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书生道:“张统领来到中原之后,有没有听人说剑王宫这么一处地方?”
申无害道:“好像听人提过。”
黑心书生道:“我们申帮主与那位剑王可说是生仇死敌,前些日子,我们帮主曾一度身陷该官,最近刚从该宫脱困而出,这一次我们帮主筹组天杀帮,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要与该宫在未来武林中一较短长……”
申无害心头忽然生出一个疑问。
方姓汉子与宋巧巧等人都是新近加入的,可以撇开不谈,黑心书生羊百城和阴阳翁孙一缺这一老一少,他们知不知道那位天杀帮主是冒牌货呢?
如果不知道,那位冒牌天杀星,是使了什么手段,才叫这一老一少,信而不疑,为其所用?
如果一开始就是一个共同设计的骗局,以这一老一少之精明过人,何以不担心被真天杀星闻讯找上门来?
只听黑心书生接下说道:“我们帮主心细如发,各方面均有周详之布置,方圆百里之内即令是风吹草动,可说都难逃过我们这位头儿的耳目。”
申无害忍不住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小子还好是男人,否则就凭这张利嘴,可能连那位如意嫂都要为之甘拜下风呢!
黑心书生又道:“就拿昨天夜里的这件事来说,如果不是我们这位头儿预先在城里各大客栈中伏下眼线,我跟孙老说不定早就着了对方的道儿了。”
申无害实在忍受不了这股噜嗦劲儿,插口道:“既然城中各处都有我们的眼线,我们干嘛又要派人打听?”
黑心书生连忙接着道:“事情是这样的……”
就在这时候,一名衣着如乡巴佬的中年汉子忽然喘着气从院子中奔了进来。
黑心书生目光一转,面现喜色道:“啊,好,好,焦师父回来了!”
这姓焦的汉子一出现,厢屋中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申无害已从天字组的花名册上得知这汉子名叫焦戈,外号鬼影子,以轻功见长,过去是点苍门下弟子,在天字组二十四名帮众中,是相当得力的一把手。
方姓汉子等这位鬼影子喘定之后问道:“打听的结果怎么样?”
鬼影子焦戈抹抹额角,深深吁了口气道:“据说全是一个姓梁的家伙给宣扬出来的。”
方姓汉子微微一愣,道:“姓梁的家伙?”
鬼影子焦戈道:“是的,这厮自从在赵大个儿酒店里被我们羊护法剔除之后,一直怀恨在心,昨天正好碰上无情金剑等一行歇人四方客栈,这厮就赶去告密,说是天杀星目前正在洛阳一带,招兵买马,组织帮会,意欲与剑王宫为敌,并举出大通钱庄蔡掌柜作证人,说凡是新入帮者均必须缴交一张大通钱庄的银票,蔡掌柜慑于剑王宫之威势,据说也已招认了。”
黑心书生恨恨骂道:“可恶!”
阴阳请孙一缺哼了一声道:“当初老夫就指出这个方法不妥当,你们总是不信,须知留下活口,终究是个祸患,如果依了老夫,凡是不合格者,一律弓怕僻静之处,一刀打发上路,又何来今日之麻烦?”
申无害暗暗纳罕。
从十方罗汉口中,他猜测那位无情金剑在未能完成任务之际,能够逃过一死,已算侥幸的了,想不到这老家伙的福大命大,竟又获重用。这位无情金剑重登总管宝座,是否意味着剑王薛老鬼已获知麻金甲已无法再为其所用了呢?
方姓汉子板着面孔问道:“这个姓梁的家伙如今在哪里?”
鬼影子焦戈道:“据说无情金剑为了这厮之安全,已将这厮以黑衣剑士名义收在身边,所以这厮如今也跟大伙儿一起住在四方客栈里。”
方姓汉子道:“对方共有多少人?”
鬼影子道:“除了姓梁的不算,一共是十八个人。”
方姓汉子道:“哪一级的剑士?”
鬼影子道:“六名锦衣剑士,四名红衣剑士,其余七名,都是蓝衣剑士。”
方姓汉子又皱了一下眉头,没有马上开口。
申无害对这名方姓汉子不觉又有了新的估计,他发现这家伙不但本身有着一身上好的武功,而且显然还是一个相当难得的将材。
因为他并没有瞧轻了剑王宫剑士们的实力。
不管那位假天杀星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一旦获得这样一名副手,都是一件不容忽视的事。
黑心书生羊百城接下去问道:“你有没有打听出来,这位无情金剑这次忽然带人前来洛阳,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鬼影子道:“这个小的没有能打听出来,小的只知道对方一行,原意并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因为对方起先只订了一天的房间,如果不是碰上姓梁的捣鬼,今天早上姓艾的可能早就带人离去了。”
黑心书生又问道:“昨天,姓艾的接得姓梁的报告之后,采取了一些什么样的行动?”
