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文挣扎着站稳之后,向白发红颜等人道:“在下就此告辞,如果我不死,对于这件冒名行凶的事,总有以报命,在下决不会放过这卑鄙无耻的败类!”
一旁的绝色玄衣少女,较长的那个像是自语般的接口道:“说得倒是非常轻松!”’司徒文一听,不由怒火倏升,转头怒视了一眼。
那较小的少女忽向那年长的道:“姐姐,是否要提醒他一句,否则像他这样粗心的人,恐怕将来还要吃更大的亏,说不定性命难保!”
司徒文不由心中一动。
年长的少女轻轻一笑之后,道:“妹妹,如果他肯虚心求教的话,无妨告诉他!”
司徒文倔强的脾气突发,冷哼一声道:“在下的事,不劳两位操心!”
说完,再度瞥了在场的人一眼,踉踉跄跄的移动着艰难的步子,向这一片乱葬坟场之处走去。
走了半晌之后,身后又传来那两个少女的声音:“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姐姐,我看他怪可怜的!”
司徒文回头一看,果然是那两个少女,又追蹑了来!
不由停了脚步,回身怒吼道:“两位对在下穷追不舍,是什么意思?”
那年长的少女冷笑一声道:“咦!天下人走天下路,难道只许你走,不许旁人走?”
司徒文气得浑身发抖,举步便向另一侧走去,口中却道:“两位如果再要跟踪在下……”
“怎么样?”
“别怪在下无礼!”
“格格!阁下此刻伤势之重,恐怕连杀死一只鸡都难!”
这倒是实话,司徒文也为之一愣,如果这两个少女,要不利于自己的话,要取自己的性命,不费吹灰之力。
但倔强的天性,使他不顾后果,愤然道:“两位不妨一试!”
两个少女,不由为之一怔。
“姐姐,别管他,我们走吧!”
“妹妹,万一那魔头再度现身向他出手的话,他这一死不打紧,我俩如何向师父她老人家交代呢?”
“姐姐!”那年幼的向年长的使了一个眼色。
格格娇笑声中,电闪般疾驰而去,转眼失踪。
司徒文听了那少女最后的几句话,反而呆愣了,忖道:“奇怪,她们的师父是谁,自己的生死与她们何关,怎的会说出自己死了她俩就无法向师父交代……”
他更加迷惑了,他最近遭遇到的,尽都是令人不能置信的怪事,他觉得头涨欲裂,内部的伤势又开始发作。
不禁喃喃自语道:“管他呢!目前疗伤恢复功力要紧!”
心念一决,强打起精神,向靠山的一面走去。
眼前
荒烟蔓草,杂树丛生,丘陵起伏,景色凄清至极。
司徒文拣了一个荒草遮掩的土坑,爬行下去,复把草叶掩盖好,这倒是一个隐秘不过的疗伤地点,不虞被人发觉。
他盘膝坐好之后,取出三粒外祖父“魔笛摧心关任侠”所赐赠的“龙虎续命丹”,吞了下去。
提聚残存真力,帮助药力行开,片刻之后,一股热流,自丹田之中升起,遍走奇经八脉,经十二重楼,叩玄关,归气海,再入丹田,如此周而复始,一遍又一遍……一司徒文的功力,已达到了真气上突天灵,下破地府,中通住督的至高境地,虽受伤极重,但加上药力辅助,疗起伤来,事半功倍,当然不能和一般武林人相提并论。
若不是他功力深厚,资秉超人的话,那一掌早已使他五腑离位,心脉断绝而死,活不到现在了。
半盏热茶的时间过后,他已进入人我两忘之境。
斜阳衰草,凄风飒飒!
两条一青一黑的人影,在这一片人踪罕到的荒野里,不停的穿梭游走,几乎搜遍了每一个可能隐匿人的地方。
渐渐,夜幕低垂,虫鸣枯草,星斗放光。
那两条人影,兀自穷搜不休!
另外,又有两条纤细娇小的人影,如鬼魅般的,时隐时现,似乎是怕被那一青一黑的人影发现,不时变换位置。
这时,司徒文行功疗伤,已接近完成阶段,也正是最紧要的关头,如果受到侵扰,准得走火入魔。
一青一黑两条人影,忽地停下身形,立身的地点,距司徒文隐身行功之处,不及三丈。
只听其中的一个道:“奇怪!这小子承受我致命的一击,即使是铁人也得被打扁,竟然不死而脱走,真是怪事!”
“你当时见他重伤脱走,为何不跟踪下手?”
“因为有两个惹厌的女娃儿在侧,我怕被揭破行藏,待到那两个女娃儿离去,只转眼工夫,便失去了这小鬼踪迹!”
“为什么不连两个女娃儿一起收拾?”
“这可不简单,这两个女娃儿轻功身法不弱,要收拾谈何容易,如果一个不巧,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今晚,寻不到这小鬼,你说后果又如何?”
沉默了片刻之后,一个声音又道:“有了!小鬼如果隐身这片荒野的话,谅他插翅难逃!”
“有何妙策?”
“火攻!”
“不错,果然是一着好棋!”
“小鬼身负重创,行动艰难,我们从四面纵火,再飞绕巡视,他除了上天入地,难逃骨化飞灰之厄!”
司徒文仍未醒转,他当然不知危机已迫眉睫。
如果这一青一黑两条人影的凶谋得逞的话,司徒文必葬身火海无疑,这一着真是神仙难逃。
“如此我们动手吧!”
“你从西南,我从东北!”
蓦在此刻
不远之处,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在这荒野夜暗之中,显得分外刺耳,笑声冷得有如发自极地冰窟之中。
一青一黑两条人影,做梦也估不到旁边还隐伏有人。
互相一打手势,如弩箭般射向发声之处。
又是一声冷笑,比前更加清晰,却发自相反的方向。
两条人影又往回飞扑!
就在一青一黑两条人影转头的一刹那之间,原来发冷笑之声的草丛之中,鬼魅似的冒出一条纤细黑影。
随口发出一长串刺耳的尖笑,似要撕裂夜空。
一青一黑两条人影,被这神出鬼没的怪人一连几番作弄,心中寒气顿冒,这简直是迹近鬼魅的行为,是人,绝无法在转眼之间变换一个绝对相反的位置。
两条人影,电疾转身,蓄势戒备。
那条纤细人影,由头到脚,都被一层黑布蒙住,只露出精光灼灼的两眼,在暗夜里,如两颗寒星,这时,却一言不发,如幽灵敏的兀立在草叶之上,随风摆动起落。
突然
又是一条纤细人影,自相反的方向,划空而落,与原先的那怪人并肩而立,两人俱是一般的装束。
双方相距,在两丈之间。
一青一黑两条人影,任立片刻之后,猝然发难,飘身进步,快逾电掣的各劈出一道掌风。
人影闪处,那两个黑衣怪人,陡地失去踪影。
一青一黑两条人影,吃惊不小,连连转身向四周电扫,奇怪,两个黑衣怪人踪影俱无,竟不知是如何消逝的。
“哧!哧!”两声轻笑,发自两条人影的身后。
两人转身看时,却又不见影踪。
接连数次,竟然无法摆脱身后的人。
那黑色人影,突然哈哈一笑道:“好个‘冤魂附体身法’,两位是……”
“知道就好,咱们彼此彼此,谁也瞒不了谁!”
“今夜的事,两位朋友是否可以不插手?”
两个黑衣黑巾蒙面的怪人,这时已现出身形,站立在一青一黑两人影之前,其中一人道:“正好相反,请两位让过今晚!”
