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欣下午工作有些心神不宁, 临近下班的时候自己计划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有一部分方案内容她脑子里已经有了轮廓但写出来不太满意,看时间还有五分钟就下班了, 她抬起头转了转有些发酸的脖子,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周一例会任务刚安排下来,工作量相对繁忙, 这个点办公室里其他人都还没什么动静,阮欣目光扫过王莉的位置,她双手撑在脑袋上, 两眼发直的盯着电脑屏幕,对手头上的工作毫无头绪。
瞥见阮欣在看她, 她伸长脖子, 唇角微动, 欲言又止。
她到公司也有一段时间了,中午主编特意给她安排了个任务, 让她尝试着做一个副刊板块的选题,她构思了一下午, 还是两眼一抹黑,脑子里若隐若现的有了灵感,就是写不出来脑壳嗡嗡的像是要炸开了, 文档上也才打了三个字。
她几次想向欣欣姐讨教,又怕欣欣姐说自己不动脑子,这么简单的工作自己都想不出来, 这会下班时间到了,就更不好耽误欣欣姐回家了,她抿着唇角,丧气的想, 我真是个小辣鸡。
估计用不了就会被公司辞退,再重新找工作肯定会面临同样的工作,回家卖奶茶吧,好像现在到处都是奶茶店,倒闭赔钱的比赚钱的还多,奶茶店也不好开,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刚毕业没多久就感受到了生存的压力,愁的不行。
阮欣从桌子上的一堆文件里抽出一沓用夹子夹起来的资料,对王莉招了下手。
王莉立马站起来凑过去,“欣欣姐。”
阮欣问道:“是要做关于女性轻熟风的提案吗?”
王莉点了下头,问道:“欣欣姐你怎么猜到我想法的?莫非你真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一眼就能看穿我等凡人内心的想法。”
阮欣对她拍马屁的功力已经免疫了,没好气道:“少贫嘴,你一下午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删,删了敲,来来回回文档上就轻熟风三个字,我还用猜吗?”看都看到了。
王莉尴尬的扯了下嘴角,垂头忏悔,“欣欣姐,你骂我吧。”
阮欣好笑道:“骂你干什么?”
王莉:“你那么用心的教我,对我那么好,我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给你丢人了。”
阮欣淡淡道:“你才刚开始做,没有经验,没有思路很正常,而且以你的能力完全是可以独立把这个提案做好的,不然主编也不会把任务交给你,你就是太紧张了,没有信心,即使脑子里有思路也不敢写出来。”
王莉听她这么说,心里安慰许多,“我就是心里发虚,觉得自己跟您的差距太大了,您这样的才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才,我能在这里给你跑跑腿打打下手已经很知足了。”
阮欣:“丽薇杂志只缺专业的编辑,不缺跑腿打杂的。”
她把刚抽出来的资料递给她,“这是我之前做轻熟风提案时准备的资料,里面还有有关造型拍摄场地的搭配,我在杂志上用过的方案已经标注出来了,你拿回去参考一下,不懂的明天再问我,下班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发消息。”
王莉惊喜的双手把资料接过去,放在一边,压抑着喉间的尖叫,抱住阮欣,“欣欣姐,你真是人美心善,爱死你了。”
“好了。”阮欣推她的肩膀,“松开。”
“我不,我要抱抱你。”
王莉紧紧的抱着阮欣的肩膀晃了晃,“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领导,我那么笨什么都要你教你都不骂我。”
阮欣把她的胳膊拍开,“你是不是讨骂?”
王莉笑眯眯的,“你骂我吧,你不骂我我每天日子过得太轻松了,都没有压力。”
阮欣:“……”
对于一个每天嘻嘻哈哈,早早就把自己的退路想好,工作做不好就回家卖奶茶的小姑娘,她实在不知道要骂什么才能激起她的事业心。
甚至怀疑她只是想让自己骂她两句,好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辞职回家卖奶茶。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下班三分钟了,她站起来说:“我下班了,你要一起走吗?”