鬼影子道:“城隍庙、白马寺、祖师桥、状元坊、三星酒店、赵大个儿酒店,都去过了,小的真担心会不会找来这里……”
黑心书生转向方姓汉子道:“副座,你看这事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去向帮主请示?”
方姓汉子缓缓摇头,道:“那倒用不着,如果连这么一点小麻烦,我们都应付不了,岂不成了饭桶。”
申无害觉得不能再沉默了,就是他不想开口,他的统领身份,也不容许他继续一言不发。
他望了那位粉楼怪客一眼,冷冷说道:“老严,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是咱们哥俩的活儿了,你严兄觉得这事如何处置才算得当?”
粉楼怪客缓缓往起一站,脸无表情地道:“走!咱们先去城里瞧瞧。”
申无害点点头,一面跟着站了起来道:“对,小弟也是这般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去瞧瞧再说,老窝在这里穷蘑菇,总不是个办法!”
方姓汉子道:“两位要不要多带几个人去?”
申无害摇摇头,表示不必。
方姓汉子道:“那么就由两位先打头阵,到了城隍庙,相机行事,非万不得已,最好别与对方正面冲突,我这里再安排人手,随后为两位打接应就是了!”
进城之后,申无害悄声说道:“严兄,你看咱们两人,是走在一起的好?还是分开来各走各的,然后约一个地方碰头的好?”
粉楼怪客思索了一下,说道:“你我都非本地口音,而且又是空着双手,如果走在一起,极易惹人注目,分开来走也好……”
申无害道:“那么等会儿我们在什么地方见面?”
粉楼怪客又想了一下,说道:“四方客栈对面有座茶楼,张兄可去那里占一副临窗的座头,由小弟一人先行人栈,如果无事便罢,万一有什么动静,张兄也好随时现身呼应。这样安排,张兄觉得是否妥当呢?”
申无害点一点头,说道:“就这么办好了!”
于是,两人就地分手,粉楼怪客径直进入四方客栈,申无害则向对街的三益茶楼走去。
因为时间还早的关系,这时茶楼上只稀稀落落的坐了六七名茶客,靠近窗口的几个座位,大部分都还空在那里。
天杀星申无害随意捡了一副座头,坐了下来。
他所选的这个位置,并不靠近窗口,因为他已发现刻下这六七名茶客之中,几乎有一半实际上都是那些剑士所乔装。
还好这几名剑士他以前都没有见过,否则以他目前并无太大变异之外貌,实不难一下就给对方辨认出来。
一名伙计含笑过来招呼。
申无害要了一壶龙井,两笼小笼包,一碗鸡汤干丝,以及少许姜片。
那伙计一听他如此吩咐,便知道他是个常泡茶楼的客人,当下不敢怠慢,忙不迭哈腰称是而去。
申无害等这伙计离去后,从容不迫的自腰间拔出旱烟筒,开始装烟打火。
这支旱烟筒还是他从那个孝子车夫姜回回那儿,连马车一起买过来的,今天算是第一次派上了用场。
他经过这一番刻意做作,那几名伪装茶客的剑士,果然放松了对他的注意。
一袋烟抽光,茶点也送上来了。
正当他插回旱烟筒,准备享用茶点之际,楼梯上一阵脚步声响,又从楼下上来一个客人。
上来的是个面目俊秀、衣着人时的少年书生。
申无害抬头与这书生一打照面,心底下不由得暗暗喊糟。
原来这少年书生不是别人,正是宋巧巧那丫头所化装!
他本想别过脸去,佯作没有看到,然后再相机暗示这丫头楼上此刻有剑士多人在座,行动须要小心,不可露出破绽。
没想到这丫头自作聪明,一上楼就开了口:“啊啊,真是巧极了,想不到张老大也在这里。怎么样,张老大,这一向生意可好?”
申无害无可奈何,只好起身招呼道:“原来是宋公子,请坐,请坐!”
那几名剑士见一名贵介公子竟与一名车夫模样的粗人如此热络,全忍不住以好奇的眼光,盯着两人上下打量不已。
这丫头犹不自觉,竟又接道:“严老二呢?你们两个,一向是焦孟不离,他今天怎么没有来?”
申无害又好气又好笑,但在那些剑士的监视之下,又不得不加以敷衍,当下只好赔笑回答道:“他上次跑了一趟扶风,路上感了风寒,这两天不舒服。”
他总以为这样一说,丫头也许会换个话题,万没料到这丫头竟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口中的“人不舒服”是“出了毛病”的切口!
他见丫头脸色一变,便知不妙,欲待拦阻,已告不及。
只见丫头两眼突然瞪得大大的,带着几分斥责的意味道:“既然严老二人不舒服,你怎么还有心情呆在这里?”