“为什么?”
“歉难奉告!”
“如此我两人也歉难从命!”
“两位一定要对他下手?”
“势在必行!”
“两位认定他在这片草莽之中?”
“不管在与不在,我两人无法放手!”
“如此说来,两位是一定要放火的了?”
“嗯!”
“那不妨试试看!”
双方互不相让,各怀目的,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一声震彻九天的清啸,自不远处的草丛之中发出,摇曳在这片荒野夜空之中,使人惊心动魄不已。
两个黑衣怪人,爽朗的一笑,当先破空而去。
一青一黑两条人影,互相低语数声,也自掠空飞走。
转眼之间,四条人影,已消失在无边的夜幕中。
四条人影刚刚消失,草丛之中,又现出一个青色人影。
他是谁?
他正是甫行运功疗伤完毕的“怪手书生”司徒文。
司徒文在短短两个时辰之中,功力尽复,完好如初,一时豪性大发,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龙吟般的长啸。
这啸声却惊走了四个人影。
他自己当然一无所知。
如果他知道他所要苦若追索的人,曾经立身在附近三丈之外,而且同样的在搜索他的话,他决不发这长啸。
他更不知道,如果不是两个黑衣蒙面的怪人,及时现身的话,他或许已经葬身火海,灰飞烟灭了。
两个黑衣怪人,阻止了一青一黑两人影放火的凶谋。
而司徒文的啸声,却惊走了四个人。
其中有两人是不愿意见他,而另外的两人,却是另有其他打算,而不愿在此冒险和他一拚。
司徒文痴立片刻之后,也飞身离开了这片荒野。
司徒文离开了那片荒原之后,心中忖道:“目前要想寻获仇踪,仍须要从‘千面人妖’身上着手,至于假怪手书生和千手神偷一事,只有遇上再算!”
于是
他又折返广安城而来!
一连几天的明查暗探,“千面人妖”竟然踪迹杳然,如石沉大海,连那两个神秘的玄衣绝色少女,也未再现芳踪。
他焦灼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半筹莫展。
就在这短短的几天当中,江湖上已是一片愁云惨雾,川省所有的武林人物,都感到发发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茶楼酒肆,也在纷纷的谈论着:怪手书生,大开杀戒,滥肆残杀川中知名之士。
穷家帮首领穷神聂飞,因昔日曾参与谋夺“玄天秘篆”被怪手书生寻到总舵之内丧命在铁笛之下。
长江水路三十八寨总舵主“铁指金钩”吴霸天,也于三前的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被怪手书生所杀。
川西大豪东方庆忌……
川南金佛山慈云庵住持慈云师太的两大弟子……
雄踞川中的黑道瓢把子“残神毒胆”老巢被毁……
……
以上这些,都是川省显赫一时的黑白道人物,有的早已洗手江湖,有的日正中天,然而都逃不出铁笛之厄。
而最最令人吃惊的,却是怪手书生竟然第二次重上峨嵋,毁坏山门护法金刚神像,杀死峨嵋上院长老三人。
峨嵋为五大门派之一,自上次怪手书生因救雪山魔女大闹峨嵋金顶之后,声名受损不小,现在对方居然第二次再上峨嵋,毁佛像,杀长老,简直视峨嵋派如无物,是可忍,孰不可忍,势将又要重演五大门派联手的旧事。
司徒文被这一连串的骇人消息,震得几乎发狂。
他清楚这是那假怪手书生的杰作,根据这些传闻的事实,这冒名的人,功力已到了骇人的地步。
他无法想象这冒名的假怪手书生,是什么企图。
他由此而联想到曾经向他下毒手的老哥哥“千手神偷”章空妙,他与那假怪手书生是同路人。
于是一个可怕的意念,在他的胸中升起
晨曦初现,宿露未干。
一个丰神朗选的俊美书生,青衫飘飘,步履凝重,行走在广安城外的官道上,一只右手,深深的笼在袖中。
只见他剑眉深锁,似乎有什么沉重的心事,但双眼开阖之间,却又透出一股股骇人的煞光,令人见了不寒而栗。
坦荡的官道上,不时的驰过几骑骏马,或是疾步若飞的江湖人物,都以仇视的眼光,瞥扫这踽踽独行的青衫书生。
这情形显示着将有不寻常的事情要发生。
也许这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先兆。
青衫书生不知是故作不知,还是根本就不知道,对这官道上频频现踪的江湖豪客,竟视若无睹。
当朝阳的金辉,洒遍了大地时,广安城已从视线中消失,眼前却是广约十亩方圆的旷野,负山面水,官道沿江而上。
青衫书生行到此处,忽的停下身形,对着那滚滚的江流,黯然神伤,他想到自己从小到现在的遭遇,不正也和这波涛翻滚的江流一样,无尽止的澎湃奔腾……
一波过去,一波又生。
就在他目夺神驰的当口
一个瘦瘪干精的白发土老头儿,满面风尘之色,急匆匆的顺着官道紧行而来,约莫距那青衫书生三丈之地,突地停下身形,脸上透出一丝奇异的色彩,脱口一声:“咦!”
青衫书生惊觉的一回头,面上先是一惊,继之顿泛一层浓厚的杀机,俊目中也射出怨毒的光芒,瞪视着来人。
那白发土老头儿,大大惊诧于对方的这种神色。
半晌之后,白发老头儿终于憋不住了,沉声道:“小兄弟,害得我老哥哥好找!”
青衫书生冷哼一声之后,不屑的道:“难得老前辈还认得我司徒文!”
白发老头,不由老脸倏变,做声不得。
原来这青衫书生,正是司徒文,而那匆匆行来的干精瘦瘪的白发土老头儿,却是大名鼎鼎的千手神偷章空妙。
千手神偷章空妙被司徒文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怔愕半晌做声不得,他想司徒文也许是心理失常了。
司徒文见对方愣愕之态,益发火高千丈,愤然道:“老前辈一掌之赐,几乎送了我司徒文的小命,成全之德,我司徒文没齿难忘,务必要还我一个公道!”
说着欺前两步,右手两指在袖中一阵疾弹,面上笼着可怕的杀光,这是他怒极而要出手的先兆。
千手神偷满面惶急之色,几乎要掉下泪来,讷讷的道:“小兄弟!你……你……怎么样了,你说的我全不懂?”
“不懂!哈哈,不懂!哈哈哈哈……”
司徒文不由仰首发出一长串凄惨至极的狂笑!
一时之间,弄的千手神愉手足无措。
“老前辈,还有你那位好搭档呢,竟然冒怪手书生之名,数日之内,搅得川省一片血雨腥风,我必将之挫骨扬灰!”
千手神偷一听,更觉茫然了!
原来怪手书生大开杀戒的消息,已很快的传遍各地,司徒文举家闻悉之下,大为震惊,忧急不已。
于是,众人一商量之下,功力最高的两人,雪山魔女李玉兰,身怀有孕,不能外出奔波,但以她的功力,看家护院,倒无问题。这出江湖探查司徒文的责任,就无形中落在千手神偷的身上,于是千手神偷不分昼夜的急赶,好不容易碰到了司徒文,谁知事情大出意料之外,使这以机智称雄于江湖的老偷儿,弄得昏天黑地,如坠五里雾中。
司徒文停了半晌之后,又道:“看在无极老人和蕙兰姑娘的分上,我司徒文今天放过你,以后遇上再算,从现在起,你我恩怨两消!”
