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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白真真一见肖悦颜的反应,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也不顾导演没有喊停,就火了:“你摆那副样子干什么,我还没怎么着你呢!”
肖悦颜放下捂着脸的手,那上面没有明显的指印,但确实是红了。
白真真冷笑:“这是你自己捂出来的吧?”
导演喊了一声:“卡!”
走过来问肖悦颜:“悦颜,没事吧?”
肖悦颜微微皱眉:“导演,这段戏可以过了吧,我刚才确实是被打疼了,不敢跟白小姐再来一次了。”
看来这个女人并不像她表现的那么良善可欺。
坐在旁边埋首电脑的桑盈听到这句话,不由抬起头扫了她一眼。
由此可见,白真真的智商也不怎么高,跟一个人有过节是一回事,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下表现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现在几百双眼睛都看见了,就算她竭力否认,也没有人相信肖悦颜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换句话说,就算刚才白真真根本没有用力打下去,那她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导演还能说什么,当然答应了,直接跳下一个镜头,
电视剧拍摄没有电影要求那么严格,何况刚才那个镜头,巴掌也打了,刚好也到了镜头切换的时候。
白真真哼了一声:“装模作样!”
从肖悦颜旁边昂着头走过。
周围的人见中场休息,都三三两两围上来安慰肖悦颜,肖悦颜站在中间,反而笑着对大家说没事,拿过助理送来的热毛巾敷脸。
看到这一幕,桑盈再次为白真真的智商默哀了一下。
“桑姐,喝茶!”跑片场打杂的小姑娘给大家泡茶,端了一杯过来给桑盈。
说来也巧,这小姑娘叫雁子,就是上回桑盈演《汉宫风云》时跑过来告诉她杨琳出洋相的人,她属于临时工作人员,经常在无数片场来回跑,因为手脚勤快,挺多剧组都乐意雇她。
“谢谢,”桑盈随口问起白真真和肖悦颜的事情,“她俩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可不!”雁子八卦消息还挺灵通,“听说上回她们一起拍戏,后来剧组要出席宣传活动,刚好在那个时候,肖悦颜受伤了,她是女主角,主办方点名一定要有她,结果连带其他人也去不成,白真真估计就记恨着呢!”
桑盈不解:“为什么肖悦颜会受伤?她不想去?”
雁子吐了吐舌头:“谁知道呢,也许她不想让其他女艺人去出风头吧?嘿嘿,我也是乱猜的,桑姐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雁子,磨叽什么呢,还不过来帮忙!”那边有人喊。
“来了来了!桑姐,那我先走了哈!”小姑娘转身跑开。
就在此时,电话响起,她看了一下名字,居然是周默怀。
“你好。”
“我是周默怀,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时间,一起出去吃个晚饭?”
桑盈道:“我现在在H镇拍戏。”
周默怀笑了一下,“我知道,我就在你隔壁的片场,听说今天并没有你的戏份,我可以过去接你,吃的地方也不远,就在D市。”
已经习惯站在某个高位的男人,再怎么谦和有礼,骨子里那种说一不二的气势是不会改变的。
桑盈看了看时间安排表,道:“好吧,我和副导说一声。”
两人又约了时间,这才挂了电话。
这一天确实没有她什么事,按照桑盈的预估,她的戏份起码得排到后天,这一整天拍拍停停,八月酷暑,每个人身上都厚厚一身戏服,早就汗湿重衣,但晚上还有一场重头戏要拍。
多尔衮跟庄妃月下幽会,结果被小玉儿撞个正着,但小玉儿没有想到,还有一个人也看到了,那就是皇太极。
这场戏跟桑盈没关系,拍完整个剧组也得休息了,所以她跟副导说一声,又换了衣服,就走出拍摄基地。
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已经有辆车停在那里了,前座有人摇下车窗探出头来,朝她招手。“桑小姐!”
桑盈认得她是周默怀的助理,那天找她要电话的人。
她打开后车门,周默怀早已坐在里面,一身休闲衬衫裤子,全是黑色,将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全部勾勒出来。
桑盈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周默怀含笑道:“可还满意?”
“姿仪甚伟,雍容敦雅。”桑盈难得夸了一回人。
周默怀一愣,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后面一句话,是《三国志》里描写糜竺的吧?”
桑盈不禁有点意外:“如今很少有人会细心去读这些书了。”
而他居然还能记得这种小细节。
周默怀挑眉望着她:“我眼前不就有一个?”
“我只是家学渊源。”桑盈没有多作解释,“我们去哪里,我不能太晚回,明天还有戏拍。”
周默怀点点头:“放心,只是去D市一家饭馆吃顿饭,上回我去过,还蛮有特色,你应该会喜欢。”
坐在前面的助理暗暗诧异,上回周默怀让她去要电话,完了之后她也没放在心上,充其量只当桑盈入了他的眼。
入行虽然才几年,也有幸跟在周默怀身边,但她早就看透,娱乐圈的男女之间,说复杂其实也不复杂,尤其是在男女地位悬殊的时候。譬如说之前周默怀留了电话给桑盈,已经表达出那么点意思,他并不需要急着去联系对方,只需要过一阵子,保管女方会主动来联系,他不急,自然会有人急。
但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至少她从没见过周默怀对哪个女的这么主动过,不仅派车接送,还细心解释。
“听说你现在在拍清宫戏,是第一回拍这个朝代的吧?”周默怀问道。
桑盈嗯了一声,想起白真真和肖悦颜她们穿的鞋子,唏嘘道:“那种鞋子是叫花盆底吧,穿上一天可真够受的。”
周默怀笑道:“其实不大对,我记得你那部戏是写皇太极的吧,花盆底是清朝入关之后才慢慢流行起来的,之前的鞋底并不是只有中间一小块,而是更像现代的松糕鞋,只不过大家已经习惯看到花盆底了,所以现在不分时期,都用上花盆底。而且我记得你扮演的是一个叫乌兰的蒙古侍女,既然这样,应该是不用穿花盆底的。”
桑盈摊手:“很遗憾你不是导演或道具师,否则就可以免除我的灾难了。不过我很讶异,就我所知,现在很多演员,只是导演说什么就演什么,并不会去发掘这些东西的。”
周默怀也学她摊手:“你也会说是很多,恰好我就是那个例外了。”
桑盈莞尔:“你在隔壁拍的又是什么?”
