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霁和宋落商量过很多次孩子的名字,都没有结果,最后定下来,如果是女儿就听祈霁的,是儿子听宋落的。
孩子出生时,医生抱给门外的祈霁,他匆匆瞥了眼,转身塞到宋妈妈怀里,进入病房,蹲在宋落的床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别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祈霁在耳边一声声地道,紧张到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宋落问他是男孩还是女孩,祈霁答不上来,只不停地问她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后来,宋落从宋妈妈嘴里知道是儿子,炫耀般向他道:“你看,名字还是要听我的。”
“是,听你的,以后全都听你的。”他爱抚亲亲手背,眼里满是心疼和自责,后悔当初因为名字和老婆争执不下。
宋落本来想的名字是祈昀,昀,日光也,很美好的一个字。
新生儿登记的时候,祈霁写的是宋昀,让儿子跟宋落姓,双方父母都不在意这些,随他去了。
出院后,祈霁将宋落接到爸妈前年买的小别墅里面,祈妈妈,宋妈妈,请来的保姆,还有他都在家里陪着,照顾孩子和宋落。
坐完月子,等宋落身体稍微恢复一些,就有跑来询问二胎的亲戚,全被祈霁冷眼扫回去了。
小宋昀五岁时,全家人为他庆祝生日,他在饭桌上眨着眼睛问,为什么幼儿园的其他小朋友有兄弟姐妹,而他没有。
宋落反问:“你想有弟弟或者妹妹吗?”
“可以有,也可以不要。”
祈霁接过话:“那就不要。”
小宋昀又问为什么爸爸不要。
宋妈妈在旁边温声道:“是因为妈妈生你时太痛苦,所以爸爸不愿意让妈妈受第二次苦。”
“啊,那我跟妈妈姓也是这个原因嘛?”
“是的。”祈霁轻描淡写地道:“你妈妈的姓氏比我的好听,知足吧。”
一旁的祈爸爸:“......”
小宋昀上幼儿园后,祈霁和宋落领着他搬回家了,两个人谁先下班谁接孩子,都加班就只能拜托宋妈妈或者司机老程。
五年的时间里,新言社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江依珊在前年年末辞职,因为一些新闻事件心灰意冷,不再踏入新闻行业。殷钧和尤念念互相嫌弃几年,终于捅破窗户纸,结婚后殷钧离开部门,尤念念也转职做起了编辑。喻高儒不再是部门主编,从米胜回来后主动向陈社长申请外派,现在是舜达的驻站记者。
前辈们有的辞职有的跳槽,新面孔越来越多,每年都有一批热血的年轻人过来实习,然后带着失望和困惑离开,也有很多像刘尹这样钟爱新闻事业的选择留下来。
而当初作为新人的刘尹,已经成了实习生们口中的“刘老师”,在带完去年的两位实习生后,向社长申请去往米胜,成了一名战地记者。
二十七岁之际,成长为了当初自己崇拜的那个样子。
如今回看,部门当中,熟悉的老同事竟然只剩下陈嘉,不再执着于业绩冠军,不再固执的认为真相至上,只是仍然爱和宋落吵架。
新言社接到电话,说宁当路的一家百年饭店失火,宋落刚巧在外面,离宁当路很近,赶到的时候其他媒体的记者都没有到。
她立马拍摄录制第一现场状况,找街边的路人要视频和照片,询问事件发生的原因,以及目前的伤亡情况。
随即,不少记者赶来,汉市电视台也紧接着赶到,准备连线做现场报道。
宋落在一众媒体人当中,瞧见熟悉的身影,旁边跟着摄影记者和两位年轻人,估计是实习生。
祈霁靠在车边不动,让实习生去问街边的路人,想办法要现场视频,问出火灾发生的原因,伤亡情况等等。
转头的一瞬,他看见了身后的宋落,迈步走过来,“老婆。”
宋落别有深意地道:“今年带了一位女实习生啊。”
“其他实习生都是同事的亲戚朋友,只有他们是自己面试进来的。”
宋落翻着相机里的照片,漫不经心地应声。
祈霁老实巴交地回答:“特意问过,那个女生有男朋友。”
她垂着眸,弯着唇角笑起来。
过了片刻,距离连线报道的时间很近了,两位实习生赶回来,看到宋落在这边,都认识是祈老师的太太,先问好:“宋老师好。”
宋落颔首:“你们好。”
不冷不淡的样子和祈霁如出一辙,实习生们转头向老师反映情况:“祈老师,我们过来的太晚,这边很多路人都是后续赶来围观的。”
“所以?”
他们不好意思的低下脑袋,“没有拿到视频。”
祈霁眉头一皱,表情十分认真严肃:“除了现场视频,火灾原因,以及伤亡原因,我不想从你们口中听到其他话。”
实习生仍然是愧疚和为难的模样。
他提高音量:“还站在这边干什么?”