千手神偷不由被这句话激怒了,大声喝道:“司徒文,老夫不稀罕你这分人情,如你要我颈上这白发人头,只管取去,但你必须把话说明!”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明白,何必巧言诡辩!”
“老夫做了什么事?”
“哼!伙同歹徒冒我之名滥肆杀戮无辜,在乱葬坟场之中,一掌几乎使我丧命,难道这是假的?”
千手神愉纵横江湖数十年,阅历何等丰富,闻言之下,就知事有蹊跷,内中大有文章,当下放缓了脸色道:“你没有认错人?”
“没有!”
“你断定是我所为?”
“天底下只有一个千手神偷!”
“那么现在何以会出现两个怪手书生呢?”
司徒文这时,理智已被怒火淹没,毫不思索的道:“你们本是串通一气的,何必多此一问!”
“那你今天准备怎么办?”
“我已经说过,我们之间,从现在起,恩怨两消,但有一个条件,你必须说出这假冒我怪手书生之名的人!”
“如果我说不出来呢?”
“那可由不得你!”
千手神偷苦笑一声道:“你准备把我老哥哥怎样?”
司徒文久久不能作答,他内心理智与情感在作激烈的交战,他实在对千手神愉下不了手。
但当他想到眼前那假冒他名的歹徒,一手所造成的局面时,不由下了最大的决心,咬牙说道:“要你溅血五步!”
千手神偷虽明知司徒文决不是这样的人,这内中大有蹊跷但他目前却无法解说清楚,惨然一笑之后,徐徐道:“我章空妙行年八十,活也活得腻了,我自问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人,小兄弟,你只管下手吧!”
说完,缓缓闭上双目!
司徒文这时,已横定了心,厉声道:“你真的不肯说出假冒我名之人的行踪?”
千手神偷闭目不答,微微一摇头。
司徒文恨恨的哼了一声,飘进一丈,右掌倏然上扬。
眼看一幕凄绝人寰的惨剧就要展开。
千手神偷章空妙难逃司徒文一掌之厄。
突然
微风飒然中,面前飘落两条人影。
司徒文俊目扫处,心里不由一震,又是那两个冤魂不散的玄衣绝色少女,不知她俩苦苦追踪自己,为了什么?
两个绝色玄衣少女,冷眼一瞥司徒文之后,相互一笑道:“妹妹!这叫做错把冯京当马凉!”
“姐姐!这白发老公公怪可怜的!”
那年长的一个面露不屑之色道:“这人家可是自愿呢!”
“姐姐,如此一来,那左手中指少一截的,可称了心了!”
司徒文心头猛然一震,“那左手中指天残的,不正是指的‘千面人妖’,莫非那对我下毒手的又是恶魔的化身?”
想到此处,举起的右掌,不自觉的缓缓放下。
千手神偷这时却缓缓睁开眼来,惊奇的看着这两个少女,话中之意,似乎她俩探悉个中底蕴。
司徒文不由把一双俊目移向这两个神秘的少女,傲然道:“两位有何根据说出这样的话?”
那年长的少女,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年较幼的少女,似乎要憨直些,娇声道:“那天如果我们出手稍慢一刻的话,哼!你的背上将不只是一个中指短一截的掌印,你还会活到……”
“妹妹!咱们走吧!找个隐蔽的地方看热闹!”
这句话使司徒文心头猛地一震,不知她们更要看什么热闹?
格格娇笑声中,两个神秘的少女,已捷逾电闪的连袂驰去。
一句话提醒了梦中人!
司徒文心头电转,细细回溯那日被袭的情景:那天在乱葬坟场之中,一条青影破空飞去,他怀疑那青色人影就是假怪手书生,疾起追踪,身形才一个起落,千手神偷蓦然现身,他只好暂时放弃追踪那人影。
他只觉得老哥哥的神色形态似乎不大对劲,还未及转其他念头,就被一掌震飞,昏死过去……
是了!“千面人妖”既能化身千百,为何不能假冒着哥哥而对自己下毒手,难怪那日的老哥哥不敢开口,原来是怕行藏败露。
千手神偷章空妙,怔怔的看着司徒文变幻不已的脸色。
司徒文明白了真相之后,一股愧疚之念,泪然面生,由于一时的不查,险些使老哥哥命丧掌下。
如果不是那两个神秘少女及时前来点破,他将做出遗憾终生的行为,顿时之间,冒出一身冷汗。
愧侮交加之中,突地朝千手神偷面前一跪,悲声道:“老哥哥,小兄弟一时不查,险些误伤了老哥哥,岂非日死莫赎,抱憾终生,请老哥哥……”
千手神偷章空妙,面容豁然开朗,疾步上前扶起司徒文,咧嘴嘻嘻一笑之后,面色又变为严肃,道:“小兄弟,错不在你,这挡子事,再也休要提了,你且把经过的详情,向我老哥哥一述,也许能揣测出些端倪!”
司徒文这时,心中对于那两个神秘的少女,感激万分,她们挽回了几将形成的残酷悲剧。对于老哥哥则是无限愧疚。
他正想开口叙说事实的经过……
蓦然
山边水涯,隐秘之处,无数人影,纷纷现身,向司徒文立身的地方缓缓欺来,为数竟不下百人之多。
一个个面罩寒霜,目含怨毒。
司徒文愣愣的看着这些向他围来的人影,不知所云。
千手神偷不禁老脸失色,激动的向司徒文道:“小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文茫然的一摇头:“不知道!”
“我看这些人来意不善,恐怕全是冲着小兄弟你来的!”
这些日来的诡谲遭遇,使司徒文变的急躁不已,当下俊面倏寒,冷眼看着这些欺近来的人群,恨声道:“老哥哥,少时不必管,全由小兄弟我一人应付!”
“噫!穷家帮众,长江水路三十八寨寨主一个不少,金佛山‘慈云师太’,‘残神毒胆’宇文雄……”
千手神偷章空妙在哺哺地数点着来人。
司徒文一听老哥哥口中说出的人名,参以近日来江湖上的传闻,知道又是那冒名的怪手书生为他招来的。
他恨得一双星目之中,似要喷出人来!
他并不是惧怕眼前这些现身的人物,而是觉得非常为难,他自己问自己,应不应该出手?眼看又是不了之局!
事实非常显明,那假冒怪手书生之名行凶的人,居心险恶至极,目的要借众人的手,毁去司徒文。
但这冒名的人,到底是谁呢?
司徒文苦思冥索,在他的记忆中,没有一个面貌和他相似而武功高绝的人,这宁非怪事?
这歹徒何以不敢当面与他一拼,而要假手他人?
干手神偷看着愈来愈近的人群,焦灼的道:“小兄弟,你当真毫不知情?”
“有人假冒我名行凶!”
“哦!……”
“老哥哥,我想请你退出场外!”
“小兄弟,在真相未明之前,不可妄造杀孽!”
“这个我理会得!”
“这些人当中,那老尼姑‘慈云师太’和‘残神毒胆’身手不俗,是两个劲敌,你得特别当心!”
司徒文豪气冲霄的道:“如果他们不肯讲理,我只有勉力以赴!”
现身的群豪,这时已停身五丈之外,围成一个圆圈。
“小兄弟,那老尼姑和残神毒胆,与我有一面之识,你且先沉住气,让我先把他们的来意弄清,希望能化干戈……”
“阿弥陀佛!请怪手书生小施主答话!”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尼姑,面罩寒霜,手持一串素珠,越众而出。
千手神偷用手轻轻一扯司徒文,示意要他且先沉住气,抢步而出,迎向那老尼姑,嘻嘻一笑道:“师太别来无恙?”