周默怀道:“一部民国戏,演的是张学良。”
桑盈对近代史并不是很熟悉,想了好一会儿想起来:“是那个被蒋介石囚禁的东北王?是主角?”
周默怀点点头:“这部戏讲的是整个民国的历史,我只是其中一个角色。”
桑盈回忆自己在书上看来的描述,叹了口气:“那倒也是个英雄辈出的时代。”
每逢乱世,必有英雄,隋末如此,因而才有了他们李氏皇朝脱颖而出,民国自然也不例外,这几乎是历史的必然规律了。
周默怀微微一笑:“虽然现在没有英雄,可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英雄梦,所以这种电视剧才会有人看。其实我一直认为,在某些方面,电视剧可以比电影表达得更多,只不过现在很多人,仗着不需要给历史付版权费,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又追求时间和效率,并没有在上面用太多心思,这才令得电视剧水准下降许多。”
坐在前边的助理,完全没想到两个人居然聊起这种深沉而富有内涵的话题来,而且居然还聊得很投机,并不是她想象中的诸如“你想当女主角吗”“还请周老师多多关照”“那就要看你能付出多少了”之类的邪恶内容。
果然是自己本性不良,所以脑补太多了吗?她不由得暗暗腹诽,真是见鬼了!
不可否认,周默怀是一个非常优质的男人。
将近不惑的男人,虽然已经没有那种肤白貌美的模样,但经过岁月的沉淀,经世的阅历,身上的气质却已经远远盖过了容貌,更难能可贵的是,周默怀的外貌本来就不错,身材则因为坚持锻炼,一直保持在黄金水平,所以这样的男人,往往比那些刚出道的小白脸来得更有魅力。
而当他在一个人身上用心的时候,也很难有人不被讨好。
就连选择吃饭的地点,也显得别出心裁。
到了地方,助理便和司机先回去,等吃完饭再过来接他们。
“我以为你会带我来吃外国菜。”桑盈看着四周古朴而绚丽的壁挂和装饰,绕有兴趣地抬头欣赏。
“这一间云南菜的风味很不错,上回我连续吃了半个月的盒饭之后,偶然在D市发现这个地方,简直惊为天人,从此就一直念念不忘了。”周默怀风趣道。
见周默怀把菜谱递给她,桑盈摇摇头:“你比较熟悉,你点吧。”
周默怀也不推辞,随手点了几道菜,就让服务生下单。
他们要的是包间,虽然空间不大,然而就两个人,也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换了别的女演员碰上这种机缘,只怕都兴奋得找不着北了。
不过周默怀看上去并没有那种心思,他就书法上的一些问题跟桑盈讨论起来,后者很快发现,这个男人的学识在现今这个时代来说,确实谈得上很渊博的。
桑盈道:“现在的人太浮躁,根本不会去学什么国学,你也是从小学的?”
周默怀轻轻颔首:“我爷爷出身民国官宦世家,结果当年娶了个京剧戏子,也就是我奶奶,当时被家族诟病,索性出来自立门户,谁知道后来我父亲也娶了个京剧演员,就是我母亲,也算是京剧世家了,我从小耳濡目染,就学了些。”
桑盈听得很有意思,“那后来为何要改行?”
周默怀道:“你不觉得演戏更有意思一些吗?京剧虽然需要的功底比演员深厚得多,但是能够演绎的空间也比较小。一个京剧角色是善恶分明的,但演戏不一样,它甚至比现实还要真实许多。电视剧和电影,都是用上帝视角在拍摄,你可以看到人性的两面,再善良的人,也不一定就没有阴暗面,再穷凶极恶的人,心里也有一块柔软,你可以是贩夫走卒,也可以是皇公贵族,也许投胎上百次也没法当过的角色,一辈子几乎都能演完。”
桑盈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现实永远比戏剧所能想象的还要真实。”
譬如她自己。
周默怀忽然笑道:“我跟女士吃饭的时候,她们一般不会喜欢听我讨论这些问题。”
菜一一端上来,话题没有再继续,两人开动吃饭。
桑盈吃饭的时候,就是真的在吃饭,并没有因为旁边多了个人,这个人的身份而有所收敛。
喝下最后一口汤,她满足地擦嘴,道:“所以你对我有意思?”
第 32 章
周默怀没想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顿了顿,才道:“如果我说是呢?”
桑盈遗憾地看着他:“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周默怀一下子被噎得有点说不出话,竟问了句:“我哪里不好?”
桑盈好心安慰他:“没有,你挺好的,就是我不喜欢而已。”
“……”其实原本周默怀就算对桑盈有点兴趣,也不至于到喜欢的地步,但两人这一番聊天下来,他确实大为惊异,而且渐起好感。
一个二十岁男人跟一个四十岁男人,对女人的看法也是不一样的。
二十岁男人找女人,首先看的是相貌,其次才是其它。对他们来说,一个女人可以没有头脑,却不能没有一张漂亮的脸蛋。
当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并不是说四十岁男人就看重女人的内涵了,只不过一个人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尤其是像周默怀这样的地位,过尽千帆,看重的自然也更多,而不仅仅局限在相貌上。要论漂亮,娱乐圈里一抓一大把,不是非谁不可,然而桑盈却是他所见过最奇特的女人了。
“所以你喜欢陆衡?”周默怀并不生气,反倒有点好奇,没有那种一听到女人不喜欢自己就反而激起征服欲的幼稚心理。
陆衡?桑盈微微诧异,这才想起本尊之前干的好事,摇头道:“之前只是一时糊涂而已。”
周默怀绅士地表示理解,开玩笑:“这么说我还是有机会的吧?”
