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twelfth day]
他对她了如指掌。
好在越清舒也没有什么负担。
她感觉自己肩膀上的衣服往下落,伸手抓住,越清舒拢了拢外套。
“嗯。”
“喜欢。”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当听话的小女孩,我已经二十三岁了。
岑景看了她几秒,好像不是很意外她这样做。
最后他只说了句。
“知道了。”岑景没有拒绝,但他更不可能接受。
越清舒深呼吸了一口气,“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
后半句她没有说完。
她想说,在他有女朋友的时候,有喜欢的人的时候,她只会默默喜欢他。
仅此而已。
她自己知道把握行事的分寸。
他可以喜欢别人,也可以更别人恋爱,但越清舒只是想要岑景正视这段喜欢。
但在结束对话之前。
岑景又问她:“你来喜莱真的不是因为我?”
“不是。”越清舒觉得他可能不会信。
“行。”岑景微微点头,“你喜欢我这事儿,我管不着。”
越清舒的心一颤,实在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有些闷闷的。
喜欢一个人是甜蜜但又酸涩的心事。
是在口腔中口味层次丰富的糖果,没有人知道下一口,会是什么味道。
她明明一直都在期待,期待能够在他面前,告诉他,不要把我当小孩儿了。
一直期待,他能够看见她的心情。
可他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件事,我管不着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心口涩痛。
但被爱的人又有这么错呢?
岑景知道对她说了拒绝后,她还是会喜欢,所以他没有剥夺她去喜欢的权利。
他控制不了别人的感情,只能控制自己的做法。
越清舒微微低着头,感觉自己像是在被岑景训话,他看似对她的感情纵容。
不过是他高高在上地运筹帷幄。
因为他可以掌控,所以不怕这段关系会失控。
她知道自己玩不过他。
“工作和私人感情分清楚。”
“你既然选择喜莱,应该也是有自己的想法,Vivian是不错的领导。”
“你进来以后可以跟她多学习。”
“至于别的有关工作上的事情,我们公事公办。”
岑景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嘴角往下压着,看着不开心。
但他的话还是没收回去。
尖锐又刺人。
“越清舒。”
“你要做好被教训的心理准备。”
“我不会给你开后门,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因为Zhou而特别照顾你。”
越清舒嗓子有点干:“嗯,我知道,我本来也没想要被照顾。”
岑景嗯了一声,继续提醒她。
“你也不需要对我有什么期待。”
“我什么都不会做。”
即便她工作遇到困难,即便她有处理不了的事情,这都不在他会伸手援助的范畴内。
老板对于员工本就是这样的,能做就做,不能就换人。
岑景好像也没说什么,也好像都是合情合理的,只是她自己不太舒服。
越清舒觉得外面有些冷,吸了吸鼻子:“好,我可以进去了吗?朋友还在等。”
岑景刚抬手,本来想直接示意她进去。
但越清舒又突然被叫住了。
“衣服穿好。”他想起有些人的眼神,“早点回去,少在这儿玩。”
越清舒不解,也不乐意他管这么多,小声嘟囔。
“二十几岁正是爱玩的年纪…”
“你有时间管我回不回家,不如先照顾好自己那三十一岁的身子骨。”
不是很高兴,但说他两句泄愤是可以的。
岑景:……
他忽然就被越清舒气笑了。
“爱玩,怎么玩儿?”岑景眯了眯眼,“穿着你这露骨的吊带裙被酒吧里的好色之徒盯着看,让他们来请你喝酒,把你带走?”
越清舒其实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情,但此时面对岑景,就是要吵上两句。
“你管我怎么玩。”
“我只是喜欢你,又不代表你能管我。”
“我们又没有什么别的关系,我就算喜欢你,也不影响我现在就是单身,也可以dating其他人。”
“你也少拿我妈和周叔来压我…他们才不管我来酒吧玩呢。”
明里暗里就是怼他多管闲事,叫他摆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岑景的确懒得管。
好心当作驴肝肺,难得当个人做点好事,人姑娘还嫌他管得多。
行,不管。
越清舒看到他淡淡地扫了自己一眼,转身进去了,留着她自己站在外面考虑。
和她预想中一样无情。
…
岑景刚回卡座。
徐澈时一杯酒递过来,“干什么去了,不会有人偷偷出去工作吧?”