“咦!章施主何以也在此地现身!莫与那怪手……”
慈云师太白眉一掀,两道冷电般的寒芒,扫向司徒文。
千手神愉一收嘻嘻哈哈之容,神态肃然的道:“师太此来是为了何……”
“贫尼自皈依我佛之后,谨守三皈五戒,自谓已跳出十丈红尘,却不料两个徒儿竟然丧命怪手书生铁笛之下……”
“所以师太只好重履红尘,不惜再破杀戒!”
“事逼处此,不得不然!”
千手神偷正待答言,一阵如雷鸣似的声音突告传来。
“章前辈,数十年不见,您老风采如昔!”
随着这轰雷般的话声,走出一个高大狞猛的老者,年约五十余岁,手中一对鹅卵大的铁胆,搓得哗哗直响。
“咦!字文老弟,幸会,今天的来意,可否为……”
“哼!今天所有在场的人,都是一个目标,向残狠毒辣的手书生,讨还公道,章前辈莫要为他……”
“两位可否听我老偷儿一句话?”
“请讲!”
“这些凶杀事件,我章空妙以头颅作赌,决不是眼前我这小兄弟所为,而是另外有人冒名嫁祸!”
“阿弥陀佛!佛家戒妄语,章施主这话未免是欺人之谈,若非怪手书生这等身手,决造不出如此惊人的杀孽!”
“章前辈名高德重,我残神毒胆敢不遵命,但此事非同小可,总舵被挑,岂不等干砸碎我的名牌!”
千手神偷心中虽然明知司徒文所言不虚,但自己却又无法提出有力佐证,证明司徒文的无辜,急的抓耳挠腮,一时之间,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司徒文在一旁暗自忖道:“看来今天的情势,解说也是徒然,众人各怀怨毒而来,岂会因三言两语便退去!”
心念动处,剑眉一扬,欺身上前数步,朗声道:“各位今天既然是专门为了在下而来,一切在下接着就是,如果各位信得过适才我章老哥哥所说的话,在下诚恳的希望不演流血惨剧,一个月之内,我司徒文还众位个明白!”
首先川中黑道盟主“残神毒胆”宇文雄虎吼道:“小子,别图狡赖,大丈夫敢作敢当,既敢妄逞凶顽于前,现在又何必打退堂鼓,今天你不还出公道……”
司徒文俊面一变,扬声道:“在下被冤莫白,不惜委曲以求全,在真相未明之前,希望各位能冷静三思,以免造成更大的血劫!”
慈云师太白眉一挑,沉声道:“小施主,是则是,非则非,今天恐怕由不得你了!”
紧接着四周人群一阵骚动,喝骂之声,乱成一片:“小鬼,你今天插翅难逃,”
“任你舌泛莲花,也是枉然,血债只有血偿!”
“怪手书生,你认命了吧。”
“小子,你以为江湖无人了,任由你胡作非为!”
……
场中空气,顿呈紧张!
四周群雄,蠢蠢欲动!
千手神偷急得吹胡瞪眼,颤声向司徒文道:“小兄弟,你最好是立即离开去追觅这冒名贾祸的凶徒,这里的事,你就交给我老哥哥吧!谅来他们……”
司徒文如果想走,那是易如反掌,但他能不顾自己的名誉而脱走吗?虽然事情终有水落石出之日,但他岂肯如此。
当下激动的向千手神偷道:“老哥哥,请你静立旁观,千万别卷入这场是非!”
“小兄弟,我老哥哥活都活腻了,还顾及什么?”
蓦然
两条白色人影,电射入场。
一看,竟是两个二十不到的少年男女,身上穿着孝服,身形才定,分别向慈云师太及残神毒胆见一礼,悲声道:“先父川西大豪东方庆忌,生平任侠作义,想不到遽尔横遭惨死,请两位老前辈暂且退后,成全我兄妹之志!”
两个身着孝服的少年男女,倏地转身,双双目眦欲裂的瞪视着司徒文,其中那女的娇声喝道:“二贼,家父与你何怨何仇,竟尔遽下毒手?”
那少年跟着悲声斥道:“司徒文,我东方明文,恨不能食你之肉,寝你之皮!”
慈云师太与残神毒胆,不由皱眉微退。
千手神愉一生计智超人,这时也傻了眼了。
司徒文有苦说不出,咬紧牙关,半声不吭。
“呛嘟!”一声,东方兄妹已各掣长剑在手。
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此刻
人群之中,又是一阵喧嚷。
众人转目望处,只见三十余个老少不等的人物,倏地一涌而出,成扇形展开,停身两丈之处。
居中一个老者,手托一个白木大盘,盘中却放着一个神主牌,和一柄金光灿烂的钩形兵刃。
千手神偷不由脱口悄悄向司徒文道:“长江水路三十八寨寨主,要为他们的总舵主‘铁指金钩’吴霸天复仇,既然捧出吴霸天神牌和其遗留的独门兵刃金钩,看来他们是要下决心死拼了!”
司徒文茫然的一点头,心中紊乱已极。
三十八寨主,齐齐转身面对居中的神牌曲膝一拜,然后转身齐齐向司徒文怒目而视,那气势可真是骇人至极。
场中的空气,紧张到了极点。
这些人都是为了报仇雪恨而来,怨毒至深,而司徒文却是含冤莫白,被人硬栽为凶手。
以当前情势而论,场中这近百的高手,声势虽然骇人,但司徒文并无所惧,以他的凌今盖古的身手,应付绰有余裕。
他最担忧的是该否出手的问题,出手难免就要伤人。
在彼此俱是无辜的情况下,他实在不忍心再造杀劫。
但事实允许他这样做吗?
东方明文兄妹,志切父仇,恐怕被人占去头筹,双双长剑一晃,剑尖幻成五朵工整的梅花,就要出手。
司徒文不由感到微微一窒,心里暗叫道:“梅花剑!”
“梅花剑”上古绝学,每出一招,必含五式,端的凌厉狠辣异常,想不到这绝响的传闻中的绝学,竟出现兄妹二人身上。
那少女面如秋霜,眼含怨毒,娇喝道:“恶魔,你记清楚了,姑娘我叫东方明珠,今天我兄妹要为父复仇,现在亮出你的兵刃!”
司徒文苦笑一声道:“姑娘,是否肯听在下一言?”
“要你亮出兵刃!”
“在下空手奉陪!”
东方明文接口厉声吼道:“不行,家父丧命在你铁笛之下,我兄妹必须从铁笛之上讨还公道,不必多言,亮出你的铁笛吧!
司徒文在对方一再相逼之下,怒意顿生,缓缓自怀中掣出铁笛,信手一挥,鸣的一声怪啸,破空而起。
场中众人,脸色为之一变。
这支乌光闪亮的铁笛,曾是震撼当今武林之物,众人虽然怀着满腔热血而来,但乍闻铁笛啸声,也不禁心泛寒意。
三十八寨寨主之中,突地走出一个须发灰白的赤面老者,环视众寨主一眼之后,越出众人五尺之地,沉声道:“今天长江水路三十八寨寨主,奉总舵主之灵位,矢志要以怪手书生项上人头,献祭灵前!”
此言一出,全场为之肃然。
司徒文星目陡射奇光,一扫那灰发赤面老者,冷笑一声道:“各位不容辩解,不分皂白,我司徒文头颅只有一颗,自信有这能耐的,尽管取去,决不皱眉!”
