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妮弗和亚当几乎每晚都在一起。
亚当第一次在她的那间很不舒适的房间里度过了一个晚上。次日一早他说:“我们今天告假,去给你找个像样的住处。”
两人一起去找公寓房子。当天下午近傍晚时分,詹妮弗租下了萨顿附近叫贝尔蒙特的新建高层建筑的一套房间,并在契约上签了字。可这座建筑的门前却挂着“售出”的牌子。
“我们进去干什么?”詹妮弗问。
“你等一下就知道。”
他们看到的是五间一套、跨两层楼的公寓房间,室内家具富丽堂皇。詹妮弗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阔气上乘的公寓。楼上是第一流的卧室和卫生间,楼下是带有卫生间的客房和起居室。在起居室凭窗远眺,东河和全城历历在目。还有一个偌大的阳台,一间厨房,一间餐室。
“你喜欢吗?”亚当问。
“何止喜欢,我简直是爱得发狂了。”詹妮弗高兴得大声说,“不过我有两个问题,亲爱的。第一,我付不起房租;第二,即使我付得起,这房子也是属于别人所有的。”
“这房子是我们法律事务所的。我们租下来是为来访的显赫要人作准备的。我会让他们另找地方住的。”
“那么租金呢?”
“我会付的。我……”
“不。”
“你这是怎么啦,亲爱的?我付这么点房租不在话下。我……”
她摇了摇头,“你不理解我,亚当。我除了我这个人以外,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你。我想把自己作为礼物送给你。”
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詹妮弗依偎着他说:“我知道该怎么办——我将在晚上加班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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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他们痛痛快快地买了一大批东西。亚当在彭威特·泰勒商店给詹妮弗买了一件漂亮的真丝睡衣,詹妮弗为亚当买了一件特恩布尔-阿瑟牌衬衣。他们在金贝尔商店买了一副象棋,在亚伯拉罕和斯特劳斯法律事务所附近的朱尼尔商店买了一块奶酪蛋糕,在艾尔特曼食品店买了一只福特纳-梅森牌梅子布丁,还在德布尔戴书店买了许多书。他们又去逛了盖蒙商店和卡斯威尔马赛商店,在那儿亚当给詹妮弗买了够她用十年之久的百花香。他们最后在公寓拐角处吃了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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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相约每天下班后晚上在公寓会面,谈论当天发生的种种事。晚饭由詹妮弗准备,亚当则整理餐桌。饭后在一起看书或者看电视、玩纸牌、下棋。詹妮弗总是为亚当准备他最爱吃的菜。
“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每当詹妮弗这样说时,亚当总要把她搂紧,“那就别控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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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怪,詹妮弗想,在他们的风流韵事开始之前,两人都是公开见面的。而现在成了情人之后,却不敢公开露面了。他们开始上一些不会撞见熟人的地方去,例如到闹市区的夫妻小吃店吃饭,到第三大街音乐学院音乐厅听室内音乐。到第十八大街奥姆尼剧院俱乐部看新上演的戏。有一次还到布鲁姆大街上的格鲁塔-亚左拉餐馆去吃晚饭,结果吃得过了量,整整一个月立誓不吃意大利名菜。“可是我们能经常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到一个月了。”詹妮弗想,玛丽·贝思再过十四天就要回来了。
他们会去位于格林尼治村的Half Note俱乐部欣赏前卫爵士乐,或是透过小型画廊的橱窗向内张望。
亚当酷爱运动。他常常叫詹妮弗去看尼克斯篮球队的比赛,詹妮弗对球赛入了迷,她常常大声喝彩,直至叫哑了喉咙。
到了星期天,他们就懒懒散散地过,不必衣冠整齐地吃早饭,随便浏览《纽约时报》的一些栏目,谛听从曼哈顿传来的教堂里的钟声,每一阵钟声都带来不同的祈祷声。
詹妮弗瞧着亚当全神贯注于摊在面前的纵横填字字谜,心里默想:为我祈祷吧。她明白自己目前行为有失检点。她也知道这种局面不能维持长久。可是,她以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幸福过,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心旷神怡。情人们生活在一个特殊的世界里,在这世界上,一切都显得无限美好。与亚当待在一起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欢乐。为了获得这种欢乐,她愿意在今后付出任何代价。她也清楚,自己总有一天得为之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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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概念在她心里起了变化。以往,詹妮弗的时间以小时为单位计算,大部分时间花在和当事人的会面之中,现在,她数着分秒计算与亚当待在一起的时日。亚当和她待在一起时,她想着他,亚当不在的时候,她也想着他。
詹妮弗在书刊上读到过一些男人在情妇的怀抱中心脏病发作的文章,所以她把亚当的私人医生的电话号码写进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本上。这本子就摆在卧房床头。一旦发生意外,她就可以妥善处理,亚当也不必陷入尴尬的境地。
詹妮弗心中充满着一种连她自己也不知其所以然的感情。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喜欢搞家务,可是现在她甘愿为亚当做一切事情。她不仅为他准备吃的,而且为他洗涤穿的,早上把他要穿的衣服摆端正。一句话,悉心照料他。
亚当在那公寓里留了一套换洗衣物,他差不多每晚都跟她在一起度过。她躺在他身旁,望着他安然入睡,而自己则尽可能醒着,深怕失去他们在一起欢娱的宝贵的分分秒秒。最后,当詹妮弗的双眼再也睁不开的时候,她就心满意足地钻进亚当的臂弯入睡。多时以来使詹妮弗深受其害的失眠症已经消失。一切折磨过她的梦魇都已绝迹。只要她一躺进亚当怀里,她马上感到安宁平静。
她喜欢穿上亚当的衬衣在公寓里走动,到了晚上还穿上他的睡衣。如果她早上醒来时亚当已经走了的话,她就滚到他睡过的地方。她喜欢他身上留下的暖人气息。
在她看来,她所听到的全部流行情歌似乎都是为她和亚当写的。她觉得诺埃尔·考沃德说得很对:一切下里巴人的音乐都有着强大的感染力,这真叫人惊奇。
她把自己的事毫无保留地告诉亚当。这些事她不曾向任何人泄露过。跟亚当在一起,她不用戴上任何面具。她就是她——詹妮弗·帕克,不加任何掩饰的她。亚当所爱的就是这么个詹妮弗,这可是桩奇迹。他们间还有一个共同之处:笑声不绝。
她身不由己地对亚当爱得一天比一天深。她多么希望已经开始的这一切永远不要终止啊。但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生平第一次变得迷信了。亚当爱喝一种特别的肯尼亚咖啡。詹妮弗每隔几天总要买一点回来。
可她每一次只买一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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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妮弗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因为她老是想到亚当不在跟前时他会遇到什么飞来横祸,而她则只能在报上赫然登出或电台当做新闻广播之后才能知晓。这种担惊受怕的心理她从不曾告诉过亚当。
亚当每次若要迟些回来,总设法给她留下字条。他把字条留在屋里意想不到的地方:面包盒里,电冰箱里,甚至在她的鞋里。这些字条使她欣喜若狂。她把每一张都妥善保存下来。
剩下的最后几天,时间一转眼便消逝了。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个夜晚。玛丽·贝思第二天便要回来。
詹妮弗和亚当在公寓里用完晚餐,听了一会儿音乐,然后便上了床。詹妮弗整夜不曾合眼,一直抱着亚当不放,脑子里回想着两人一起度过的幸福时光。
分离的痛苦就在眼前。
吃早饭时,亚当说:“不管出什么事,我要你记住:你是我真正爱恋的唯一女子。”
离别的痛苦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