王莉往旁边退了两步,让出路让阮欣出去,“我要留下来加会班,明天见。”
阮欣嗯了一声,“明天见。”
她拎着包下楼,出了公司大楼,抬头见今天的天空很好看,夕阳悬在天边,半边天都是红霞。
她打开手机摄像头举高,对着天空拍照,手指按在拍摄键上还没摁下,身后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阮欣。”
阮欣转过身,寻着声源看过去。
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朝她走了过来,长相俊美斯文,高挺鼻梁上架了一个金丝边眼镜,气质干净爽朗,对着她笑了笑。
“今天的晚霞很美。”
“迟老师。”
阮欣认出对方是文学出版编辑部的主编迟深,笑着打了招呼,然后回头继续拍照。
迟深站在她身边没动,等她拍好照片才张口问道:“是在等车来接吗?”
阮欣侧过头看他,“没有,我自己回去。”
迟深听到她说没有车来接她,唇角微翘,笑着说:“你家住哪,不如坐我车顺道把你送回去吧。”
“不用了,我家很近,走路回去就行。”
阮欣跟迟深不太熟悉,只从王莉嘴里听说过,文学编辑部主编迟深是个帅哥,就是性格高冷孤僻,在出版社这么多年从来没听人见过她女朋友,应该是一直单身,文学编辑部那边的单身女性有一大半心思都扑在他身上,每天刻意送关怀,送温柔,送礼物,愣是没有一个人成功的。
阮欣之前和他有几面之缘都是在公司会议上,没太注意他,不过王莉那姑娘说话一向很夸张,人家哪里高冷孤僻了,这不挺热情的吗?
“现在天还没黑,回家以后一个人待着不无聊吗?”
阮欣本来以为只是打声招呼,没想到他会说这么多,像是要在这里和她聊起来一样。
“不会啊,玩手机时间过得很快,迟老师......”
她正要和迟深说自己要先走了,余光突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家里的司机。
他急急的跑过来,到阮欣身边放匀呼吸,恭敬道:“太太,先生让我来接您回家。”
阮欣和迟深同时一愣。
“傅......他到家了?”
司机道:“我从机场接了先生直接过来,先生还在车上等您,您跟我过去吧。”
阮欣嗯了一声,对迟深说:“迟老师,我老公来接我了,我先回去了。”
迟深双手插到兜里,面色有些僵硬。
阮欣已经转过身,在司机的指示下,朝着黑色的迈巴赫走过去。
到了车前,司机为她拉开车门,傅司砚坐在左侧,薄唇微抿,神情冷峻,垂着眼睫,眸色晦暗不明,阮欣只觉得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意,原本带着笑准备打招呼的脸也淡了下去。
阮欣坐进去,傅司砚连眼皮都没抬。
司机启动车子,车厢里一阵沉默,阮欣觉得氛围有些压抑,伸手把窗户往下降了点,突然发现司机没有直接开回家,而是开到路口掉头绕到杂志社大楼门口。
迟深还站在原地,阮欣抬眸,正好对上他神色复杂的脸。
大楼里陆陆续续有人走进来,阮欣慌忙抬手挡住傅司砚的脸,另一手去关窗户。
傅司砚这张脸,整个丽薇应该没人会不认识。
傅司砚抬手握住她的手腕,阮欣抽了一下没抽出来,凝眉道:“你干嘛?”
“怕他看到?”
阮欣没太听懂他什么意思,茫然的看着他。
“他知道你结婚了吗?”
“......”
傅司砚这是......吃醋了?