以桑盈的眼光来看,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足够优秀的,放在古代,一个男人如果博学多才,再加上出身世家的话,那么就算有无数女人投怀送抱,世人也只会赞他风流多情。
换了以前,虽然桑盈更喜欢唇红齿白的美少年,也绝不会介意跟这样一个男人来一段风流佳话,但现在毕竟情况有所不同,她也不是黎阳县主了,到时候一夜风流,她拍拍屁股就想抽身甩人的话,只怕周默怀不会那么容易就答应。
为了杜绝将来可能产生的麻烦,于是桑盈道:“我觉得做朋友会更适合我们。”
周默怀笑了笑:“从朋友做起,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两个人说的话,看似差不多,实际是两个意思,桑盈自然听出来了,她抿唇一笑,没说什么,只是举起酒杯,跟周默怀碰了一下。
有时候话不需要说得那么绝,留点余地,日后也好相见,何况她对这个男人观感也不错。
最后一道菜上得有点晚,服务员步履有点匆忙,不小心踢到椅脚,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一下,盘子往前飞起来,摔碎在桌面上,溅起来的汤汁洒到旁边的桑盈跟周默怀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脸都吓白了,拼命道歉,又赶紧出去找经理过来。
“你没烫到吧?”周默怀问。
桑盈道:“没事,我想找个地方买套衣服换上。”
周默怀道:“D市的购物商城应该还没关门,不喊小林他们了,我们直接打车过去吧。”
小林就是他的司机。
“也好。”
经理很快进来,为服务员的鲁莽再三道歉,周默怀大度地表示无妨,但经理知道周默怀的身份,还是坚持免除了他们的费用,又亲自将他们送出饭店。
两人到商场,买好衣服,周默怀打电话给小林,让他过来接人。
此时桑盈的电话也刚好响起,一接起来,却是剧组的副导。
“桑盈,你在哪里?”对方的语气有点着急。
“我在外面。”
“那你赶紧回来一趟吧,有事。”
“何事?”
“你回来就知道了!”对方说完就挂了。
周默怀挂掉电话,看向她这边,“出了什么事?”
桑盈摇头,“好像剧组有点事找我吧,我得先回去。”
“我送你吧。”周默怀很有风度。
桑盈的出现,让每个人不由自主都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剧组里上下笼罩着一层诡谲的气氛。
但桑盈从来不会去管无关人士的想法,直接就走向叫她回来的副导。
白真真一看到她就嚷起来:“她回来了,快去报警!”
陈导制止了要打电话的白真真助理,“都还没问清楚,问了再说也不迟。”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对剧组影响事小,影响拍摄进度事大,再说现在谁背后没个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白真真气急败坏,“晚一分钟,谁赔我的损失!还问什么,不是问遍了所有人都没看到吗!”
“这样不好吧,那万一冤枉了桑盈呢?”开口的是肖悦颜,她的声音温柔,但并不小。
白真真冷笑:“神也是你做,鬼也是你做,你可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好人!”
桑盈不耐烦听她们在那里唇枪舌剑,直接就问把她召回来的副导:“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副导苦笑:“白真真丢了个包……”
桑盈挑眉,“然后呢?”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白真真插进来:“然后有人看见你提着我的包走了,你这段时间到哪里去了!”
桑盈淡淡道:“我去哪为什么要给你交代?”
白真真一听这话立马就认定了自己的判断:“真是你拿的?什么都别说了,报警!马上报警!现在这年头,什么人都有了,这手贱的!”
桑盈懒得理她,直接就看向导演:“你是导演,就容得她在这里发疯?”
导演还没说话,白真真就尖叫一声,“贱人,你说谁发疯!”
伸手要来打桑盈,被桑盈眼明手快抓住手腕,一巴掌反手扫回去。
啪的一声重重落在白真真脸上,这一掌可比早上白真真打肖悦颜重多了,众人呆呆看着桑盈。
白真真似乎也被打懵了,捂着脸站在那里,震惊的表情还没缓过来,一时居然也想不起自己应该要发飙才对。
桑盈环视众人,很淡定:“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
晚上的拍摄进度是彻底瘫痪了,需要在场值班拍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过来看热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不过大家似乎还沉静在刚刚桑盈那一巴掌的魄力里,一时间没人吱声。
“那个,我旁观了整件事情,我可以说吗?”一个声音怯怯响起,桑盈望去,是那个叫雁子的小姑娘。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桑盈出去之后不久,白真真的助理就发现白真真的包丢了,因为要换戏服,所以包里装着不少换下的东西,包括价值几十万的百达翡丽定制腕表。
这个事出得比较大,当时就惊动了所有人,白真真本来还想报警,被导演制止了,说先在这附近找找,也许是被人错拿了。
拍摄进程不得不因此暂停,剧组的所有人都不能离开,此时突然有人想起来,说曾经看到有人拎着白真真的包走出去,而那个背影长得很像桑盈。
加上桑盈外出的时间,正好跟案发时间吻合,所以现在几乎所有怀疑都指向了她。
桑盈听完来龙去脉,连眉毛都没挑一下,就问:“是谁说看见我拿着包走出去的?”
雁子没有说话,眼睛瞟向导演那边。
没人说话,导演开口,“小李,不是你说的吗?”
那个被点名的年轻女孩子尴尬地站出来:“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你又是谁?”桑盈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对方明显感觉到压迫。
“她是场记。”雁子小声道。
“你确定看见我拿着包出去?”
“好像是……”小李的语气有点犹疑。
“什么叫好像是?你要是不确定,我看还是报警吧,清者自清,没什么好说的了。”
大家都看向小李。
小李想了半天,似乎在回忆之前看到的情形,“我没有看到正面,只看到背面和侧面。”
肖悦颜皱眉:“小李,你确定吗?背影也有相像的,没有的话就不要乱说,桑盈怎么会做这种事?”
白真真嘲讽:“那可难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小李有点无措地看着肖悦颜,又看了看导演,不知道要不要说下去。
桑盈没搭理白真真,继续问:“那你看到的时间是几点?”
小李道:“当时我记得刚好看到即将要拍多尔衮和庄妃月下相逢这一段,所以我就去上了个厕所,应该是八点十五分左右吧。”
导演闻言,让人去查了一下时间,发现这一段拍的时间是八点十八分,也就是说跟她所说的是没有出入的。
“桑盈跟你请假出去是几点?”导演问副导。
“好像是七点五十分吧。”副导说道。
白真真冷笑:“也就是说,当时你刚好就已经以请假的名义不在片场了,所以她上厕所的空档刚好看见你提着包走出去,这不刚好合上了?我就不信你这样都能洗白,还等什么,报警啊!”
