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渤海。
骄阳似火,酷热难耐,咸湿的海风荡过幽深的海面,吹散一丝夏日的暑气。
“绮丽号”的每层甲板四周扬起金色的旗帜,迎着风猎猎作响,隐隐可以窥见上面写着“京市绮娅夏季慈善拍卖会”。
巨大的邮轮吹着嘹亮的号角,轰鸣着驶向辽阔的海域。漆白的船身推开两侧的海浪,白色的浪花转眼被吞没。
“青姐儿,知姐儿这是被她男朋友绊住了?怎么还没来?”
齐小少爷单手环住女伴的肩,掀牌,看了眼,他笑了笑,将面前的筹码推出大半,随即揶揄对面的赵青蔓。
“青姐儿你小心点,我这次可是红桃K。”
“什么男朋友?那已经是知意的前任了。”
对面的女人染着酒红大波浪,她掀牌一看,漂亮的脸蛋儿上带着几分玩味。
“红桃K又怎么样,你青姐儿今天吃定你了。”
“跟。”赵青蔓微抬下颔,坐在身边给她喂葡萄的男侍心领神会,将她面前的筹码也推出大半。
齐小少爷已经顾不得手中的牌,更不在意待会的输赢。
他微微诧异:“知姐儿又分了?”
“嗯哼。”赵青蔓一笑。
齐小少爷“啧”了声,“知姐儿这速度够可以啊,她不是前几天还说那是她的缪斯吗?”
“咱们女人谈恋爱时说的玩笑话怎么能当真呢?”
“你两又偷偷背着我在说什么呢?什么缪斯?”
突然,一道慵懒稠艳的嗓音在安静的牌桌室内响起,像细细的钩子挠着所有人的心脏。
齐小少爷回头。
只见走过来的女人留着双色渐变的齐肩发,上白金色,下蓝灰色,大胆的颜色碰撞更具艺术性,显得那张脸分外高级。
“哟,知姐儿,你可算来了。”他笑道。
赵青蔓扬眉:“当然是聊那个被你甩了没多久的前男友啊。”
闻言,宋知意轻笑。
她走到绿丝绒牌桌前,随行的保镖替她拉开白色椅凳。
“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
齐小少爷冲她眨眼,“好奇啊,话说,知姐儿,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把人甩了?”
赵青蔓也看向她。
宋知意抬手示意身材火爆的荷官继续发牌。她捏着牌,满不在意道:“腻了还不甩留着干什么?”
几位兔女郎踩着恨天高,端着托盘过来,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昂贵的筹码。她们将筹码摆在宋知意面前,然后乖乖退下。
过了没多久,四个穿着制服的帅气男侍过来。他们各司其职,其中两个替宋知意捏肩捶背,另外两个乖乖坐在她左右服侍。
赵青蔓看牌,随了十万的筹码。闻言,她非常赞同,笑道:“这就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话落,女人吃下男侍喂的一小块甜瓜。
齐小少爷:“话是这么说,但我瞧程凇那人有点难搞,他能善罢甘休?”
“知姐儿,你得小心些。”
荷官发了几轮牌。
最后一轮,宋知意看完牌,轻描淡写说了句“□□”。
男侍很懂事,立马将她面前的筹码都推出去。
宋知意软骨头似的靠着长椅,慵懒得像条美人蛇,漫不经心的开口:“无所谓咯。”
轻漫的姿态似乎根本没把那位前男友放在眼里。
赵青蔓翻出黑桃J放在自己的牌边,调笑道:“你知姐儿什么时候怕过?”
齐小少爷看着宋知意,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咽回肚子里了。
他这姐儿在京市是出了名的玩咖,交往的男友数不胜数,其中也不乏圈内有钱有权的公子哥儿,但那些人最后怎么着,还不是落得个被甩的份儿。
落花无意,流水有情。他们能怎么办?强留强占强娶吗?可谁又敢对宋家大小姐动手,怕是活腻了。
宋知意玩了几局,赢得钵满盆满,直叫齐小少爷哀嚎连天:“好知姐儿,你别逮着我一个人薅啊,待会慈善拍卖会我都要没钱了。”
“少贫。”宋知意轻笑:“堂堂齐家小少爷,还缺这点小钱?”
赵青蔓火上浇油,笑话他:“他是不缺这点小钱,但架不住他家老爷子最近缩了他的额度。”
齐小少爷佯装羞恼:“青姐儿!你怎么什么都抖出来,我不要面子的嘛?”
惹得宋知意和赵青蔓直笑。
“宋小姐,赵小姐,齐少爷,打扰了。”绮娅的工作人员穿着得体的西裙,双手交叠于腹部,在三位面前毕恭毕敬,微微弯着腰尊敬道:
“慈善拍卖会于今晚七点准时举行,这是首场拍卖的珍品手册,请三位过目。”
话落,跟在她身后,端着托盘的三位女侍分别走到三人面前。
宋知意拿起托盘里的拍卖手册,齐小少爷摆手道:“知道了。”
工作人员颔首,随后带着女侍离开。
赵青蔓随意翻了几下,“今晚首拍没有我中意的物件。”
“老爷子让我把绮娅那套鸡血石印章拍回去,这场没有,应该在后面几场。”齐小少爷道。
赵青蔓问:“知意你呢?有想要的吗?”
宋知意浏览手册,指尖点了点图册,“今晚有一块无事牌要拍卖,我要拿下它。”
无事牌是玉牌的一种,又被称作“许愿牌”,寓意平安无事,得偿所愿。
宋知意受邀参加这次的慈善拍卖会,就是冲这块玉牌来的。
她那乖巧懂事的弟弟下个月就要去清大念书了,作为升学礼物,宋知意想送他一块无事牌。
齐小少爷翻到无事牌那页,“知姐儿,你什么时候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了?”