申无害耸耸肩,深深叹了口气。为了保留一点精力,他决定任其自然,不再开口。
事实上他就是想加以挽救,也已经太迟了。
那几名剑士互相交换一道眼色,其中一名剑士立即起身离座,往这边走了过来。
那剑士走近之后,笑道:“你们那位严老二,与在下也曾有过一面之缘,他的大名可是叫做严太乙?”
申无害又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们都是熟人,你们就好好的聊聊吧。我叫的茶点,如果再不吃,就要冷掉了!”
他一边说,一边果然坐了下去,端起面前那碗鸡汤干丝,津津有味地开始吃将起来。
他对这些剑王宫的剑士知道得非常清楚。
他知道这些剑士自恃在武林中身份高人一等,平日不管遇上什么事,在没有套出真象之前,很少会先行出手。
为了平息胸中的一口窝囊气,他决定装聋作哑。暂时置身事外,先让这丫头自己一个去尝尝卖弄小聪明的苦果。
那丫头一听来人道出粉楼怪客的姓名,才知道自己一时失察,惹来大麻烦。
不过,这丫头总算还够镇定。
这时虽然变了变脸色,神情还不显得如何的慌乱,她转身瞪着那剑士,上下端详了一眼,板着面孔,冷冷说道:“你这位仁兄真是好没来由,咱们这里老朋友见面,随便聊上几句家常,干嘛你从中打岔?”
那剑士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在手上扬了扬,故意压低声音,作了个神秘状态,悄悄说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兄弟已经清楚二位身份,这张票子也是大通钱庄的,五百两正,一文不短,怎么样,麻烦二位为在下作个引荐如何?”
丫头脸色又是一变,知道已经无法抵赖,忽然转向申无害道:“张老大,你来看看这人是不是疯了?”
一头说一面使着眼色,意思是催申无害来个先下手为强。
申无害本来还要再吊吊这丫头的胃口,但继之一想,又觉不妥。
这座茶楼与对面的四方客栈仅有一街之隔,从这次对方知道利用这座茶楼设伏来看,他猜想那个智多星方知一可能也在这次锦衣剑士的行列之中。
如果惊动了对面栈中的剑士,他现在的这副面貌,即使能瞒得过别人,也绝无法瞒得了那位智多星方知一!
要整这个丫头,以后有的是机会,万一功亏一篑,先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就划不来了。
所以,他先朝那丫头点点头,表示已经懂得她的意思,然后转向那剑士,手指着一个空位道:“这位朋友,你先坐下来咱们慢慢的谈。”
那剑士果然依言在一旁坐了下来。
申无害咳了咳,缓缓接下去说道:“小弟名张弓,外号人屠,不瞒你朋友说,敝帮兄弟,共分‘天’、‘杀’两组,张某人不才,目前便是敞帮‘天字组’的统领!”
宋巧巧那丫头站在一旁,一双眼睛愈瞪愈大,像是怎么也不相信申无害竟会当着外人,将帮中秘密一五一十如数家珍般宣泄出来!
申无害只当没有看到,声调一冷,接着说道:“不过,你朋友最好放明白点,如果是真心想加入敝帮,张某人愿代表敝帮帮主,致十二万分之欢迎,如果你朋友另怀目的,我们那位帮主是何许人,谅你朋友也该有个耳闻,到时候,你朋友可别后悔!”
那剑士以为申无害说的是真心话,闻言不禁欣然色喜,连忙急口辩白道:“在下确实全是一片诚心……”
申无害眼光一扫,冷冷接道:“既是一片诚心,那边与你同来的那几位朋友,你为什么不介绍他们与你一起加入?”
那剑士暗暗吃惊,口中却道:“当然,当然……”
宋巧巧那丫头,直到这时候才弄清楚楼上的剑士原来不止一个,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这位天字组统领,处事果然够得上仔细精明!
那剑士吃惊之余,知道无法隐瞒,只得转过身去,招手也将另外那几名剑士喊了过来。
好在人屠张弓这个名号听来陌生之至,他一时还没有放在心上。
就因为他未将这位人屠张弓放在心上,所以他在向那几名伙伴招手之际,临时忍不住玩了一个小花样。
他在招手时,并未将五根指头全部伸直,除了拇指之外,他只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他留下了一根食指。
结果,那几名武士,也留下一人,来跟着走过来。
走过来的,只是其中的两名剑士。
这种小动作,当然逃不过申无害的一双眼睛。
不过,这一次他却装了一次马虎,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如非万不得已,绝不做杀风景的事。
别人当他傻瓜,他就装傻瓜,他认为这是一种权利每一个不久于人世的人,都应该具有这种权利!