桑盈叹了口气:“虽然我很想附和你,但是这么低智商的结论实在不符合我的风格,你们所说的时间段,我根本就已经不在现场。”
导演看了看勃然大怒的白真真,道:“大家都不想把事情闹大,能够找到东西是最好的了,桑盈,你说不在现场,除了给副导打的电话,还有什么证据吗?”
“我是人证。”有人站在人群外,忽然道。
循着声音来源,剧组的人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周默怀,只觉得这故事发展的高潮一波接一波,自己连夜加班的脑袋已经不够使了。
周默怀。
这是圈中大腕周默怀。
他为什么在这里?
他跟桑盈又是什么关系?
围观群众自动自觉地给周默怀让出一条路,眼神饱含敬畏与八卦等复杂感情——
第 33 章
桑盈有点意外:“你怎么还没走?”
周默怀微微一笑:“我看这边挺热闹的,就过来看看,不巧还能当一回证人。”
他这话一出,氛围就更微妙了。
众人的目光在周默怀和桑盈走了个来回,眼里的暧昧不言自明。
桑盈不是一个会担心别人想法的人,周默怀也没有理会,直接走过去跟导演握手,导演见到他,自然也很亲热:“周哥也在这边拍戏?”
周默怀点点头:“拍一部民国戏,我跟桑盈是朋友,所以喊她出去吃了顿饭,没想到惹来这么大的误会,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上忙的?”
他的态度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别的艺人因为怕惹绯闻就不敢承认的躲闪。
能被周默怀当众承认是朋友,那是多大的面子?
众人看桑盈的眼神马上就不一样了。
有了这个人证,自然是最有力的证据。
桑盈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周默怀的话上,相反还望着小李:“你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次,你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看见我的?”
小李一愣,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次:“我在上厕所的时候看见的,当时有个很像桑小姐你背影的人提着包从旁边那个草丛匆匆走出去,速度很快。”
这附近有不少草丛,不过修剪得不大好,常有些坑洼和碎石子,大家一般都是走大路。
桑盈挑眉:“草丛?我穿着这身裙子和高跟鞋,在草丛里走,怎么可能还走得很快?”
桑盈咄咄逼人的诘问,周默怀的到来,似乎让小李感觉到压力,她有点慌乱。“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桑盈意味深长反问:“你看错了?”
小李眼神游移,像是在思考,顿了顿才斟字酌句道:“当时我只看到那个人走得很快,没注意是不是穿高跟鞋了……”
桑盈摇摇头:“你一会不确定,一会又说看错了,不知道我有没有穿高跟鞋,那衣服呢,总不会看错了吧?”
小李点点头:“那倒不会,这还是记得的,跟桑小姐你的衣服确实有点相似,就是这个裙子。”
桑盈忽然笑了一下:“我觉得你不单是眼睛不行,连脑子也有问题,真是对不住了,在离开剧组的时候,我压根就没有穿裙子,这件裙子是我吃饭的时候弄脏衣服之后重新去买的,我这里还有发票,你要看吗?”
小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比纸还要苍白。
这也是桑盈用了一个小小的语言技巧,如果一上来就提到衣服的问题,对方不单不会上当,反倒会马上就反应过来,只有慢慢跟她绕圈子,打乱对方的思路,一步步把话引入到一定程度,才能让她不知不觉地说出来。
周默怀从说了那句人证之后就没有再插手过,亲眼见着桑盈在那里三言两语就将整个千夫所指的局面反转过来,心头不由泛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别人碰到这种事情,不说愤怒,起码一时半会也不会反应那么快,唯独桑盈不止反应快,站在人群之中,简直得像个尊贵的公主,而不是被人怀疑的对象。
这样一个身上糅合了骄傲,自信,优雅的女人,说她是天皇巨星也有人相信,可偏偏还只是个三流演员,身份的差距让她身上更散发出一种矛盾的魅力。
显然周默怀并不是第一个这样想的人,之前陆衡,张家鸿,甚至是何稚勉,每一个跟桑盈交往过的人,无一不是被她这样的能力和光芒吸引,只不过他们都没有像周默怀意识得那么透彻。
桑盈看着小李:“是谁让你说谎?”
小李讷讷道:“……我没有说谎,也许是我看错了。”
眼神不由瞟向旁边,也不知道想看谁。
不过这个时候,众人都知道小李所谓的目击肯定是不靠谱的了,至于她究竟是说谎还是真的看错了,自然会有喜欢打听八卦的人去深入挖掘。
桑盈没再搭理她,只是望向导演:“陈导,我的嫌疑洗清了,接下来你们是想报警还是想继续找,就不关我事了,自便吧。”
说罢也不等导演回答,就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导演苦笑一下,反正出了这个事情,今晚肯定也是拍不成了,就问白真真:“你是想报警还是怎样处理?”
白真真冷冷道:“当然是报警!”
她见桑盈排除了嫌疑,也没有再紧追不放,只是惦记自己包里那些东西,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周默怀在人群之外,眼含笑意地等着她。
“要回去了?”
