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药不眨眼地看着楚昼,心跳猛然加速,像是要跳出胸口,紧张而期待。
“字面上的意思。”
楚昼看她那么开心,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没有收回手,修长好看的手指又捏了捏她的脸,力道不是很重,比其刚刚惩罚般的警告,这次更像是亲昵的示好。
手感光滑柔腻,舍不得放开。
楚昼又低声说道:“除了我,不准喜欢别人。”
他的嗓音又低又沉,无端撩拨人,虽然话说得强势,但语气很温柔,不会让人有被强迫的不舒服的感觉。
梁药一直都知道,楚昼内在是个温柔的人,虽然看着又冷又酷,让人望而生畏,但深入接触后会发现他脾气其实还好,至少比她认识的大多数男生要好。
要不然她以前那么招惹他,早就不知道死几百遍了。
他似乎没有要撒手的意思,手一直放在她脸上,从捏改成摸,带着凉意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从秀气的眉毛,慢慢滑到小巧的鼻子。
这是什么展开?
怎么一下就从柏拉图跳到肢体接触了?
梁药有些不自在起来,再怎么说眼前这位都是她未来妹夫,她可从来没想过要占他便宜,之前亲他都是迫不得已的。
她还在纠结怎么脱身,就感觉到他的手已经滑到了她的嘴唇,拇指的指腹还不轻不重地在她下唇瓣按了一下。
梁药身体僵住,再也顾不上别的,猛地侧过头去,躲开他的手,“你干嘛?”
楚昼微微扬眉,神情自然地收回手,“你不是喜欢我?”
“可是光天化日之下,旁边人来人往的,你就不觉得不好意思吗?”梁药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么骚的一面,简直震碎三观,“而且我们还没确认关系吧?”
楚昼垂眼看她,很有耐心地问,“你想怎么确认?”
“当然是你告白我接受然后正式开始交往啊!”梁药有点崩溃,“哪有人什么都不说就开始上手的?你是渣男吗!”
那些羞羞的事能不能等她换回来再做?
楚昼沉默了一会儿,道:“要交往可以,但有条件。”
“你还敢有条件?”梁药瞪他,“是谁追谁啊?”
楚昼说:“不是一直都是你么?”
“……”
好吧好像是。
梁药憋屈问:“什么条件?”
只要答应了她就可以解放了,反正实现的人是梁雯又不是她,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又好起来,真挚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
“不用那么麻烦,”楚昼不紧不慢道,“你只要诚实地告诉我,下午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梁药一怔,下意识道:“他是我姐姐的……”
“我说了,诚实。”楚昼打断她,“别老想着骗我,我分得出来真假。”
梁药咬咬牙,“反正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楚昼平静道:“谁都能看出你和那个男的关系匪浅,我合理怀疑他是被你甩了然后死缠烂打的前男友或是藕断丝连还没分手的现男友。”
“……”
“而你在吊着他的同时还天天对我示好,明显就是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
“渣女。”
“……”梁药忍不住澄清:“我才没有!我和他真的没关系,是他缠着我不放好不好?信不信随便你!”
楚昼勉强认可了答案,“那我换个问题。”
梁药没好气:“什么?”
“他之前说的那句‘你知道她是谁吗’,是什么意思?”楚昼盯着她的脸,“我为什么不知道你是谁,他什么意思?”
梁药:“……”
真他妈会挑重点。
他说了那么多句话你怎么就偏偏记住了这句?
她现在真的怀疑楚昼天生是来克她的,和他多说几句话她都会短寿几年。
“……我觉得他的原话是这样的,”
梁药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会被区区一句话打倒。
她清了清嗓子道:“你他妈知道她是谁吗?你这种只会读书的小白脸怎么可能配得上她!?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是谁!”
“……”
楚昼面无表情道:“这是你的心里话?”
梁药干笑:“怎么会,我只是代入他的性格对他后面的话进行补充。”
“我看你表情挺赞同的。”
“……你的错觉吧。”梁药咳了声,“好了,我们回到正事上,你到底答不答应和我在一起啊?”
楚昼沉默几秒,缓缓摇头,“暂时不行。”
“什么?”梁药气得牙牙痒,“你刚刚都那样摸我了,还不打算负责?”