但有一件事,却使他颇感意外。
就在那两名剑士走过来之后,竟分别从身上取出一张大通钱庄的银票,面额都是五百两正,准备工作能做得这样周到,更使他相信在这次的剑士群中,一定跟来了足智多谋的人物,如只凭无情金剑那样的大老粗,是绝不会顾及到这些小地方的。
申无害接过那两张银票,脸上不禁泛起了一抹笑意。
揣着银票,伪装茶客,显然仅是对方整套计划中的一部分,可以想像得到的,在大通钱庄方面,对方必然也已安下伏兵,他觉得现在该是让宋巧巧这个丫头吃吃苦头的时候了!
于是他将三张银票一把交给那丫头,淡淡吩咐道:“这三张票子,你去大通兑现,他们三位,由我带去晋见方副帮主,等会儿你就不必再来这里了!”
那丫头似乎巴不得早点离开这处是非之地,闻言点了点头,立即下楼而去。
申无害等那丫头离去后,为了不使三名剑士生疑,乃又沉下脸色,向三人交代道:“这两天外面风声很紧,本帮业已暂时停止活动,这次对你们三人而言,可说完全是破格通融……”
那名为首的剑士忙说道:“是的,谢谢统领!”
申无害在桌面上放下一块碎银,站起身子,向三人点点头道:“好,现在你们跟我来,一个跟着一个,不要离得太近,走在路上时,最好装作大家都不认识的样子……”
四人全部走出茶楼之后,留下来的那名剑士,也跟着匆匆下了楼。
申无害走出西城门,立即放慢脚步,打发这三名剑士上路,并不会费很大的手脚,但他必须先选一个适当的地点。
前面不远,有座树林。
他决定就在那里动手。
在前面林中动手,有两点好处,他和粉楼怪客来的时候,走的也是这一条路,动完手之后,他可以就在林中等候粉楼怪客和宋巧巧那丫头前来会合。
他动手时虽不愿被人看到,但事后却必须有人证明这是他的功劳,有了这样一件大功劳,要见到那位冒牌天杀帮主,大概就没有多大困难了。
其次,他必须留下一个让无情金剑等人能够跟踪的机会。
天杀两组的帮徒,多半都是十恶不赦之辈,目前他以帮中统领的身份,虽然可以向这些剑士们下手,但却无法对那批帮徒动脑筋,他希望能藉这个机会,就在这座树林附近,来一个大会串,让那些剑士,为他分分劳。
申无害见三人全都跟入林中,突然转过身来,向三人笑着道:“要想加入本帮,有个规矩,三位知道不知道?”
为首那名剑士抢着说道:“知道,知道。”
申无害头一点道:“好,趁现在这里没有外人,就请你们分别将各人过去在江湖上的种种事迹简略地说一说吧!”
为首那名剑士第一个回答道:“在下名叫吴一德,外号血剑手,过去是皖南一家富户的护院,后来因为奸杀了主母,才化名投进了……”
这厮一时说溜了口,几乎就将“剑王宫”三字信口带出,还好申无害适时打出一个手势,才使他陡生警觉,及时住口,没说出来。
申无害的目的,只是想察言辨色,看看三人说的是不是真话,会不会冤杀了好人,他并无意要看这厮的笑话,所以他一听这厮口气要出毛病,便摆手未让对方再说下去,当下他点点头,又向另一名剑士道:“阁下呢?”
第二名剑士接着道:“在下姓李,外号过江龙,与这位吴兄是中表兄弟,过去我们两人,一直混在一起……”
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两人既是中表兄弟,而且又一直混在一起,看样子这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他来说,这样就已经尽够了!
所以,他不待对方话完,就又点了点头,转向最后那名剑士:“这一位呢?”
那名剑士犹豫了一下才道:“在下姓林名胜,外号玉面二郎,过去……过去……可说……
从……从……没有做过一件好事……”
申无害一听便知道这位玉面二郎林胜是个木讷寡言的老实人,所谓没有做过一件好事,显是格于形势给逼了出来的。
在他来说,这样也够了。
于是,他像伸懒腰一样,双臂张开,缓缓伸出,那两名自称中表兄弟的剑士,嘴巴张大,一声惊呼未及出口,人已应手向两侧飞了出去,一直弹出三丈多远,方才叭哒一声,从半空中摔落下来。
申无害向那位发呆的玉面二郎点点头道:“你可以走了!伙计。不过,从今以后,阁下最好离开剑王宫,另谋生计,否则他们两人的下场,便是你阁下的一个榜样!”
那位玉面二郎听得剑王宫几个字,才如从噩梦中陡然醒转一般,带着一脸惊骇神色,急急纵身穿林而去!
玉面二郎林胜身形消失不久,随即便见宋巧巧那丫头,从树林另一边气急败坏的奔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