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长安城的药铺、香料铺有多少,乔苒翻着长安风物志对比着长安城的舆图勾勾点点:“平庄,你带人去平康坊的那三家大药铺连同东面那几家小的香料铺一起走一趟。”
平庄目光落到她手上的长安风物志上,不由嘀咕道:“你这东西准不准啊,这等民间绘制的物件你也信?”
乔苒却道:“这个更准,官每五年更新一回,比不得它数月便变更一回的速度。”
平庄却迟疑道:“百姓绘制的,也不知可信不可信。”如这等私人绘制的事物往往夹带了大量的私货。
“自是可信的。”乔苒没有再与他多说,而是将那本长安风物志塞到了他手里,挥袖赶人,“快走吧!”
望着女孩子平静的眸子,平庄一个激灵,原本还想争辩的话吞到了肚子里。
面上瞧着温柔和气的女孩子,一旦露出这样的神情,多半是没得商量了,他转身离去。
乔苒这才垂眸再次看向这本长安风物志,这本长安风物志的绘制人可是裴卿卿她爹,用裴卿卿的话讲就是整日不干正事,只知晓在长安城里乱跑。
不过绘制这等风物志的人正是越“乱跑”,才能绘制的越准确。
赶走了平庄,乔苒带着长安风物志和唐中元出了大理寺的衙门。
先前来大理寺时还算早,路上行人不多,不少铺子也还未开门,倒与平日里没什么不同。而眼下出门,却已是巳时,整个长安城已经苏醒过来,城里的热闹远比往常更胜,路上随处可见成群凑在一起相谈的百姓。
“你们听说了吗?”有人“小声”道。
附近的百姓纷纷望去,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昨天好像有个大族子弟被恶人掳走了,好似还是在大理寺衙门当职的,所以眼下大理寺倾巢出动,都在找人呢!”
一众百姓认真的听着,闻言却是不以为意。
“找人就找人呗!大族子弟可不少,少个一个两个的,同我们有什么关系?”有百姓说道,“长安这地方随便一砸,不都能砸出个大族子弟?”
他们长安百姓可是见过世面的,一个大族子弟而已,有什么稀奇的?
“可这次的大族子弟不一般!”那人继续探头探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而后继续“小声”道,“听说是最厉害的那三家里的。”
这话一出,当即引起一阵嘘声。
“不是吧!这里可是长安城。”有人惊呼道,“连崔、王、谢那等门第的子弟都敢掳走?这是不要命了?”
“谁知道呢!听说还是在衙门里掳走的,所以整个大理寺都在找”
唐中元听不下去了,这胡说八道什么?哪个敢闯大理寺掳人?说的他们大理寺好似集市一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乔小姐。”于是唐中元对乔苒,道,“要不要驱散百姓,叫他们不要胡说八道?”
乔苒摇了摇头,目光略过那几个说的兴高采烈的百姓,对唐中元道,“无妨,我们先走吧!”
消息传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快,甚至连失踪的是谢氏族人都有人知道了。
长安城消息传的快这不奇怪,可连失踪的是哪个连街头百姓都知道这就很有意思了,就似是有人刻意传扬过一般,照这般下去,想来很快连谢承泽的名字都能为街头百姓所知。
一辆马车自前方驶来,乔苒的目光落到马车上微微一滞,而后看着马车自身边经过,向城门口驶去。
“乔小姐,这马车要拦吗?”唐中元见她一直在看那辆马车,忙问。
乔苒摇了摇头,道:“这马车里坐的我若没猜错应当是徐十小姐。”
马车上的印记出自徐家,她在徐和修身上看到过,而这辆马车比起一般寻常的马车多了几处倒垂的流苏,看流苏的藕粉色想来这马车的主人应是女子。观其选用,并未一味求贵,只求合适,足可见马车主人玲珑心思。
一个玲珑心思的徐家女子,且又是往城门口去的,不是徐十小姐还有谁?
谢承泽失踪的事情想必已经传到徐十小姐耳中了。
乔苒所料不差,马车一路疾行出了城,徐十小姐下了马车便向徐和修等人奔去。
“阿缘,你来做什么?”找了一夜,又急又倦的徐和修胡子茬啦的看向徐禾缘,呵斥道,“快回家去,这不是你应当来的地方。”
“承泽是我未婚夫婿,他出事我怎能袖手旁观?”徐禾缘却不肯听他的,抿了抿唇,转向一旁的张解,“解之哥哥,你也觉得我不该出手?”
“倒也不是。”张解眉心微拧,道,“只是眼下人手已经足够了,你回去等消息便是了。”
“可出事的是承泽!”徐禾缘道,“我怎么坐得住?”
徐和修蹙眉:“现在不是你们女孩子耍脾气的时候”
“什么叫我们女孩子?”抓住徐和修说错的话,徐禾缘声音一下子扬了起来,“你们大理寺那位乔大人不也是女孩子?我们女孩子怎么就不能帮忙寻人?”
徐和修被她这话一噎,转向一旁的张解求助,“解之,你看这”
张解默了默,对徐禾缘道:“你说的不错,女孩子也能寻人。只是寻人靠的是体力,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可是”徐禾缘动了动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张解却又道:“苒苒也不在这里。”
徐禾缘脸色一僵:原本是想借乔大人也能帮忙的话留下来,只是没想到乔大人并不在这里。
“那我去寻乔大人。”徐禾缘默了默,道,“我请乔大人来帮我找承泽。”说罢转身踏上马车便回了城。
原本以为要费上好一番口舌才能劝住女孩子,眼下,女孩子倒是比他们想象的更容易劝住,可徐和修心里着实高兴不起来。
十妹妹这是嫌弃他的本事?所以去找乔大人了?心里莫名地浮出一丝难以言表的感觉。
“和修,你放心便是,苒苒有分寸的。”大抵是以为他不放心,一旁的张解安抚了他一声。
徐和修欲哭无泪:他当然知道乔大人有分寸,只是这种被自家妹妹嫌弃的感觉,如张解这等没有妹妹的的不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