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华灯初上,城市的夜晚这才刚刚开始,酒吧是年轻人最爱的去所之一,外面的冷空气和室内的温暖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玻璃窗上全是雾气,灯光闪着照在玻璃上,映出的人影摇曳着,室内的灯光勉强洒了一部分在外面,照着昏暗的街道。
酒吧角落的包厢内,和外面的吵闹不同,这里相对比较安静且十分私密。
作为这个酒吧特殊SVIP客户才能享用的房间,准确地说就是为某位公子承包的,而现在这位公子哥正晃悠着手上的酒杯,笑脸盈盈。
肖霖的独属。
这家酒吧从建成的时候这个包厢就已经属于他了,傅子洋其实不太经常喝酒,而肖霖就不一样了,他就是个酒鬼。
肖霖看着傅子洋再一次毫不犹豫地将杯中的液体灌入腹中,伸手拦了拦:“怎么回事啊?”
傅子洋把顺势把酒杯放在桌上,长腿交错着,抬手轻按了一下太阳穴,低声说着:“说过了,泄火。”
肖霖笑着,“你这分明是酗酒!”
傅子洋:“.......”
他没有说话,眼神淡淡地看了肖霖一眼,良久才悄然舔了下嘴角,语气玩世不恭:“哦?”
“那要怎么样?”
傅子洋往前一靠,一只手突然压在了肖霖身侧:“难不成要我跟你睡?”
“我靠——”
肖霖吓得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你他妈的疯了吧!!!”
“你要解决什么生理需求找谁都行,现在随便打个电话都有无数女人往你身上扑!”
“别搞我啊兄弟。”
傅子洋浅笑着,抿唇摇头,继而再一次端起酒杯,仰头一口灌下,火辣辣的酒精从喉咙滑下去一直到了胃部。
“作为兄弟,就是在需要的时候能成为你的女人。”
肖霖:“......”
肖霖打了个寒颤,十分恶寒地看着他:“咦——你喝多了已经疯成这样了?”
傅子洋还在独自喃喃:“但是不行。”
除了薛芩,别人都不行。
他把那杯酒最后的一点一饮而尽以后,将酒杯置于桌上,起身,双眼染上了几分迷离的朦胧感。
“走了。”
“欸欸欸,就这样回去了?你还没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傅子洋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没什么。”
不过就是心情不太好。
除了自己身体的火无处发泄以外,心里的火苗也完全压抑不下去。
她怎么可以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邀请他回家吃晚饭,本来所有的关系都是到此为止了的。
本来他应该耐心等待,应该耐心撒网然后等鱼儿上钩的,但是....
为什么呢,他总是想要再快一点,跟她一起看雪是自己的念想没错,但是看完那场雪以后,他就会想......
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单纯的肉体交易,如果更深入一点,是不是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
比如他可以紧握着女人的手,可以牵着她一起回家吃饭,这些日常地不能再日常的事情,却会因为是她变得期待和渴望起来。
肖霖在沙发上捡起外套追上去,还在后面喊着:“喂,我找人送你回去啊,别自己走正门。”
他们是不可能从正门出去的,傅子洋这个身份确实是做什么都不方便。
随便去什么地方都会被人关注,随便做什么事情都会被无限地放大。
肖霖在很久之前其实也问过傅子洋,为什么会选择进入娱乐圈,他作为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董事长的独子,其实有很多路可以选。
傅子洋是真的很喜欢演戏这件事才会去做的,也是因为喜欢才会掩藏着自己的身份,不想因此去博得更多的关注。
肖霖和傅子洋从侧门出去,已经有司机在等了,肖霖在上车以后立马又问了一句。
“是不是因为女人?”
傅子洋没有回答,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手机屏幕的光亮打在他五官英挺的脸上,眼神深沉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他眼底的情绪。
只有傅子洋自己知道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什么东西,编辑短信的界面,骨节分明的手指飞速按下一句话。
【你什么时候才来喜欢我。】
就像他跟她的第二次见面,他附在她的耳畔询问:“你什么时候来勾引我?”
勾引和喜欢。
没想到竟然是后者更难以启齿词语,别说当面那样暧昧地说出这句话了,他连短信都没有办法发出去。
他略带烦躁地把这个界面关掉,这个时候才终于“嗯”了一声回答着刚才肖霖刚才那个问题。
肖霖愣了一瞬,几秒之后才缓缓开口:“傅子洋。”
“没想到,你是真的栽了。”
虽然傅子洋上一次已经亲口说过了,但是他没有想到傅子洋这一次竟然真的在一个女人身上栽了跟头。
而且栽得如此彻底。
肖霖回国以后从傅子洋口中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关于某个女人的事情,他只知道她是个妆造师,上一次在晚宴上见过。
但是很奇怪,他记忆中,邀请名单里面好像没有某个叫薛芩的妆造师的。
姓薛的倒是有,只有一个。
薛氏的大小姐。
在晚会之前自家父亲就说过了,因为薛小姐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会有所伪装的,至于会伪装成什么身份就不知道了,这就要等她自己来联系肖霖。
但是肖霖那天愣是等了一晚上都没等到这位小姐来找自己确认身份,倒是傅子洋莫名其妙地就被一个女人拐走了,拐走了不说,这两人竟然就这么简单地睡了?!