桑盈嗯了一声,确实觉得有点累。何况她身上还一直带着用来写剧本的笔记本电脑,就算分量不重,背久了腰也会酸的。镇上不乏按摩的地方,但她嫌那些地方不干净,从来没去过,看来以后的计划里还得加上一条:雇个私人的专业按摩师——换了以前侍女如云的时候,哪里需要这么麻烦,再不济让她那位承宠不久的面首亲自上阵,虽说手法不甚专业,可还能增加情趣呢,正所谓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啊,桑盈深深觉得苦逼。
“刚才谢谢你了。”桑盈道,潜台词是你可以回去了。
不过要是那么好打发,就不叫周默怀了。
“举手之劳而已,你要是过意不去,下回请我吃饭就好了。”周默怀笑道。
……我很过意得去。她的眼神表达了如是的意思。
因为人多嘴杂,周默怀也没有多说,挥挥手,转身上了车。
因为剧组报了案,派出所的人很快就赶来,结果却是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
警察一起带过来的,还有一个粉红色的包,白真真一看到那个手提包,马上就认出是自己的,包括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在内,东西一样没少。
原来那个包不知怎的被丢到河里又浮起来,当时刚好天黑了,也没有人去,于是被路过的清洁工阿姨捡到,她一看里头有手机,还有不少钱,也不敢拿,当即就送到镇上的派出所,然后派出所就接到剧组的人报案,顺便就把这个包带过来给他们认领。
至于到底是谁把包拿走然后丢在那个地方,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河边那里刚好是个死角,当时天已经黑了,又没有监控录像,很明显对方只是为了把白真真的包丢掉,意不在拿里面的东西,这样一来就更不能以失窃案来追查,最多只是个恶作剧。
一场风波变成一段小插曲,大家都松了口气,尤其是导演,起码拍摄进度是不用耽误了。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过了几天,报纸和网络娱乐版就出现不少标题耸动的新闻。
演员丢包疑同行所为,《清太宗情史》未杀青已现内讧?!
桑盈赴周默怀饭局,港城富少竟成第三者?
相比前面那个丢包的新闻,大家显然对后面那个更感兴趣,周默怀三个字已经足够吸引眼球,后面还牵扯了港城富少,可谓是一网打尽,之前桑盈为了陆衡打陈沁巴掌的事情又被翻出来,一时间在网络上议论纷纷。
当然也有不少人认为这只是很普通的饭局,因为周默怀的品味摆在那里,他总不可能喜欢桑盈的,还有些人觉得这只是桑盈为了炒作知名度故意爆出来的,也有的人觉得记者太无聊了,成天写这种子虚乌有的新闻。
这些绯闻,桑盈通通是不知道的,她压根就没有看娱乐新闻的爱好和习惯,这几天没有她的戏份,她正在抓紧时间写剧本,直到阿SAM的电话打过来。
“你~又~闯~祸~了?”阴恻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你来天葵了?阴阳怪气的。”桑盈塞着耳机,手指在键盘上打字的速度没有缓下。
“天葵是啥?”
“就是生理期,你们叫大姨妈。”
“你才大姨妈!”阿SAM恼羞成怒,“我说你怎么又跟周默怀扯上关系了,这几天网上都说你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
“说你在借着周默怀炒作呢!虽然演员可以适当炒作,免得被公众遗忘,但是你的情况不一样,上次掌掴陈沁那场风波才刚过没多久,你最好的做法就是先让大家彻底忘了那桩新闻再说,现在好了,你那些旧事又被翻出来了!”
“哦。”
“……哦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知道了,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你难道能堵得住悠悠众口?”
“……”阿SAM沉默,他承认桑盈说的是对的,但是负面绯闻多了,有时候对演员就是致命的打击。“那周默怀,你跟他没什么吧?”
“爱跟谁吃饭是我的自由,就算养十个男人也不关他们的事。”桑盈懒洋洋道,看清宫剧的好处是她也学会了里面的一些用词。“没事的话你可以跪安了。”
“……”听到那边嘟嘟嘟的声音,阿SAM狠狠把电话挂上。
跪你妹!
按掉电话,刚写没几段,又有人走过来骚扰。
“盈盈,我买了茅根竹蔗水,给。”肖悦颜走过来,递给她一杯饮料。
天气热,肖悦颜几乎每隔几天就请水,有时候甚至连群众演员也有份,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她,相比之下,跟肖悦颜过不去的白真真就成了反面角色。当然,因为这几天绯闻的缘故,也有不少人偷偷关注桑盈,不过在那之后,周默怀没有再来约过她,她也没再出去过,一般就是抱着个电脑在一边写剧本,别人都以为她在上网,低调得很。
“多谢。”桑盈接过,放在一边。
“你在写什么?”肖悦颜好奇地探头过来看。
“没什么,随处看看。”桑盈早在她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文档关掉换成网页。
肖悦颜也不以为意,关切道:“下场戏就该你上了,你不用看看剧本吗?”
“嗯,看了。”
肖悦颜温柔笑道:“我记得你是演乌兰吧,这个角色应该不难演的,只要表现出隐忍和忠心的一面就够了,要是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虽然我也算不上演技精湛,但是我们可以互相切磋交流,就跟大学的时候一样。”
白真真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两人说完话,肖悦颜离开,这才走过来,冷笑一声:“那么做作的人,你还能跟她聊那么久,难怪被卖了还在帮人数钱,说不定让小李指认你的人就是她!”
桑盈关机合上电脑,这才悠悠道:“我知道。”
“你知道?”这回轮到白真真诧异了。
第 34 章
“那你为什么还跟她那么好?”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她好了?”桑盈好整以暇地反问。
白真真语塞,刚才肖悦颜和桑盈在那里说话,她确实也只看到肖悦颜一直在说,而桑盈爱理不理。
“听说你们还是大学同学,为什么她要陷害你?”原本她还觉得桑盈是跟肖悦颜勾结起来要自己好看,现在桑盈也是被陷害的那一个,已经彻底没了火气,反倒想趁机打听点肖悦颜的八卦,好出去宣扬宣扬。
桑盈心情不错,就好心给她解惑:“她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你,正好让我俩互相攀咬,反正跟她没什么关系。”
白真真立马觉得自己找到一个同仇敌忾的盟友,连昨天被桑盈打了一巴掌的事情也忘了。“我就知道那女人装得跟好人似的,实际上就没安过什么好心,上回宣传的时候要不是她故意缺席,怎么会害得我们所有人都出席不了!”
凭心而论,白真真的情商不能算高,否则也不至于跟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来往,但到现在都没法修成正果。
这样的人虽然看上去很讨厌,比如说没有修养,动不动就被人利用,但真小人跟伪君子,桑盈还是比较喜欢前者的。
白真真见她没有反驳,越发认为桑盈的心情跟自己是一样的:“昨天我根本就没有动到她一根毫毛,结果她叫得跟杀猪一样,别人都以为是我借机打了她,真是气死我了!”