果然是没品的渣男!
“我总感觉我一答应你,你马上就会离我而去。”楚昼淡淡道。
梁药:“……”
这个男人的第六感怎么比女人还恐怖?
这已经不是学神了,而是超神了!
“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暂时互相观察一段时间。”楚昼定下结论。
梁药郁闷,“要观察到什么时候?”
“一个月后吧。”
“……”
去你妈的一个月后!
梁药憋着一肚子火回家,吃完饭后才勉强消气,回到房间,她重新整理了一下追楚昼的事,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毫无疑问,楚昼喜欢上她了没错,就只差临门一脚,也不知道他疑心为什么那么重,还是不肯接受她。
说实话,现在已经能和妹妹换回来了,可楚昼不是省油的灯,妹妹又傻乎乎的,换回去后说不定立刻就露馅了,所以还要和楚昼加深感情,至少让他对她产生信任感。
是的,信任。
虽然楚昼喜欢上了她,但是好像……不,是根本就没信过她!
真是麻烦的男人。
梁药叹了口气,又看了一遍梁雯当初发给她的楚昼资料,看看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姓名,年龄,星座,出生日期,性格特征……
梁药皱着眉,从上看到下,净是些没用的东西……等等,出生日期是11月20日?
不就是明天吗?
明天就是他生日?
梁药振奋起来,勾了勾唇角,决定就是这个了,在换回来之前给他过个难忘的生日!
生日过后,不管结果怎样,她都决定换回来,剩下的还是让梁雯自己搞定吧。
*
第二天,梁药特意起了个大早去学校,她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好该送什么礼物给楚昼,人家是富家子弟什么都不缺,名副其实的大少爷,她买再贵的东西在他眼里说不定都是穷酸的破烂玩意,还是直接去问本人想要什么比较好。
她到教室时还早,没什么人来,楚昼虽然学习好,但每天都只提前十分钟到教室,只能说不会迟到,但不是那种勤奋好学的人。
梁药坐到座位上,随手把书包塞进抽屉,一边拿出手机来玩,一边想着要怎么给他过生日。
时间一点点过去,陆陆续续有人进教室,可就是没有楚昼的身影。
眼看马上要打铃了,他都还没有来。
梁药暗暗皱眉,手机都没心情玩了,抬头望向门口,怎么回事?平常这个时候他早来了啊。
又过了五分钟,她看到赵亿豪和曹博无精打采地进教室,可唯独不见楚昼的身影。
“楚昼呢?”
梁药奇怪地问他们。
“他好像身体不舒服,请假了。”曹博打了个哈欠,一屁股坐在她后面。
赵亿豪见梁药皱起眉头,以为她很担心,安慰道:“放心吧,只是小感冒而已,明天就会好的。”
梁药眉头还是没松,“那他生日怎么办?”
“生日?”两个男生一愣。
“是啊。”
“说起来好像是今天来着。”赵亿豪一拍脑门,恍然,“我都快忘了。”
曹博点头,“我也是。”
梁药嘴角微抽,“你们真是他兄弟吗?连生日都能忘。”
赵亿豪叹气,“他已经好久没过生日了,自从发生了那件事……”
曹博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喂,别随便说出来啊。”
赵亿豪:“没事,阿昼对女神什么态度你也看到了,我觉得告诉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比较好。”
梁药蹙眉,“有什么话就说,别婆婆妈妈的,楚昼以前出过事?”
“嗯,”赵亿豪严肃了表情,“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讨厌女生吗?”
“为什么?”
赵亿豪:“他初中时被绑架过,差点死在了外面。”
梁药一愣。
赵亿豪继续道:“绑架他的是他家保姆,本来嘛,楚昼那么聪明,身边也一直都有保镖跟着,哪会被轻易绑票,可是他太相信身边的人了,那个保姆算是他的奶妈,从小看着他长大,可在他生日那天,她去学校接他,以帮他庆祝生日为名,就这样把他拐走了。”
梁药张了张口,脑中瞬间浮现很多不好的猜想,声音有些哑:“……拐去哪了?”