赵青蔓了然道:“不用说,这块无事牌肯定是送给孟榛的。”
宋知意淡淡一笑,没有否认。
“孟榛啊,那就说得通了。”齐小少爷合上手册,揶揄道:“能让知姐儿费心思的人,也就咱乖巧温顺的孟甜甜了。”
整个上流圈都知道,宋家大小姐最疼爱的就是孟榛。姐弟俩的感情好得不得了。
三人在牌室又玩了几局,齐小少爷搂着女伴去其他场区挥霍,赵青蔓昨儿个在party上玩了通宵,今早又登邮轮参加拍卖会,这会已经困得眼皮打架,只想回总统套房好好休息。
宋知意和他俩分开,带着保镖离开这层娱乐区。
“绮丽号”是一艘大型邮轮,共九层,每层都有各种吃喝玩乐的地方,也不乏植被流水,俨然一个缩小版的陆地。
宋知意让保镖在外守着,她走进自己的套房,关上门,绕过竖屏,然后就看到弧形的丝绒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短袖黑裤的男人,裤腿扎进纯黑的登山靴,大长腿岔着,整个人像一柄锋利修韧的重剑,浑身散发着沉冷的戾气。
主办方安排的私人套房竟然进了外人,这是严重失职。但宋知意面色平平,并不意外。
她倒了杯水,走到男人对面坐下,高低错落的长裙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擦过笔直纤细的小腿,荡出一点点弧度。
“都分手了,你还来干什么?”
程凇面部紧绷,语气生硬:“你追我的时候漂亮话一箩筐,这才交往几天,你就要分手,宋知意,你把我当什么了?”
“所以呢?”她微微一笑,姿态却游刃有余。
男人抬眸,视线定在她身上,半晌,问她:“你追我的时候到底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只想玩玩。”
“当然是喜欢啊。”
“那现在呢?”
“不喜欢了,腻了。”她说得坦荡明了,垂眸看了看自己新做的指甲,色调和图案都是她喜欢的风格,看着心情都美上几分。
宋知意勾了勾红唇,“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的话就走吧,你也是体面人,闹太难看别人只会觉得冷面寡言的程公子玩不起。”
上流圈里人人都知道宋知意没有心,偏偏又叫人心驰神往,忍不住陷进去。不过她渣归渣,玩归玩,每次交往的时候都是非常完美的女朋友,满足对方所有的幻想。
挑不出她的错。
程凇盯着她,目光未曾移动分毫。女人漂亮性感,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清清冷冷的时候没有丝毫感情,跟先前巧笑嫣然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又想起一个多月前那晚。
Annabel’s Club的地下擂台充满嘶吼与搏杀,那是他习以为常的一场拳击赛。那晚他将对手揍趴,低头咬开缠在手臂上的拳带时突然感受到一道目光。
他顺着视线望过去,只见二楼鎏金浮白的欧式凭栏处,宋知意软着骨头倚在那,单手托腮,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对上他的目光,她却没有半点被抓包的慌乱,反而轻轻歪了歪脑袋,笑脸盈盈的看着他。
这就是他们的初遇。
宋知意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她看上的人总会想方设法得到。
程凇当时被她追了大半个月,宋大小姐手段了得,追人的招数层出不穷。朋友苦口婆心劝他,说宋知意爱玩,没有心,对他也只是一时新鲜,让他想清楚,别着了她的道。
可他招架不住,再加上和宋知意相处时确实很轻松快乐,于是就答应了。
交往后,宋知意也非常好,他俩迅速陷入热恋期,这让程凇觉得……或许他们真的可以走到最后,又或许……别的男人不能让她收心,但他可以。
他应该可以成为那个例外。
结果好景不长,宋知意的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察觉后也想过该怎么挽留她,让她重新对他燃起兴趣。
但是没用。
她对他腻了,果断提出分手。
他不甘心,频频找她,想找她问清楚,但始终碰不到,得知宋知意要参加绮娅的慈善拍卖会,程凇就来堵她了。
宋知意慢悠悠地喝了小半杯水,见他还杵在那,放下杯子,又道:“怎么,还不甘心吗?可恋爱分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程公子,慢走不送。”
这是下逐客令了,她没耐心跟前任继续纠缠,没意义,很无聊。
程凇抿着唇,沉默不语,良久,起身离开。诚然,如宋知意说的那样,大家都是体面的人,闹太难看丢面儿。
但他不会就此放弃。
程凇离开后,宋知意彻底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她休息了会,傍晚时分用了晚餐,便带着保镖去拍卖会。
今晚,无事牌她势在必得。
作者有话要说:排雷:本文【放飞自我式写作】姐姐是海后,很渣,很坏,喜欢玩,弟弟白切黑小病娇,道德败坏肖想自己的姐姐,后期剧情包括但不限于男人们雄竞、打起来、刺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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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陶梦初见顾忱,在港城最负盛名的歌院。
那时,他坐在第一排中央,偏头与身边的女伴低语。
半晦的光影里,透着漫不经心的风流。
顾家大公子多情又风流,是个顶好的情人,流连花丛却从不谈爱。
陶梦和他在一起,感情最深的时候,顾忱为她和家里闹翻。
“我不怕下地狱,我只想和她结婚。”
陶梦做了场美梦。
可惜,浪子始终是浪子,顾忱的渣刻在骨子里。
分手那天,顾忱开了张巨额支票给她。
“我喜欢新鲜,你太乖了,不适合我。”
一笔钱断她念想,免她纠缠,还他自由。
后来红尘辗转,情意纷扰,无情人动情,多情人专一。
他频频寻她,却得她一句:“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