千手神偷白眉深锁,征立无语,在这种情势之下,他根本无话可说,只有听其自然发展。
众人也不禁为司徒文这豪壮的话而暗自心折。
东方明文兄妹,双双怒叱一声,首先发难!
快通电闪的各攻王剑,每一剑攻出,都现五朵梅花,同时刺向五个不同部位,诡异凌厉,世无其匹。
司徒文冷哼一声,身形顿化一缕轻烟,在凌厉无匹的“梅花剑”下,飘忽游离,竟被他安然避过这疾攻的十剑。
场中除了千手神偷之外,无人见识过司徒文这种冠绝武林的奇诡身法,不禁齐齐为之动容,叹为观止。
东方兄妹五剑落空,身形乍退又进,手中剑一紧,宛若狂风疾雨般又猛攻而上,剑风触体生寒,哧哧之声不绝。
刹那之间,只见满空尽是朵朵耀眼的梅花,密密麻麻,把司徒文一个身形,裹了个风雨不透。
“梅花剑法”武林绝响,每一招等于五柄剑同时攻向五个不同部位,的确是奇诡凌厉到极点,但司徒文仗着冠盖古今的“烟云飘渺步法”躲闪却是游刃有余。
他一面闪避,一面心里盘算:“今天场中除了东方兄妹之外,慈云老尼和残神毒胆是两个劲敌,三十八家寨主,也不可轻视,再加上为数近百的高手,若不谋速战速决,时间一久,铁铸铜浇的金刚也支持不了,后果堪虞!”
心念之中,清叱一声:“在下要得罪了!”
一溜乌芒从万朵梅花之中,腾跃而起。
司徒文既经打定主意,速战速决,功力已有八成贯注笛身,这一施展开来,岂同小可。
一阵阵撕心裂肝的怪啸,源源涌出,激荡在空中。
功力高如慈云师太等人,都感到心族摇摇。
其余一般高手,被笛声震得气翻血涌,心头鹿撞,忙不迭的运动抵敌,一个个面目失色,股栗不已。
东方兄妹似已觉出这笛声具有无上威力,与那日劈杀父亲的笛声,截然不同,心中不免一动。
但对方奇幻莫测的笛招,已使他兄妹俩的剑势渐落下风,挥洒之间,已不能随心所欲,处处受制。
再加上一阵阵推心裂肝的铁笛怪啸,更觉无法久持,一时之间,险象环生,不由心胆俱颤。
场中部分高手曾目击那几桩凶案的,也体会到眼前这个怪手书生与那行凶的怪手书生似乎有些异样。但,此刻,谁又敢出面否定那行凶的怪手书生不是眼前这个呢!
只有感觉得适才怪手书生声辩的话,或许有可能而已。
势成骑虎,除了听任事实发展之外,别无他法。
两声惊叫传处,东方兄妹长剑脱手飞上半天,变色而退,那摧心裂肝的怪啸声,也倏然停止,群雄如释重负。
就在此刻
慈云师太两掌一错,快逾电闪的向司徒文劈出。
一旁的残神毒胆,也在同一时间,劈出一道掌风。
这两个一等一的顶尖高手,竟然联手合击,其势岂同小可,两道劲风,有如怒海狂涛,呼啸暴卷而出。
司徒文这时,热血沸腾,怒火高涨,不再顾忌什么后果,只求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对方既然不计声望,联手合击,自己又何必再事犹豫。
左手铁笛疾抡,挥起一圈涡流劲气,封住“残神毒胆”的劈空劲气,右手两指并伸,两缕白蒙蒙的指风,射向“慈云老尼”。
“残神毒胆”只觉自己劈出的八成功劲的一掌,竟如泥牛入海,被铁笛挥舞成的涡流,消卸无形,面色立交。
“慈云师大”见对方指风竟然现出蒙蒙白气,直透掌风袭来,心知厉害,忙不迭的硬把掌力撤回横移三尺。
司徒文一招迫退两个顶尖高手,使在场群豪胆寒不已。
“慈云师太”与“残神毒胆”都是名重一时的高手,竟然被这二十不到的后生小辈一招迫退,顿感老脸无光。
何况他们是为了报仇雪恨而来!
一怔之后,同时怒喝一声,左右夹攻而上,“慈云师太”双掌疾挥,连攻九掌之多。
“残神毒胆”右手一扬,一对鹅卵大的蕴毒铁胆,已应手而出,铁胆的一端系用五金朵丝扣在指上,收发由心。
司徒文左笛右掌,疾架相迎,刹那之间,掌风呼轰,笛声嘶吼,再加上铁胆与铁笛相撞击的“铿锵!”之声,组成一曲骇人至极的交响乐章。
千手神偷见小兄弟的神威,足可应付裕如,宽心大放。
四周群豪,连眼都看直了,宛若置身一场恶风暴雨之中。
东方兄妹这时已拾回被震飞的长剑,厉叫一声,加入战圈,乘虚蹈穴,觑准机会,就是恶狠狠的一招五剑。
司徒文以一敌四,顿时豪气万丈,运足十成功力,笛如孽龙搅海,威棱绝世,右手忽掌忽指,凌厉无俦。
双方各不相让,舍死忘生,只杀得风云变色,日月无光。
半盏热茶的工夫不到,四周部分高手,因受不住笛声的摧残,已自动的退到十丈之外。
那些功力较高的,虽勉力忍住,但也不由面露痛苦之色。
交手的四人,也渐渐的感到无法支持。
一方面要应付铁笛的奇招绝式,一方面还要运功抵敌那推心裂肝的铁笛怪啸,一时捉襟见肘,手忙脚乱。
司徒文虽在盛怒之下,但一丝灵智未混,他在考虑,是否要使出“玄天笛法”中最凌厉的一招“穷阴极阳”。
如果施出“穷阴极阳”这一招,四人中至少有两人丧命当场,而再加上掌力指功,四人活命的机会极微。考虑至再之后,他决定让对方小挫而退。
于是惊心动魄的场面出现了!
司徒文左笛右掌,一阵疾挥猛划,劲气涡流之中,挟着万重笛影,如山掌劲,铺天盖地的猛卷而出。
三丈之内,全被涡流劲气充满,近身一丈之内,笛掌幻成一面怪异的网幕。
四声问哼起处,四条人影,如抛珠般,被弹出三丈之外。
四周群豪,不由惊呼出声。被笛掌网幕,弹出的四人,虽然没有受到什么重大伤害,但已心碎胆裂,面如死灰愣立当场。
司徒文收笛兀立,俨若一尊天神。
他虽然以盖世神功,弹飞了四个劲敌,但本身国真力损耗过巨,也感到有些气翻血涌。
以他目前的功力而论,无论何时何地,都可调息运气。
司徒文深深的知道,这一场狂风暴雨还不算过去,单只那三十八寨寨主,就足够自己应付。
而在近百的人中是否另外匿伏有其他的顶尖高手,殊难逆料。
于是
司徒文就着站立的姿势,飞快的让真气循周天运行。
三周天之后,已感到差不多回复如初了……
蓦然
三十八寨寨主之中,为首的那灰发赤面老者,从居中那人手中,接过那白木托盘,高举过顶,在众寨主面前一扬之后,恭敬的放置在近旁的一块大石头上。
白木盘中放着三十八寨总舵主“铁指金钩”吴霸天的灵牌,和那柄黄光灿灿的金钩,刺眼之极。
众寨主一见此物,一个个面上煞光又现。
灰发赤面的老者向众人微一挥手,当先向司徒文身前数来,其余众寨主,轰闹一声,抢步跟上。
场中空气,一松之后,又紧张起来!