她在那里咒骂肖悦颜,桑盈懒洋洋地坐着,一边还有茅根竹蔗水可以喝,十句最多回上一句,看在别人眼里却觉得很神奇:昨天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今天居然就握手言和了,看模样还聊得不错。
白真真不怎么会做人,连带在圈中也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碰到像桑盈这样的:有共同的敌人,都想嫁给高富帅,还都因为太过漂亮而不红【全是她自己认为的】,所以一股脑把心里的郁闷都倒了出来。
这位白小姐从进娱乐圈开始就只有一个愿望,嫁给有钱人。
为了这个愿望的实现,她跟不少富二代和富商交往过,其中还包括港城陆家大姑奶奶陆锦卿的儿子刘航。但是碍于各种客观或主观的原因,她的愿望始终没有实现,虽然现在也在跟一个男人交往,但白真真觉得那个男人压根就没有想娶她进门的意思,眼下正在逼婚。
其实白真真这种心理,起码是圈中百分之七八十的女明星的写照。很多人都不明白,这里头有些人,明明已经功成名就,钱大把大把的花不完,为什么还要上赶着嫁入豪门,难道就不能嫁个普通人,或者单身吗?
原因很简单,一来普通男人难以接受有个明星老婆整天在镁光灯下晃来晃去,连洗个澡都会被偷拍,或许一开始还能因为虚荣心而暂时隐忍,但终有一天会忍受不了,绝对只有离婚一途,这就是男女地位悬殊太大的悲剧。所以圈中人谈恋爱,要么找豪门,要么找同行,或者跟同行挂钩的行业。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安全感了,试想下,虽然我现在有钱,可这一行是青春饭,过几年老了,美貌不再,起码还能有个金饭碗可以倚靠,再不济就算要离婚,也能有一大笔赡养费。
如果这个富家少爷碰巧又比较帅,还有能力,那就更好了,简直是许多女人趋之若鹜的对象。
现代社会什么都讲究效率,没有好处的事情谁也不会去做,那种富家小姐嫁给穷书生的戏码也就是戏文里才会出现,可别说女人现实,男人更加现实,谁说男人就乐意娶家世不好,外表不好,只有一颗美好心灵的女人?
所以白真真的心态放在社会上,那真是随处可见,不唯独娱乐圈的女星才这么想,只不过因为她们天天暴露在镁光灯下,所以受到的关注自然也更多。
桑盈闭着眼睛听她在那里絮絮叨叨地抱怨,也不知道听进了多少成,半天才开口:“你为什么一定要嫁人?”
白真真用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看着她:“你不也正跟陆衡打得火热,还为了他去打陈沁?”
对于自己跟陆衡的关系,桑盈已经懒得解释了,“女子嫁人,无非是为了后半辈子有个依靠,但你现在也不是没有钱,何必巴巴地去过那种只看一个人脸色过活的日子?”
白真真嗤笑:“自己再有钱,迟早也会花光,要是不趁现在攀上一个,等将来老了,还有谁会看得上你?”
他们坐的那块地方是片树荫,虽然炎炎夏日,也非常凉快舒服,桑盈半躺着,简直就不想起来了。“等你老了,他也老了,整天对着个白发老头子,不觉得人生无趣么?”
白真真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桑盈没再说话,自顾自闭目养神去了。
当年武皇后登基称帝的景象,她没能见着,但光是从史书上看,已经觉得十分钦服,桑盈前世虽然是李家人,然而她觉得一个女人能够做到如武后那样,才称得上不枉人生,就算白发苍苍,风烛残年,也还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这是世间很多女人难以企及的,就连时间过去一千多年的现代社会,也还有有许多人想也不敢想,或者说,她们一定得依附于某个男人才有生存下去的动力。
“第三十二场,小玉儿跟多尔衮对戏,方乐阳、白真真、桑盈,你们准备下!”那边副导喊了一声,聊天中止,懒洋洋趴在那里恨不得消暑的一群人只得马上行动起来,补妆的补妆,看台词的看台词。
这场戏讲的是小玉儿刚嫁给多尔衮,急于讨丈夫欢心,在侍女乌兰的建议下,就去找人打听多尔衮的喜好,结果庄妃告诉她,多尔衮最爱看汉女歌舞,小玉儿便亲自去找人来学,又穿了汉女的服饰,想要取悦多尔衮,谁知道多尔衮刚刚被皇太极训斥过一顿,气冲冲回到府里,可以想象,夫妻俩肯定又大吵了一架,结果多尔衮拂袖离去,乌兰在旁边安慰啜泣不止的小玉儿。
乌兰这个角色在剧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角色,她喜欢皇太极,但是她的主人又是小玉儿,所以有时候不得不在忠诚跟爱情之间徘徊两难,有时候又希望小玉儿能得到幸福,有时候又跑到皇太极面前告密,是一个性格隐忍,却又非常矛盾的人物。
白真真扮演的小玉儿,本来就是个刁蛮任性又有小女儿柔情的角色,相当于本色演出,对她来说没什么难度,但桑盈再投胎八次,估计也养成不了跟乌兰一样那么憋屈的性格,所以这场戏拍得异常不顺,连续NG了两次,问题都是出在桑盈身上。
因为昨晚周默怀的缘故,导演不好轻易对桑盈发火,还很耐心地引导她:“乌兰在多尔衮跟小玉儿吵架的时候,要帮着小玉儿劝架,让多尔衮息怒。”
桑盈喔了一声:“我有念台词啊。”
导演黑线:“你一边喊着王爷息怒,一边用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也不行!”
旁边有人听到,忍不住笑出声。
导演又谆谆善诱:“你要把感情投入进去,把自己想象成为乌兰,你对小玉儿是忠心的,你不希望她嫁给多尔衮之后郁郁寡欢,所以用尽全力想要让他们夫妻和好,另外一方面,由于皇太极利用你当他的耳目,为他打探多尔衮的消息,因此你的内心矛盾又痛苦,要努力把这种性格通过行为表现出来!”