“卖给绑匪,绑匪再向他父母勒索。”
赵亿豪苦笑,“如果能用钱解决也未尝不是好事,可是你也知道阿昼他妈的职业性质,一有什么事就被报道得沸沸扬扬,阿姨每次带着警察拿钱去赎人,都会闹上新闻,搞得全国都知道了,那些绑匪根本就不敢出面交易……最后一怒之下扬言要撕票,然后再也没联系过阿姨。”
梁药怔怔,“后来呢?”
“后来过了一个礼拜,阿昼都一点音讯都没有,阿姨每天以泪洗面,所有人都觉得他凶多吉少。”
“警察后来找到他了吗?”
梁药问完才发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要是没找到楚昼怎么可能还活着。
“没有,”赵亿豪出乎意料地摇了头,“他是自己逃出来的。”
他见梁药表情震惊,还笑了笑,“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可惨了,浑身是血,瘦到脱形,肋骨还断了好几根,手和脚都被人打折了,整个人真的就剩一口气,难以想象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赵亿豪:“从那以后他就很讨厌女人了,也再也没过过生日,你最好也别和他提生日,让他想起那些事就不好了。”
梁药沉默,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
十一月末,快要入冬,街上刮起刺骨的冷风,天气也变得阴晴不定,上午还是晴转多云,中午就开始乌云积聚,到下午直接下起了暴雨。
楚昼发烧了,早上醒来发现脑袋昏昏沉沉沉的,身上没有一点力气,他便让赵亿豪帮他向学校请假,然后直接在床上躺了一个上午。
不想量体温,也不想吃药。
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在。
楚父前两天去外国考察市场,舒又曼接了一部戏,在剧组闭关拍戏一个月。
近期谁都不会回来。
楚昼也没想打扰他们,发烧又死不了人,睡一觉就好。
于是他睡过了早饭和午饭,分不清晨昏昼夜,意识都处于模糊状态,中途手机好像响了两声,他不舒服地皱眉,拿被子蒙住头,没理。
铃声响了一会儿就停了。
接着又是几声振动。
像是有人发短信过来。
楚昼都一无所知。
将近过了三个小时,他被外面的打雷声吵醒,窗子没关,雨水飞溅进来,湿湿凉凉地淋到他的脸上。
楚昼难受地睁开眼,挣扎着下床,神经抽痛,他脚步虚浮地去关窗,回来时拿起桌上的手机,想看一下时间,结果蹦出了好几条短信和未接来电。
他愣了一下,都是同一个陌生号码。
他点开短信。
【昼昼,你在家吗?】
……称呼倒是一点不陌生,他一下就猜到了是谁。
楚昼强打精神看下去。
【昼昼,我来你家找你啦,快出来!】
【你不会在睡觉吧,还是说不想见我?】
【我不管,我会一直等到你出来为止,你快来开门啊!】
半个小时后。
【我去,你真这么绝情啊,竟然舍得把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丢在外面淋雨,也太不是男人了吧?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
最后一条短信是在两个小时前发的。
她应该已经不在了吧。
楚昼抬头看了眼外面倾盆的大雨,抿了抿嘴,沉默地套了件衣服出了房间。
他拿上伞打开家门,冰凉的湿空气涌入进来,暗沉沉的天,滂沱大雨,门口果然没有人。
果然是想多了。
楚昼垂下眼要关门,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撑起伞,鬼使神差地步行到小区出口,他四处看了一圈,目光在保安亭下方顿住,怔怔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白色羊毛衫的长发女孩蹲在屋檐下躲雨,无聊地玩着手机,这里寒气重,她似乎很冷,清瘦的肩膀缩成一团,尖尖的下巴磕在膝盖上,看起来可怜兮兮的,雨水不时溅到她身上,她像是感觉不到般,一直都没有离开。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楚昼直直盯着她看,心脏跳到窒息的程度,差点以为是发烧引起的幻觉,不敢上去确认。
“你可总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梁药敏锐发现附近有人,抬头看见了他,一下就笑了,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因为发烧,楚昼有些恍惚,思维变得迟钝,半晌才轻轻问道:“你来干什么,不用上课?”
声音哑得可怕。
“请假来给你庆生啊,”
梁药笑了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虽然晚了十六个小时二十八分五十四秒,但我还是想亲口对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祝你心想事成,美梦成真。”
远离所有的灾难和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