不过这醋吃的也太莫名其妙了吧,她什么也没干啊。
她恍神的功夫,傅司砚攥着她手腕的手用了些力,阮欣嘶了口气,拍他的手背,还没来得及说话,前面从后视镜里看到两人动作的司机怕两人闹矛盾,连忙说道:“他知道,刚刚我去跟太太说您也来了,太太向那位先生告别的时候说,我老公来接我喽。”
司机长了张国字脸,惟妙惟肖的学着阮欣说话,还篡改了她最后一个字,听起来有些滑稽。
阮欣:“......”她明明只是陈述了她老公来接她了,什么时候加了那么欢快的语气词。
傅司砚紧绷的脸却舒展了很多,拇指轻轻划过阮欣的手腕,漆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的脸,眼梢微吊,带着点兴味的光。
阮欣被他这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得有些局促,抽出自己的手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
其实她本来想问的是你怎么来接我了。
“不是你说想我了吗?”
阮欣:“......”那是你先问的好不好?
阮欣一阵无语,车子已经驶入了地下车库停了下来,阮欣打开安全带下车,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电梯。
黄姨正在厨房做饭,见傅司砚和阮欣回来了,从厨房里出来,一脸歉意的同阮欣说儿媳妇和儿子都值夜班,家里没人照顾孩子,她今天还要提前回去。
阮欣嗯了一声,提着包上楼换衣服,傅司砚跟在她身后,进了书房。
黄姨做好了饭上来喊她,“欣欣,现在要吃晚饭吗?”
阮欣知道她急着回去,扬声道:“傅司砚现在有空吃饭吗?”
黄姨又去敲书房的门,傅司砚直接走了出来,对着黄姨说:“把饭菜端到餐厅就回去吧。”
黄姨哎了一声,转身下楼。
阮欣晚饭吃的不多,吃了小半碗饭便放下了筷子,抬头笑眯眯的对傅司砚说:“你今天工作忙吗?”
傅司砚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又开始耍小心思了。
“说事。”
阮欣道:“碗你刷。”
傅司砚:“好。”
在做饭刷锅洗碗这件事上,他做的仿佛理所当然,阮欣见他这么爽快,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要不今天我刷,下次你再刷。”
傅司砚道:“不用。”
既然被拒绝了,阮欣也就愉快的享受了这件事,站起来说:“那就辛苦我们傅大总裁了,我先上楼了。”
她今天计划的工作还没完成,到楼上就打开了电脑开始工作,不知不觉就到了十点,她拿着睡衣去浴室洗澡,进去前还特意锁了卧室的门。
洗澡洗一半,她隐约听到卧室门开的声音,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密码不是改了吗?
傅司砚又猜出来了?
她飞速的把身上的泡沫冲干净,把睡衣穿好,拉开门,看到傅司砚已经盖着被子躺在了床上。
“你怎么进来的?”
傅司砚:“我录了指纹。”
阮欣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时候录的?”
傅司砚淡淡的说:“你换锁的那天。”
“......”
所以,她这么多天把密码改来改去,自以为能把他挡在外面,在他眼里就是一场笑话,他录了指纹压根不需要密码就能进来。
阮欣气的磨了磨牙,对他说:“你不是睡书房的吗?”
傅司砚阖上眼,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我说过我要睡书房?”
你是没说过,可你这几天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有了上次掀他被子的教训,他现在躺在那里只露个头出来,被子下面不知道有没有穿衣服,阮欣还不敢碰他。
阮欣站在床前,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之前他们俩是睡在一张床上,但最近傅司砚不知怎么了就像进入了发.情期,动不动就对她动手动嘴,已经不再让她信任他的自制力了。
“那我去睡书房。”
她伸手去拿枕头,傅司砚睁开眼,嗓音带着浓浓的困倦,“黄姨明早会过来做饭。”
言外之意,她如果去睡书房,会被黄姨发现。
怪不得他在书房睡了几天今天突然又跑回卧室。
傅司砚又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方投下一道阴影,看起来是真的累了。
阮欣纠结片刻,还是把大灯关了,爬上了床。
两个人都正面平躺着,中间隔了很大一片距离,楚汉分明,阮欣闭上眼,突然感觉身边的人动了一下,她猛地睁开眼睛。
傅司砚的身体往床中间移了一点,不过并没有越过中间那道线。
阮欣一口气还没松下,傅司砚突然翻了个身,身体刚好压到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