桑盈想了想,头顶叮的一声,亮起灯泡,突然醍醐灌顶:“我明白了。”
导演不放心:“真明白了?”
桑盈点头:“真明白了。”
“那好,再来!”
接下来果然十分顺利,一次就过了,导演赞了一下桑盈的悟性,让大家准备下一场。
肖悦颜是在旁边全程从头看到尾的,觉得有点奇怪,“盈盈,你刚刚有什么体会,怎么突然之间就演得好起来了?”
看得出那一瞬间桑盈的神情大变,好像整个人都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
桑盈道:“因为我刚才代入了一个人。”
肖悦颜:“啊?代入了谁?”
桑盈:“秦语。”
“……”饶是肖悦颜反应再快,脸上笑容再多,现在也只剩一种表情了。
而桑盈早就抄着手,不紧不慢地走远了。
这次的戏拍得比较长,不像以往那样两三天就搞定,因为桑盈虽然还是配角,但这个乌兰几乎贯穿全剧,时不时就出来膈应一下观众,所以她也没法偷懒了,跟足了全程,幸好还有事情可以做,等到剧组转战N省大草原,又在那里拍完最后一场草原戏的时候,利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已经把剧本全部完成,加上修修改改最后定稿,发给阿SAM。
盛龙国际那边果然财大气粗,剧本发过去之后,几乎不需要怎么修改,钱就痛快地打到她账上了,一共三十万,加上原来的钱,虽说还买不起房子,但是积蓄增加了总是好事。
桑盈心情大好,回到B市之后就决定找何稚勉出来吃饭,结果电话打过去,何稚勉却告诉桑盈,自己家里出了点事,她已经回到澳城了,具体等见面了再细说。何稚勉的话里语焉不详,明显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桑盈也没多想,问候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没过一会儿,电话又响,一接起来,却是张家鸿风风火火的声音。
“姐你回B市了?赶紧来一趟吧,咱们都装修好了,就等着你定名字和验收呢,阿衡现在过去接你了,估计几分钟后就到了!”
话刚落音,楼下就传来穿透力极强的大嗓门。
“桑盈盈盈盈盈盈——!”
不仔细听的人,还以为是“苍蝇蝇蝇蝇蝇蝇”。
桑盈:“……”
第 35 章
等桑盈下了楼,陆二少已经在车里等得满心不耐烦,抱怨道:“女人就是麻烦,换个衣服也大半天!”
桑盈懒得理他,直奔主题:“饭馆什么时候能开张?”
说起正事,陆衡倒是正经起来: “差不多了,大体装修已经完成,还在进行一些最后的摆设,之前按照你的建议放了一些,行不行总得你看过之后再说。”
桑盈微微颔首:“名字定了没有?”
陆衡道:“定了几个,我们都觉得还不错,所以有点不好选择了。”
“哦,都取了什么?”
“唐宫,大明宫,天下第一宫,盛世经典,金玉满堂……如何?”陆二少眉飞色舞。
桑盈:“天下第一宫谁取的?”
陆衡难掩得色:“我。”
桑盈:“俗不可耐。”
陆衡:“……”
桑盈:“金玉满堂还有点意思,就是风格不大对。”
陆衡冷笑:“有本事你取个不同凡响的,可别到时候比我的还难听!”
桑盈看了他一眼:“不会的,天下第一宫已经俗到一定境界了,凡俗之辈很难超越的。”
“……”陆二少每回必输,却又总要忍不住凑上去被虐,真可谓是屡战屡败的典范。
前面黄灯,车子停了下来,刚好压在斑马线上,陆衡想了又想,终于憋出一句话:“那个绯闻,周默怀和你……是不是真的?”
桑盈不是那种不识情滋味的纯情小女生,时光倒退千年,就算身边美男环绕她也照样游刃有余,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陆衡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陆二少,你那点小心思早就暴露出来了,只不过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罢了。
桑盈似笑非笑:“听阿SAM说,上回还有新闻,说我为了你去割脉,你觉得是真的吗?”
陆衡因为她的话,心里浮现出一丝雀跃。“这么说,不是真的了?”
桑盈反问:“你知不知道一提到周默怀,你脸上的表情是什么?”
陆衡莫名其妙,“是什么?”
桑盈闲闲道:“羡慕嫉妒恨。”
“……”陆二少再次败北,成绩惨不忍睹。
当初装修的图纸桑盈是看过的,一切按照她最初提出的设想,又经过方睿秋找的资深设计师,不过当实物呈现在面前的时候,还是有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雕梁画栋,飞阁流丹,珠帘漫卷,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格格不入,桑盈几乎要以为自己又回到过去。
“你在发什么呆?”陆衡出声。
桑盈回过神,“嗯,这样挺好,是我想象之中的样子。”
张家鸿已经大呼小叫走了出来:“姐你来了,快进来看看,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后期阿睿还自作主张加了不少东西,我怕他把咱们想要的风格都破坏掉了!”
跟在后面的方睿秋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我自作主张,那是设计师根据专业设计要求进行改良的!”
桑盈跟在他们后面一处处看过去,这个饭店占地很大,想想也是,这里前身还是被扫黄打非的夜总会,不大才怪,这里基本上没有所谓的大堂,全都隔成一间间的小包厢。空间视VIP级别大小不一,不过装潢都很简单,墙壁上没有任何挂画,有些只在墙角摆上一盆兰花水仙,清雅是清雅了,未免显得单调。
唐代人是跪坐的,不过到了这里明显不合适,国人早就没有跪坐的习惯了,就算像韩国那样拿个垫子盘腿坐,久了也不太舒服,所以在桌子下面往下又辟了一块下陷的长方形凹槽,人坐在边上,脚可以放在里面,冬天的时候里面安上地热,还可以取暖。
方睿秋虽然负责装修这一块,但他还有港城那边的家族生意要忙,最多也就是定期跟设计师碰头讨论一下进度,现场主要还是靠张家鸿和陆衡两人在监督,今天他也是第一次来,看到每个房间墙上都空空的,就问:“是不是该去买几幅画挂上?”
陆衡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被陆锦卿坑过,居然还有点附庸风雅的常识了:“这里全部是唐代风格,要买最好也买仿唐的字画吧?”