紧接着又是一群为数约四十的衣衫褴褛的人也神态肃然的缓缓移来,从衣着上可以揣知是穷家帮的人物。
司徒文心中对那冒名贾祸的恶徒,恨入骨髓,但目前他连忖想的余地都没有,他须先应付当前的难关。
千手神偷章空妙,低唤了一声:“小兄弟!”
像是关切,又像是无可奈何的提醒他小心应付。
司徒文报之以一个苦笑!
三十八寨寨主,人多势众,再加上穷家帮的四十余高手,声势之盛,足令人丧胆亡魂。
放眼武林,任你千中选一的顶尖高手,也不敢轻樱其锋,谁敢说有能耐接得下近百高手的合击。
场中的空气,紧张得使人透不过气来!
司徒文眼看着渐渐逼近的三十八寨寨主,使面冷若冰霜,心中却在转着是否要大开杀戒的念头。
转眼之间,三十八寨寨主已停身在两丈之外,人影一阵闪晃,已分四面把司徒文和千手神愉围在核心之中。
穷家帮高手,又在众寨主的圈外,再加上一圈人墙。
战火一触即发,无人敢逆料后果如何。
司徒文生平最厌弃不耻的就是江湖上这种以多为胜的作风,一股难以抑制的“恨”,已缓缓自心中升起。
逐渐,恨意转变为杀机!
以司徒文的修为功力来说,这是一个可怕的意念。
如果司徒文不计后果的任性而为的话,虽然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料,但在场的人,所需付出的代价无法估计。
千手神偷不开杀戒已久,司徒文深深明白,当然不愿意老哥哥卷入这场血劫之中,当下断然转头道:“老哥哥,请你退出场外!”
千手神偷须发箕张,激动的道:“小兄弟,情势所迫,其咎不在你,放手的干吧!老哥哥我老话一句,活腻了!今天就陪着你……”
三十八寨寨主之中,已有半数以上,亮出兵刃。
杀气蒸腾,弥漫了整个现场。
司徒文急道:“老哥哥!无论如何请接受小兄弟的要求,退出圈外!”
“我章空妙一生走南闯北,什么阵仗没有见过……”
“我知道,但仍请老哥哥允我所请!”
“难道我能眼看……”
“不!小兄弟我要凭一己所学,独力按待,现在还未到你老哥哥出手的时候,请在圈外为小兄弟掠阵如何?”
“你以我章空妙为何种人?”
司徒文几乎急得流下泪来,狠起心道:“老哥哥不能体谅小兄弟的心意,那我只好先得罪!”
千手神偷在万般无奈之下,叹了一口气,道:“小兄弟,我老哥哥为你掠阵吧!自己当心!”
说完瞒珊的缓缓移身人圈之外。
司徒文眼看着老哥哥退出之后,心中了无挂得,俊目中,湛湛神光暴射,扫了群雄一眼,豪气干云的沉声道:“今日的局面,是各位造成,一切后果,在下不负责任!”
群雄不禁心中一颤!
怪手书生自出道迄今,在武林中所创的奇绩,他们耳熟能详,谈到后果,谁也不敢去想象。
但,箭在弦上,不发也得发。
群雄所传的是人多势众,另外就是一股复仇的意念,在壮他们的胆,使他们无反顾之心。
刚才司徒文震飞四个顶尖高手的一幕,已使他们见识了对方的功力,但群雄都自认是有头面的人物,岂能虎头蛇尾,自拆招牌,明知凶险,也只好放手一搏。
三十八寨主中为首的灰发赤面老者,厉声大喝道:“怪手书生,你是自己了断,还是要我们下手?”
司徒文闻言之下,几乎气破顶门,仰首向天,张口发出一串撕空排云的长笑。
笑声激荡排云,凄厉之中,夹着一股豪壮之气,似要撕裂长空一般,笑得在场群雄,耳膜欲裂,胆落神摇。
笑罢之后,星目又电扫群雄一眼,朗然道:“我司徒文没有理由要自行了断!”
灰发赤面老者又道:“那你是要等我们动手了!”
司徒文星目一转,肃然道:“在下最后再向诸位进一言,听与不听任各位之便!”
“小子,你有什么遗言,快说吧!”
“近日来一连串的血案,并非在下所为,各位如信得过在下,一月之内,向各位交代一个明白,如何?”
群雄之中,有不少人发出冷哼之声。
灰发赤面老者嘿嘿一声冷笑道:“你这话只可骗骗三岁小孩!”
“各位一定要逼在下出手?”
“嘿嘿!逼你出手?好狂妄的小子!”
“在下一再容忍,实在不愿多造杀孽!”
“小子,你满手血腥,何必假撇清,装什么猫哭老鼠!”
司徒文见对方毫无缓手之意,一味蛮横,心知任自己说得舌敝唇焦,也是枉然,今日之局,不见真章不休。
当下俊面一寒,杀机陡炽,厉声道:“在下已仁至义尽,你等既然不可理论,那就休怪在下出手无情了,上吧!小爷我一准接着!”
一场恐怖的血劫,紧跟着展开!
灰发赤面老者,猛喝一声:“上!”
三十八个寨主,齐齐虎吼一声,各劈出一掌。
三十八道劲风,从不同方向卷向司徒文,有如滔天狂浪中的一只小舟,面面受袭,劲势之强,足可撼山拔岳。
众寨主存心一举而毁去司徒文。
千手神偷心中暗叫一声:“完了!”
司徒文任是功力通天,也无法同时应付这四面八方在同一瞬间暴卷而来的三十八股强猛劲道。
他除非拔空而起,凭他的盖世身法,足可脱出圈外,但,他能这样做吗?他连想都不曾想到。
好个怪手书生,不愧百年不一见的武林怪杰。
就在对方扬手出掌的电光石火之间,护身神罡,应念而生,在身体周遭布上了一堵无形的劲墙。
蓦集十成功劲于双掌,一阵圈划,匝地狂飚,应势而出,暴卷向左右前三方,轰轰雷鸣之中挟着撕空锐啸。
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起处,闷哼之声响成一片。
立有八条人影,被震飞寻丈之外。
而司徒文本身,虽然顾全了左右前三方,而背后却硬接了数记劈空劲力,虽有神罡护体,也感到一阵血翻气涌。
众寨主被这一掌之威,震得惶然而退。
其余在场群众,也为之目瞪口呆。
第一个回合,有八个寨主重伤倒地。
喘息方定,除了伤者之外,其余三十个寨主,个个国射凶焰,在灰发赤命老者一挥手之下,刀剑齐举又告攻上。
一时掌风嘶吼,走石飞沙,剑芒映日,耀目难睁。
司徒文目毗欲裂,撮口一声长啸,铁笛已掣手中。
一溜乌芒闪处,夺魄极魂的呜呜怪啸排空而起。
刹那之间
喝叱声
闷哼声
惨呼声
金铁交呜声
劲气激撞声
响成一片。
战况之惨烈,泣鬼惊神。
人影在铁笛啸声中,不断的减少。
就在这战况渐趋尾声的当口
第二圈的四十余穷家帮中的高手,纷举竹杖,暴喝声中,加入战团,一时之间,情势又告大变。
不久之前,穷家帮的祖师“银杖骷髅令主”尚且败在司徒文手下,这四十余帮众,可说是不自量力。
但他们在帮主遭害的悲愤中,明知不敌,也得一拼。
司徒文双目赤红,似要喷出火来,杀机既起,就无法遏止,暗地一咬牙,手中铁笛一紧,又全力攻出。
他经这接连几场拼斗,真力损耗不小,但在他挟怒出手之下,招式劲道,并未减低,仍然凌厉至极。
穷家帮的四十余高手,较之三十八寨寨主,要逊色得多,这一近身搏斗,单只那笛声,就使他们承受不了。
一阵狂风疾雨的搏斗中,穷家帮的高手,迅速的减少下去,五丈之内,死伤遍布,厥状惨不忍睹。
血雨腥风,笼罩了整个现场。
干手神偷章空妙,见小兄弟神勇绝世,局势已然大定,不会再有什么凶险,宽心大放。
这一冷静下来,心中倏地升起一个念头:“既然有人假冒怪手书生之名,妄造血劫,目前其用心虽不可测,但这冒名的歹徒,岂会放弃欣赏这一手导致的好戏,说不定就隐身近处,我何不乘机一搜,也许能寻出些端倪!”