他睨了一眼入口方向。
越清舒小心翼翼地又从外面挤进来,正在往朋友那边去,路过的那些桌,几乎所有男人都要多看她两眼。
岑景给徐澈时递了个眼神。
“处理麻烦事。”他顿了顿,“那儿呢。”
徐澈时顺着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越清舒,她皮肤白,灯光这么昏暗的情况下,还是能马上找到她。
“哟,这不小舒妹妹吗?”徐澈时说着就要起身,“过去喝两杯?”
岑景没打算跟那几个小姑娘喝酒。
“自己去。”他眼皮一掀,又忽然长腿伸出来,挡住徐澈时的去路。
“不是,你干嘛呢?”徐澈时皱眉。
“小舒,妹妹?”岑景提醒,“你也是挺会给自己改辈分的。”
徐澈时觉得他这人怪得很,吸了口气:“不是,我这辈分有什么问题?”
“人叫我小叔叔。”岑景说。
“那是你他妈自己有病!”徐澈时表示唾弃,“喜欢在人家小姑娘面前摆架子,讲身份辈分,实际上只比人家大八岁。”
岑景:“八岁还不够?”
“八岁你就要跟人家爹一个辈分。”徐澈时竖起大拇指,“除非你八岁就能当爹。”
“是么。”岑景淡淡回答,“我只比你大八个月,也能给你当爹。”
徐澈时:“…………”
“操。”
岑景这B嘴。
“那也挺对的。”岑景继续说,“你叫她妹妹,确实也该叫我一声爹。”
“这么喜欢当爹自己生去,你他妈性功能有问题啊?”徐澈时编排他,“三十一岁的纯情大处男。”
岑景这些年不是没有谈过恋爱。
对象换了好几个。
但他这人实在龟毛,洁癖严重到没办法跟别人喝一杯水,更别说谈恋爱要接吻、做.爱。
别人都在沉浸于肉.欲的时候。
他嫌脏。
徐澈时也觉得岑景是个奇葩,问题是,他这么龟毛且纯情的恋爱法。
竟然还有女人能忍受,能跟他谈。
这他妈谈的是什么?要的无非就是个岑景对象的身份。
岑景挑女朋友都有严格的计算公式。
听话,乖巧,没脾气的最好,有事说事,有情绪就说。
岑景这人怕麻烦,不喜欢猜来猜去的,他需要女朋友给自己直接的信息反馈。
生气、不高兴,OK,买个包哄一下。
还不高兴,就送套高定珠宝。
要是觉得岑景不陪她,自己无聊,他收到信息也会给对方定个头等舱机票。
让她带着闺蜜出去旅行。
简单来说就一句话,别烦他就行。
女朋友这个身份的作用,也就是帮岑景挡点儿麻烦事。
甚至没有人说得清楚,他到底喜不喜欢对方。
这都不重要,反正他每次分手都干净利落,毫无留恋。
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各取所需,岑景谈恋爱贯彻那句“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徐澈时觉得,只要不爱上他,其实那些女人呆在岑景身边,还挺赚的。
……只是可惜。
他妈的,每个跟他谈的女人都会爱上他,爱到痛不欲生,断舍离的时候一个个都要命。
徐澈时也记得,岑景的前一任,分手以后要死要活的,问他有没有爱过。
岑景没有回答,反而是问她:“你想从我这里拿走的,是爱吗?”
你应该很清楚,从我这里拿走的是身份、虚荣、金钱。
有时候是真的想不通,这么一个自私傲慢的人,怎么会被那么多人爱着?
爱都流向了不需要爱的人。
钱也是。
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于岑景来说,要得到都太轻易了。
他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不想要。
自然有高傲的资本。
所以此时,谁也想不到。
两年后的某天,岑景会站在空荡荡的水族馆玻璃缸前:“我给她自由。”
会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梦里,看着那道抓不住的影子。
醒来呢喃她的名字。
也会在看到一个像她的背影的时候,几乎崩溃,一身骄傲全部碎掉,只得在不确定时回身去问身旁的人。
“是越清舒?”
他轻易地得到了一切,但也是如此轻易地失去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