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荣军院举行的纪念仪式毫无意义?”
“要面对福煦元帅,不管怎么说……”
这一次亨利转过身来,脸上挂着愤怒的表情,十分不悦。
“福煦?那又怎样?”
他穿着短衬裤,还戴着领带。玛德莱娜笑起来。尽管有两条结实的腿,但像这样穿着短衬裤,满脸愤怒……他转回到镜子前,系好领带,短裤下圆翘的屁股结实有力。玛德莱娜心想,他再不快点就会迟到。不过她确定迟到并不重要。时间对她来说,意味着耐心和顽强,她可是时刻准备好对他“下手”的,因为他把足够的精力都放在了找情妇上……玛德莱娜走过来,他并没有发现她站在身后,她把有些凉的手放到他短裤里,这是一只目标明确的、讨好的、情动而坚定的手,然后再把头贴到他的背上,带着热恋的语气,说着动人挑逗的话。
“亲爱的,你太夸张了!毕竟福煦元帅……”
亨利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系好领带。昨天晚上,已经做过了……今天早上,实在是不想了……他身体里还有一些必要的存储,再来一次也没问题。但有些时候,比如现在,他的样子十分饥渴,动不动就要和女人上床。他很快找到了和平的方法。完成家里的任务,就能在外面找其他乐子。这个算盘打得还不算差,只是这样的周旋有些辛苦罢了。他从来都没法忍受她的体味,他们不谈论,但她心里清楚。她常常摆出女皇的样子,他就和男仆一样,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他全身心投入的事,并没有令他不快,但是……他喜欢自己做决定,而和玛德莱娜一起的时候,事情却完全相反,总是她来做主。玛德莱娜重复道:“福煦元帅……”她知道亨利不太想谈论这个话题,但她继续说着,手也暖和起来,她感到他身上的那条蛇在慢慢变大,虽然有些懒洋洋的,但强大有力,这种时候,他从来不会拒绝。他不会抗拒来势汹汹的欲望,于是转过身,抱起她,放到床的一角,连领带和鞋也没脱。她抓住他不放,用力抓了好几秒,然后他完事站了起来。
“对了,还有7月14日那天的盛况!”
他重新回到镜子前,领带得再系一遍,接着他说:
“7月14日,为了庆祝大战的胜利,得有些革命性的改变!不,纪念停战,我们应该为埋葬在荣军院里的战士守夜。这件事得私底下进行,不对外公开。”
这种说法让他十分高兴,他想着确切的、文绉绉的说法,像品酒那样小口抿着。不公开的纪念仪式,真是太棒了!他想要尝试这件事,转过身,语气中带着一些愤怒:
“不公开的纪念仪式,不就是为了庆祝大战!”
这不错啊!最后,玛德莱娜起了床,披上一件女式睡衣。要等到他离开以后,她才会梳妆打扮,因为完全不用着急。这一会儿,她开始整理衣物,接着穿上拖鞋。亨利说:
“现在,庆祝仪式都是布尔什维克党在安排,没错吧!”
“好了,亨利,够了,我受不了啦,别说这些了!”玛德莱娜打开衣橱,心不在焉地说。
“而残废们是游戏的主角!要我说,只有一个日子应该向英雄们表示敬意,那就是11月11日。我扯得有些远了……”
玛德莱娜有些不耐烦,一下打断了他。
“亨利,闭嘴好吗?不管是7月14日,还是11月1日,圣诞节还是什么猴年马月的,你根本不在乎!”
他转过身来看着她,身下还是穿着短衬裤。但这一次,这个画面并不好笑。她死死地盯着他。
“我知道,面对听众、退伍军人协会和俱乐部之前你得反复排练,而我不知道在哪儿……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你的愤怒和炮火,发到那些有意义的事情上,不要冲着我来,你最好给我安静一点!”
她重新做起自己的事来,没有摆手,也不说话。一般来说,她都会用这种冷淡的方式说话,然后再也不管。和她父亲一样,这两人还真是一家人。亨利没有生气,他穿好了长裤。实际上,无论是11月1日还是其他什么日子,和7月14日相比,还真的不一样。他明显格外厌恶这个国家的纪念日、启蒙运动、法国大革命。倒不是他有什么想法,只是因为这是一个与贵族身份自然相称的行为。
这也是他成为新一代的富人,成为佩里顾家族的一员的原因。这个老家伙娶了玛吉斯家的女人,她只是踏垫批发商的后代,而且是女性,幸运的是,用拍卖的方式买来的贵族头衔只传男人,然而,佩里顾永远都会叫做佩里顾。要让奥尔奈·普拉代勒这个姓变得有价值,还需要五个世纪!五个世纪后,佩里顾家族的财富才会散尽,当亨利建立起自己的朝代,只有奥尔奈·普拉代勒家族才能在萨勒维耶的大客厅里继续接待客人。现在,他得快一点,因为已经9点了。他得一直待在现场,直到一天结束。第二天一早就要去给工头下命令,检查工作。他总是在幕后管理着一切,估价、压价。工人们刚刚完成了屋顶的建造,七百平方米的石板要花不少钱。西面的护墙被彻底毁坏,所有地方都需要重新修复,寻找石料要去很远的地方,那里没有铁路,也没有轮船。眼下要立即挖出英雄们的遗体。这些都要花钱!
出发前,他过来拥抱她(他亲吻了她的额头,他不太喜欢接吻),玛德莱娜又帮他整理了一遍领带,他看起来精神抖擞、风度翩翩。她往后退,满脸都是赞美的表情,丈夫这么英俊,他们的孩子也一定漂亮,那些婊子还是很有眼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