心念之中,深深瞥了一眼正在场中拼斗的司徒文,展开轻功绝技,就向靠山的一面星飞电射而去。
且说司徒文这一面。
这时,拼斗已接近尾声,穷家帮和三十八寨寨主,只剩寥寥十余人,其余的,伤者占了大半。
算是司徒文始终一丝善念未泯,所以死的并不多。
破空之声传处,数条人影,泻落当场。
只听一声沉雷似的猛喝:“诸位住手!”
众人闻声回顾,场中多了一个独臂老者,和一个白发朱颜的怪女人,后随四个少年男女,劲装佩剑。
司徒文一见来人,蓦然收手后退。
众人也停手怔立。
来的正是邛崃一派掌门“白发红颜”孔冷芳师徒,和白发红颜的胞弟万寿庄主“南天一燕”孔怀仁。
司徒文自上前见礼。
群雄之中,也有不少人上前执礼寒喧。
“南天一燕”孔怀仁是第一个被怪手书生所害的人,被铁笛残去一臂,这件事场中群豪,几乎无人不知。
此刻,见这独臂老人姐弟,面对怪手书生,竟然毫无敌意,不由大惑不解,连称怪事。
“南天一燕”孔怀仁,看了一眼遍地的死伤高手,无限凄婉的一“唉!”了一声之后,朗声道:“老夫来迟一步,竟致酿成了这不幸的事件……”
群豪不由奇异的把眼光全投在这独臂老者身上。
“南天一燕”一顿之后,又接着道:“这事说起,各位同道也许觉得奇怪,老夫在怪手书生铁笛之下废去一臂,当时不察,曾向眼前这位寻仇报复。”
说着用手一指司徒文,又道:“几乎弄成不了之局,幸得老夫当时发觉笛声和招式与那行凶的人判然不同,一谈之下,才悉有人冒名行凶,企图嫁祸于眼前这位真正的怪手书生!”
司徒文感激的朝南天一燕看了一眼。”
忽然想起老哥哥怎的许久没有动静,星国电扫之下,场中果然已失去了千手神偷的踪影,不由称奇不置。
老哥哥到底因何急事,竟然一声不响的走了!
群雄听了南天一燕一番言语,将信将疑。
东方明文两兄妹互相一阵低语之后,东方明文突地越众而出,扫了在场的人一眼之后,道:“本来我兄妹交手之初,就已觉出情形有异;但当时不曾仔细去想,现在经孔前辈一提,方才醒悟,先父被害之时,我兄妹曾在当场日击,那怪手书生唯一特征就是铁笛啸声,平平无奇,丝毫也没有蚀魂夺魄的威力!”
此语一出,群雄之中,顿时响起一片嗡嗡之声。
司徒文激动不已的道:“在下曾三番两次,向诸位解说,但不蒙明察,现在事实既成,在下除对死伤者深致歉意之外,决在一月之内,寻到冒名嫁祸的凶徒,对江湖同道,作一个交代!”
群雄一时之间,愧悔交进,默然无语。
蓦在此刻
官道右侧的山边,突然传来一阵喝斥之声。
接着一先一后,飞起两条人影。
司徒文目力超逾常人,只这一眨之间,已看出当先一条人影似着青衫,而后起的一条人影,却像是老哥哥模样。
连念头都来不及转,疾若流星般划空追去。
撇下了尚在惊愕中的群雄。
待司徒文赶到山边,登上高处一望,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只剩下空山寂寂,白云悠悠,不由沮丧之极。
他本聪明绝顶的人,细一推敲,倏有所悟,不禁喃喃自语道:“怪不得老哥哥遽尔失踪,原来老哥哥已思念及此,那假怪手书生,既然安排下这一条借刀杀人的毒计,他焉有不在一旁暗暗窥视的道理,正如日前自己拼斗邛崃掌门白发红颜孔冷芳等人时,不也是曾露行踪吗?如此看来,方才所见的两条人影,除老哥哥之外,必是那歹徒无疑!”
自语了一阵之后,心下又自忖道:“据那两个玄衣绝色女子所说,那冒充老哥哥向自己下毒手的,既是‘千面人妖’那魔头,而这魔头又与假怪手书生一道,目前只要能追寻到那‘千百人妖’一切自可大白,好在老魔右手中指奇短,一看即知,任他千变万化,只要留心,不难认出来!”
发了一回呆之后,恨恨的一跺脚,朝着方才人影逝去方向,疾掠而去,把“天马行空”
身法展到极限,有如一缕轻烟。
一口气驰出了二十来里,但仍未发现任何迹象。
眼前,山势将尽,现出一大片芦苇。
芦花似雪,在风中宛若千层白浪,起伏不停。
官道静荡荡的躺在这一片芦海之外。
司徒文提气转身,踏着白絮也似的芦花,飞投向那官道,身形之妙曼巧快,有如一只掠波海燕。
转眼之间,已掠到官道之上。
神目展处,官道尽头,正飞驰着一条人影,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粒跳掷着的小小弹丸,速度确也惊人。
司徒文心中一动,不顾惊世骇俗,展开神功,脚不沾尘的赶去。
渐追渐近,已可看出那人是一个白发土老头儿!
心中不由一喜,道:“那不是老哥哥么!”
功力又加了二成,疾如脱弩之箭,一射十丈开外,接连几个跃纵,已经追了个前后脚,脱口叫道:“老哥哥,害得我好苦!”
白发老头应声止步,倏然转身,面露嘻笑之容。
司徒文又道:“老哥哥,你敢是发现了什么警兆所以不告而行?”
千手神偷嘻嘻一笑,并不答言。
司徒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因有前车之鉴,下意识的朝千手神偷的右手一看,俊面立变。
对方右手中指,赫然比其他四指短了半截。
猛喝一声道:“干面人妖,小爷今天要把你挫骨扬灰!”
喝声未完,左手五指如钩,闪电般朝对方面门抓去。
对方似乎早已有备,司徒文面色才变,喝声甫自出口,猛然后射丈余,掉头就向路侧的芦苇丛中射去。
司徒文好不容易凑巧碰上这化身老哥哥向他下毒手的“千面人妖”,岂肯放过,身形一闪,已超越在头里一丈之处。
“千面人妖”行藏被识破,心知不是对方敌手,不由心摇胆落,急萌逃走之念,身形才起,已被对方追在头里!
急中生智,索性就身朝地上一滚,就这一滚之势,抓起一把碎石,朝司徒文以漫夭花雨手法撒去。
司徒文身形未定,一片灰蒙蒙的东西,已告兜头盖脸的罩来,他以为是什么歹毒之物,忙挥掌扫去。
掌风过处,把射来之物,扫得反卷而回。
“干面人妖”已在一把砂石出手,司徒文运掌风挥扫的电光石火之间,猛然一窜,已隐人芦苇之中。
待到司徒文发觉射来之物,原是一把生砂之时,眼前已失去“千面人妖”的踪迹,厉声叱道:“任你飞天入地,今天小爷决不放过你!”