肖霖越想越觉得不对,这么说起来,这个薛芩.......好像和一个人长得很像。
那是已经过去了很多年的事情了,连肖霖自己都不确定,但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们确实曾经见过。
他在很多年前和薛氏的大小姐见过,当时他在场上找了一圈愣是没猜出来哪一个才是薛氏的小姐,但是现在这么想来,好像确实很像,薛芩。
和薛氏的大小姐,在他的记忆中开始重叠了。
在晚宴之后也觉得这件事不是很所谓,所以也就搁置了,甚至没有去问自家父亲那位小姐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的脑海中霎时浮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转头看着旁边撑着脑袋闭着眼养神的男人。
他伸手急切地晃了一下傅子洋的手臂,问:“傅子洋!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就那个,你喜欢的那个。”
“薛芩。”傅子洋淡淡地吐出这个名字。
“对对对,你知道她除了妆造师以外还有什么身份吗?或者家世背景?”
傅子洋愣了一瞬,“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觉得有点不对。”肖霖眯着眼,“那天晚宴的邀请的名单里,没有叫做薛芩的妆造师,姓薛的只有一个人。”
“嗯?”
傅子洋突然睁开眼,没有追问太多,但是眼神却明亮了一瞬,他感觉肖霖会说的事情他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关于薛芩的一切,哪儿能有不感兴趣的。
肖霖咽了咽口水:“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傅子洋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其实他并不知道关于薛芩的其他事情,肖霖这么一问他才知道自己对她的了解是真的少得可怜。
只知道她是做妆造的,和《春意》杂志合作,自由人没有签任何人的合同,很难约。
还有一个就是她在法国留过学。
其实这其中的所有了解,都是他自己获得的信息,没有任何薛芩自己告诉他的内容。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确实不方便问那些,只是简单的交易而已,又不是全国人口普查去查户口的。
但他这个时候还是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问:“什么?”
肖霖深吸了一口气,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薛芩,那个让你痴迷着了魔的女人。”
“应该是薛氏的大小姐。”
傅子洋这次是真的愣了神,手机从手上滑落,掉入了汽车前面座位底下。
但他完全没有任何要去捡的意思。
“哪个薛氏?”傅子洋的声音有些颤,气息明显不稳。
肖霖说自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确实大胆,这个猜想让他完全没有想到。
“S市还能有几个薛氏?”
“就是那个金融大鳄,我记得很久之前你爹是不是还跟你提过,让你跟薛氏的那位千金见见面?”
“你当时怎么拒绝的来着?说自己不近女色,暂时不想谈跟女人有关的东西,还把我拉出来垫背,说我们俩在一起了!”
“妈的,当时我回家差点被我爸妈混合双打给揍死!”
肖霖越讲越带劲,完全都已经偏离了一开始的路线,傅子洋倒也是没有打断他说的话,只是微微皱了眉,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东西。
而肖霖这个时候还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我真的服了,怎么还有人因为拒绝去相亲把自己好兄弟拉下水的,好死不死地竟然还说自己弯了,喜欢男人。”
“不不不,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说自己喜欢男人就算了,凭什么这个男人还是我!?”
.......
傅子洋沉默了很久,突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来,眸光中的所有不安都消散,再一次回到胜券在握的神色。
他缓缓开口:“你说,我是不是该给我爸打个电话麻烦他一下?”
“什么?”这次换肖霖愣住了。
怎么这么突然?
要知道傅子洋是很少和家里提要求的,当然也不是因为家庭关系不好,而是因为大家基本都是各忙各的。
他一直都很独立,大多数的事情都是自己努力和处理,能让他说出要麻烦家里的是什么事情?
“我或许应该见见她。”
“以另外一个身份。”
说完,傅子洋扬了扬眉,车内很暗,让人根本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肖霖还是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愉悦气。
二十分钟前,还在酒吧的包厢内酗酒,二十分钟后就已经这样愉快地说着话了。
肖霖悄悄翻了个白眼,小声说了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初用尽一切手段都拒绝和薛氏的千金小姐见面的是谁?当初还拖他下水,结果现在开始自己主动去要跟人见面
不过,就连肖霖也非常好奇,如果两个人以那样的身份见面,他们之间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
***
另一边。
傅子洋走后,薛芩回去以后随便做了些吃的,就躺回床上去看电视剧了,不知为何,总是有些疲惫的感觉。
而且总觉得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总觉得好像缺了一点什么东西,她看着电视,余光扫到另一边挂着的一条毛巾。
今天傅子洋用的,她鬼使神差地看着那条毛巾出神,想起他围着浴巾出来在自己面前擦头发的样子。
在傅子洋之前,其实从来没有男人来过自己家里,甚至连自己亲爹都没有来过,搬家的时候他在忙,薛芩自己处理了搬家的事情。
之后每次家里有事也是她回去,一直说过来其实一直没有来过。
更别说其他男人了。
她有些烦躁地把脸埋在抱枕里,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不舒服到底来自哪里。
但是今天脑海中老是出现傅子洋的身影和脸,她不是傻子,知道自己一直在想着有关于这个人的事情。
薛芩想了很久,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
对傅子洋,她一定是今天太愧疚了。
一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