桑盈道:“去外面买仿唐字画,会有个问题。”
张家鸿道:“???”
桑盈道:“现存那些唐代书画,很多残缺不全,就算后人临摹,往往因为年代久远,很多早已纸张发黄,辨不清原有的颜色,便把那种暗沉的色调一并临摹来,并非说这样不可,但并不适合这里的风格。”
方睿秋问:“所以你的意思是?”
桑盈抄着手在从每间房前面溜达过去,“自己写。”
啥?
三个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桑盈还在一边走一边指点:“比如这间,摆上兰花,可以取名为兰室,挂上的画自然也要选君子兰,还有风花雪月,山河百川,都可以以此来取名,里面再点上不同的熏香,贵宾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风格。”
“你会写吗,不是,我说姐,我们都知道你厉害,会鉴赏字画,可鉴赏不等于会画吧,咱也不缺这点钱,你就别瞎折腾了吧!”张家鸿很不以为然。
他本身是没什么品味,也不知道桑盈的造诣究竟到什么程度,但这里费了他们几个人老大的心血,布置得像现在这样美轮美奂,古香古色,到时候桑盈画出来,不挂上吧,怕损了她的自尊心,要是挂上去吧,万一是幅野兽派或者印象派的作品,那真是让人想哭的心都有了。
方睿秋说的话明显就委婉多了:“题字和作画,我认识一些港城的书法家和画家,需要的话可以打个电话请他们过来一趟。”
张家鸿用手肘捅了捅陆衡,希望这人的毒舌让桑盈打消主意。
结果陆衡直接来了句:“你要画画,是不是需要什么文房四宝,我去买吧。”
你转性了?马屁要不要拍得这么明显!张家鸿投以鄙视的眼光。
陆衡假装没看见。
桑盈道:“哦好,顺便买点颜料吧,写好之后就可以直接拿去让人裱起来,索性这几天把这件事情都解决了,也省得还要浪费时间到外面去找字画。”
陆衡闻言,二话不说,屁颠屁颠地出门了。
张家鸿看着他的背影:“……姐,你是不是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
在饭店装修,桑盈在外拍戏的这段时间里,张家鸿还招聘了一批服务员,又专门请来一位培训师,训练她们的礼仪,这会儿几个人都在,他就迫不及待要拿出来献宝了。
他拍了拍手掌,穿着齐胸襦裙的女服务员从大堂侧间鱼贯走出来,走到张家鸿他们面前,两掌相叠抬起来,掌心向下,朝他们躬身行礼,这些服务员个个年轻貌美,胸大肤白,绝对符合男人心目中的美女形象。
张家鸿看着她们有模有样的举止,得意洋洋:“怎么样,还不赖吧?”
桑盈摇头:“错了。”
“哪里错了?我还特意问过培训师的,他说这叫肃拜礼,是《周礼》记载过的九礼之一。”张家鸿不服气。
桑盈微微一笑:“《周礼》中的肃拜,推手为揖,引手为肃,其实也就是拱手行礼,唐朝开放,皇室本来就有汉胡两家血统,因而对礼仪要求并不十分严格,一般是叉手为礼,所以后来柳宗元有句诗,入郡腰恒折,逢人手尽叉,说的就是叉手礼。”
张家鸿和方睿秋两个人听得张口结舌:“那要怎么做?”
桑盈抬了抬下巴,忽然问:“这种衣服还有没?”
梳什么飞仙髻和随云髻太费时间,桑盈换上那套给服务员准备的水红色齐胸襦裙之后,随手就把长发挽起来,用一根簪子固定住,然后走出去。
“我只示范一遍,你们都看好了。”她对那些女服务员道,双手端起一边的托盘,缓步向前。
刚把东西买回来的陆衡站在门口,呆呆看着她朝自己款款走来,完全反应不过来了。
她嘴角抿着一抹笑意,走到陆衡近前,缓缓跪坐下来,将托盘举过头顶,然后再慢慢放下,双手交叉在腹前,弯腰行了个礼。
“这位郎君千里奔波,舟车劳顿,何如今夜于此略整衣容,小作歇息?”
眉目流转,顾盼有情。
陆衡完全说不出话了。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桑盈?
还是一个长得像桑盈的人?
饶是他怎么都想不到世间还有灵魂转换这种事情,也不由得忽然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
不光是他,连张家鸿方睿秋和那一干女服务员也都愣住了。
半晌,张家鸿才讷讷道:“姐,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口音怎么有点奇怪,又怪好听的?”
“哦,那是唐朝的官话,相当于现在的普通话。”
桑盈起身,恢复原来的神情,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上衣服之后的错觉,张家鸿他们老觉得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她看向那些女服务员:“刚才的动作,你们记住没有?”
那些人开始还以为桑盈是这三位老板里面谁的女朋友,后来发现自己好像猜错了,这个漂亮的女人居然也是老板之一。
机灵的马上回答:“记住了!”
张家鸿咋舌:“需要这么严格吗,反正来吃饭的那些人肯定也和我一样分不清什么叉手礼肃拜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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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注:
1、肃拜礼,据说起源于周礼,历史上有的朝代要跪,有的不需要,弄到后来,连明朝顾炎武也说不清楚了(惟妇人之拜跪与不跪,诸家之说纷纷)。张家鸿说的那种肃拜礼,是他自己搞错了,那是明朝改良过的女子肃拜礼。大家应该见过,很多韩国古装电视剧里,那些人对长辈行大礼的场景,那个就是明朝的肃拜礼,被当时的韩国全盘照搬过去,所以现在想要参观明朝的礼仪服饰,可以到韩国,那完全是一模一样的,几乎没有丝毫变动,其实无论宇宙大国怎么自我膨胀,在保留传统方面,他们确实做得比我们好。【解释这个不是为了给大家科普或者让小白文提升境界,而是防止个别喜欢考据的朋友来挑毛病,这文真的只是小白文=口=】
2、叉手礼在唐宋是流行的,具体有很多种方式,不是只有桑盈做的那个,至于她端盘子那个礼仪,纯属胡诌,请勿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