人随声起,飘身芦苇梢上,往回疾掠。
芦苇深厚,要想从其中寻出一个人确实难极。
司徒文来回飞走,竟然声息俱无。
心中暗忖:“姑勿论千面人妖本身,单只那冒名行凶的假怪手书生和‘天毒尊者’‘幽冥教主’赵冰心几个魔头,都必须着落在他的身上,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走脱!”
但想尽管是想,眼前芦花荡荡,哪里去寻千面人妖的形影,不过他断定这魔头必走不远,在芦苇丛中行走,免不了有声响和动静,只要对方一动,决逃不出自己的耳目。
渐渐,司徒文已搜索到芦苇深处,距官道已在二十丈之间。
蓦然
靠官道不远的芦苇,一阵晃动,并传出沙沙之声。
司徒文回身疾扑。
沙沙之声,又告寂然。
如此数次,双方像捉迷藏似的,干耗着。
半晌之后,司徒文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扬声高叫道:“千面人妖,今日小爷尚有要事待办,不耐久缠,你的头颅,暂时寄在你的颈上,以后哪里遇上哪里算!”
说完,径自星驰电掣而去,故意踏得芦苇传出一片沙沙之声。百丈之后,突然回身孤形驰回。
身轻如一片羽毛,捷若鬼魅,不带半丝声息。
久久之后,芦苇一阵摇晃,司徒文摒息静气而待。
又过了半晌,芦苇亦动。
如此一连四次,司徒文始终捺住性子不动。
慢慢的,一条人影,蓦然从芦花翻白之中冒出。
司徒文如鹭鸶般,隐身芦花苇叶之间静观其变。
那人影向四面八方,详细打量了一遍之后,似乎甚为放心,认定强敌已离此而去,一晃身形,扑上官道。
司徒文这一喜,岂同小可,运足全身功劲,如一缕疾风中的淡烟般,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跟踪闪掠而去。
前面那人影,正是“千面人妖”,他认为司徒文已真的舍他远道而去,暗道一声:“侥幸!”又扑上官道疾驰。
司徒文以毕生功力,施展到身法上,其快可想而知,转眼的工夫,已从旁侧绕飞到“千面人妖”的前面。
“千面人妖”不时回首探视,果然没有发现人踪,不由宽心大放,缓下身形,暂作喘息。
正在自鸣得意之际,只觉眼前一花,一个俊美绝伦的青衫书生,面目带煞,横栏道中,不由吓了个亡魂俱冒。
司徒文这下可学乖了,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飞扑愣怔不动的“千面人妖”,双掌同时凌空猛劈。
“千面人妖”只这一愣怔之间,司徒文的掌风和身形,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扑袭而到,他连转念头的机会都没有。
“砰!”的一声,被震得连退了十几步,退势未尽,司徒文的两手七指,五指抓向面门,另两指扣向手腕。
只觉手腕一紧,面门一凉,右腕被扣个结实,对方的两个指头,有如钢钩,透肉而入,一张面具已被撕下。
“千面人妖”,原形顿现。
司徒文有鉴于在“正阳酒楼”之中,“千面人妖”在脉门被扣之下,仍能安然脱走,所以一横心,扣指及骨。
这一着确实狠辣,“千面人妖”的独门绝学“卸肌缩骨功”,竟然无从施展,自知今日难逃公道。
司徒文这才看“千面人妖”的本来面目,原来是一个鹞眼鹰鼻的白发老者,看年纪,至少在七十以上。
“千面人妖”自知既落入怪手书生之手,决无幸理,不由横定了心,鹞眼一翻,狞声道:“小狗,你准备把老夫怎样?”
司徒文咬牙切齿的道:“老魔,本少爷今天要把你挫骨扬灰!”
“千面人妖”凄厉至极惨哼一声道:“小狗,老夫不幸落入你手,动手吧!”
“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哼!”
“我来问你,假冒本少爷的名号行凶作恶的人是谁?”
“不知道!”
“天毒尊者那老魔现在何处?”
“不知道!”
司徒文肺都几乎气炸,怒喝一声道:“这可由不得你不说!”
左手中指,虚空向“千面人妖”连点三指。
“千面人妖”摹觉全身气血逆行,如万弩穿心,体内虫啮蚁咬,痛得他极口惨哼,一个身形筛糠似的抖颤不停。
“你说还是不说?”
“不……不……说……”
渐渐,只见他面如紫酱,两眼翻白,竟然昏死过去。
司徒文运指朝他“天殷穴”上一点,又告悠悠醒转。
如此一连三次,“千面人妖”宁受这种酷刑,抵死不肯说出,倒弄得司徒文没了办法。
司徒文思索了半晌之后,恨声道:“也罢,小爷成全你了!”
左手食中两指,并伸如朝,两股指风,直透残穴而入。
“千面人妖”一阵抽搐之后,真气已破,武功全失。
司徒文废去对方武功之后,扣住腕脉的右手两指,蓦然松开。
“哈咚!”一声“千面人妖”软瘫在地。
“小……狗……老夫……做鬼……也……不……饶……你……”
“你要做鬼,容易之极,小爷必不使你失望!”
说着,俊面之上陡起一片杀光,右掌一扬,就要向“千面人妖”当头劈落……
“慢着!”
随着话声,风声飒然中,划空飘落两条人影。
全身由头自脚,全被黑布包裹,只露两眼在外。
司徒文举起的手,徐徐放落,眼望来人道:“两位是‘死亡谷’中人?”
“不错!”
“有何见教?”
“清阁下手下容情,留他一命!”
“为什么?”
“我二人奉命要留他活口!”
“奉何人之命?”
“家师之命!”
“令师是……”
“死亡谷主!”
“什么原因?”
“歉难奉告”
“两位如不说出原因,在下恕不遵命!”
两个黑衣人稍停之后,其中一个道:“家师与这魔头有一段过节,须亲自了断!”
“在下不满意这个答复!”
司徒文口里在说,心里却在想道:“奇怪,曾经数次现身的那两个神秘绝色少女,也曾说过,她俩的师父与这‘千面人妖’似乎有着深仇大怨,派出弟子搜寻,而现在这两个‘死亡谷’门下,也说与他俩的师父有仇,这真令人费解……”
黑衣人又道:“阁下要如何答复,才算满意!”
“须说出什么过节,由在下参详,是否有留活口的必要?”
“阁下未免强人所难!”
“如此就请便吧!”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司徒少侠,你是否因为无法从他口中问出实话,要想杀之泄忿?”
司徒文同样冷冷的道:“这个你可管不着!”
“阁下要想问的话,我可略知梗概,是否要探询冒名之人,和天毒……”
司徒文几乎惊得跳了起来,奇怪!对方何由得知这般详细,当下激动的道:“二位由何得知?”
“目前这魔头让我们带走,你与本谷一月之约将届,到时一并奉告,作为交换条件,阁下以为如何?”
司徒文沉吟良久之后,毅然答了一声:“好!”
黑衣人又遭:“如此,还有一件事奉告阁下!”
“什么事?”
“距此五里外的芦苇之中,一方大石之前,你那老哥哥千手神偷章老前辈受伤待救!”
司徒文一听,不由心中巨震,身形疾展,往原路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