪没矫情的跟上。
车敞着棚,阳光照下来,他原本黑的发色透着点金黄。
陆之溪坐在副驾明目张胆的看着他。
想着之前在网上看到过说不要让男朋友轻易的走进理发店,甚至有评论说建议剪完头发先短暂分手一周。
但眼前的人,倒是活生生的反例,利落的短发看着清爽帅气。
九十秒的红灯,车潮行进的速度缓慢,陷入了漫长的等待。
贺霁与单手摸着方向盘,眼皮耷拉着,身上的黑色体恤因为坐姿显着松松垮垮,看着是副嚣张又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感受到旁边长久且炽热的目光,勾起唇角缓缓开口,“我脸上有东西?”
理完发脸上的头发岔没被扫干净是常有的事。
只是他这一问,显得并没有这么简单。
陆之溪没躲开他的视线,一丝被抓现行的慌张都没挂在脸上,语气镇定:“没有啊,我就觉得你那边的风景不错。”
哪有什么风景,两侧都是绿化带,左不过是他那边能看到不远处的湖。
况且他根本没追问她在看什么。
贺霁与轻笑了声,没戳穿她蹩脚的理由。
天边烧起橙色的火烧云,天色也由原本的浅蓝变得有些暗淡,像是调色板。街灯准时准点的沿路亮起,分秒不差。
一路没再碰上红灯,黑色的M4开的快,耳边带起呼啸而过的风声。
车上的人一个沉默,一个话不多。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进行着简短的交谈,但气氛却不觉尴尬。
回到寝室只有她一个人,陆之溪缓了口气找角度拍了张照片发给贺倾怡。
这节是选修课,老师在上边点着名让做课前最后的pre,没抽到贺倾怡,她坐在后排心安理得的浑水摸鱼。
甜过高梁饴:【我就说你这张脸什么发型都能驾驭!】
甜过高梁饴:【你都回寝室了呀,那我不是第一个看到的人了!!!】
连着三个感叹号,像是控诉,还配了个“我要闹了”的表情包。
陆之溪回了个摸头的表情包以示安抚。
第一个看到的人。
应该是他。
—
快走到寝室楼下的时候,贺倾怡看见微信给陆之溪打了个电话“下楼,带你吃饭去”
陆之溪放下手里的零食说“你可算是回来了,要饿死了”
以为只有她们两个人,没想到进到饭店就看见了贺霁与和路砚。
去的是家老式的铜锅涮肉店,店里是新中式的风格,每一桌都是用屏风挡着的隔间。
这会儿是正是饭点,位置爆满。
陆之溪面前的清汤锅冒着热气,煮的咕噜咕噜冒泡。
“剪刘海了啊”路砚瞧着她说,“有点前两年的感觉了,什么时候剪的,没听你跟舒冉说啊。”
都不是外人,以前碰上什么事情她都和陈舒冉在群里直接讨论,他有时候插两句,大多数时候都默默窥屏。
“昨天晚上突发奇想,下午就去剪了。”
看样子贺霁与没提下午碰上她的事。
贺霁与放下手机:“喝什么?”
路砚和贺倾怡都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显然这个问题是问她的。
陆之溪扫了眼菜单给出回答:“洛神花茶吧。”
她不怎么喜欢喝饮料,没想到随便选的刚好也是他爱喝的。
贺霁与叫来服务生,淡声开口:“酸梅汤和洛神花茶各要一扎。”
“你俩还真能吃到一块去。”贺倾怡说道。
“他每次都点这个喝,但我们几个都觉得没那么好喝啊,关键是还那么酸”
路砚嗤笑出声:“我十几年的经验积累,溪溪喝什么,你就避开什么就对了,高一一整年,我跟着她一起点奶茶,十次有九次都精准踩在我的雷点上。”
陆之溪:“那也没见你少喝”
当然,因为每次都是她付钱,路砚因为吃人嘴短没再多说什么,比了个闭嘴的动作。
快吃完的时候,陆之溪刚放下手里的筷子,放在桌上的手机就有电话打进来,她拿着衣服和包站起身:“我去接个电话,直接在门外等着你们”
结账的时候贺霁与看见摆着的薄荷糖,拿了几颗攥在手里。
分了两颗给路砚和贺倾怡。
走到门口把手摊开在陆之溪面前:“诺”
她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他,选了颗青提味的压片糖。
清凉的感觉从喉咙间冒出来,提神不少。
宵大的治安不错,但他们俩还是坚持给两个女生送到楼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她和贺霁与并排。
校园里来来往往不少十指紧扣的小情侣,他们也被混在其中,归为一对。
不一样的是,两个人像是冷战中的情侣,没有笑脸相迎的聊天也没有亲昵的动作,一个双手插在兜里,一个眨着眼睛四处张望。
相似的画面在陆之溪脑海里浮现,上个月在临港街头也是这样走着的。
和同一个人,做着曾经相同的事情,虽然是不同的地点,但还是会勾起一些微妙的情绪。
那时候他身上还只闻得到不知名的洗衣液香,现在多了几分烟草气,不呛人,靠近的时候感觉闻着甜滋滋的,像是蓝莓味。
她想的出神,草丛里窜出一只小猫到她脚下都没发现。
“喵呜~”小猫可能是饿了,声音也凶。
她低头对上那双在黑暗中亮晶晶的眼睛,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尖叫着抓紧他身上的白T恤,撤到他身后。
陆之溪怕猫,熟悉了解能够明确知道不抓人的还好,其它的她都碰上绕开走。
小猫看惹了事,仓皇而逃。
前边走着的路砚和贺倾怡转过来头,“怎么了?”
她声音颤抖着说:“有只小猫窜出来了。”
贺霁与把手背过去拉着她手腕,把人带到前面来。
他没以为她能被吓得这么严重,想着说点轻松的话逗她,让她快点缓过神来:“就这点儿胆?”
谁知女生抬头对上他眼睛,眼眶微红,里面噙着泪。
陆之溪其实没想哭,但是突然受到惊吓,身体的生理反应比意识超前。
贺霁与感觉太阳穴一跳,收起了脸上的玩笑,有些不知所措,“真被吓到了?”
小时候被吓到陆澄源都会把错往自己身上拦,说是自己没看好她。
这会儿她依赖性上来,加上刚才是因为想着跟他有关的事才走神,带着哭腔娇纵的开口:“都怪你。”
贺霁与接触的女生少,贺倾怡也不怎么哭,现下有点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好,看她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顺着她意思应声,“嗯,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