女生吓得一抖,男生拽拽她的袖子,两个人匆匆散开,接着去问了。
“你怎么还是这么凶。”
祈霁瞬间变脸,笑着看向宋落,“我哪里凶了?”
宋落整理好收集到的资料,准备撤了,“行,你不凶,接着找新闻吧,我回去了。”
他挡在前面不让离开,视线落在她的相机上,“我好像闻到了现场视频的味道。”
“工作面前无夫妻。”宋落摇摇食指。
“你们又不需要视频,我等下连线,急着用呢。”
“谁说我们不需要?官方微博要发回现场情况的。”
电视台重视频,报社重文字,业内都清楚,祈霁抱住她的手臂喊:“落落。”
宋落不理。
“老婆。”
“好,那今天你给昀昀讲故事。”
他露犹豫的神色,宋落转身就朝前面走,“拜拜。”
祈霁连忙拉住,“讲,我讲,下班后我去幼儿园接他。”
宋落这才肯将相机里的火灾视频发给他,不等实习生们过来,先一步离开现场,回去写稿子。
许久后,两位实习生匆匆赶回来,把他们要到的手机视频拿过来,满脸兴奋地道:“祈老师,我们从路人手机里要到了现场视频,就是清晰度不太高。”
“嗯。”祈霁浏览一遍,把刚拿到的视频递过去,“待会儿连线放这个。”
男实习生问:“老师您从哪弄来的啊?怎么拿到的?”
从祈太太手里,靠美色拿到的。
“靠嘴巴拿到的。”祈霁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你们的交流能力还需要加强,走吧。”
“哦哦好。”两位实习生满脸佩服的他跟在后面。
下班后,宋落准备坐地铁回家,从大楼正门出来,瞧见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不是让你接昀昀吗,怎么跑过来了?”她开门坐到副驾驶上。
“他在幼儿园有老师看着,不要紧。”祈霁说着发动车子,慢悠悠地往幼儿园方向开。
路上有点堵车,等他们到幼儿园时,孩子差不多走光了,小宋昀坐在小板凳上,晃着短腿,和身边小女孩叭叭叭的讲话。
“罗老师。”宋昀朝守在旁边的幼儿园老师打招呼:“麻烦您了。”
“没事,应该的。”罗老师知道宋落和祈霁是记者,工作忙,平日里都是宋妈妈或者司机来接送,只要宋昀没能准时离开,大概率就是爸爸妈妈来接。
“昀昀。”宋落喊儿子。
小宋昀闻声偏过脑袋,从小板凳上下来,迈着小短腿扑进宋落的怀里,“妈妈,你来接我啦!”
她提醒:“爸爸也来了哦。”
小宋昀又侧头,噔噔瞪的扑进身后祈霁怀里,“爸爸也抱一下,免得你吃妈妈的醋。”
祈霁:“......”
连四岁的儿子都知道他爱好吃醋了。
宋落笑了笑,拍他肩膀,“昀昀,和同学说再见。”
不等小宋昀开口,小女孩也跑过来了,站在祈霁的面前,睁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你就是宋昀口中的记者爸爸嘛?”
祈霁点头:“嗯。”
“宋昀说你见过枪和子弹,是真的吗?”
“是真的。”
小女孩惊讶的歪过脑袋,小宋昀立马挺胸抬头,“听见没有,我从来撒谎的。”
“好吧,你确实没有骗人。”
“嘻嘻。”
互相道过再见后,宋落牵着小宋昀走出幼儿园,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每天都在和同学胡说什么呢。”
“我没有胡说,爸爸本来就厉害。”
宋落问:“你是从哪里知道爸爸见过枪和子弹的?”
“奶奶和爷爷说的,说爸爸以前很危险......很厉害。”他声音弱了几分,“不过是我偷偷听到的。”
小宋昀脸上有羞愧,有骄傲,祈霁捏捏他的脸颊,笑了,“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来问爸爸,别偷听,别撒谎。”
他咧开嘴巴笑,“爸爸最好啦!”
晚上睡觉前,小宋昀又缠着祈霁和宋落讲睡前故事,宋落把这个任务丢给祈霁,自己先跑回房间里。
祈霁迫不得已被拉进房间里面,小宋昀右手拿着本故事书,左手牵着他坐在床边,“爸爸,今天该讲第三篇和第四篇了。”
他接过故事书,“今天讲第三篇,第四篇明天再讲。”
“不行,之前妈妈都是每天给我讲两篇的。”
“那以后爸爸每天讲一篇。”
小宋昀盯着他看了片刻,下床穿鞋,“我去找妈妈。”
“回来。”祈霁把儿子重新塞进被窝里,坐在床沿,“两篇,读完睡觉。”
“嗯嗯。”
祈霁急着回房间跟老婆睡觉,敷衍了事的读完两篇故事,小宋昀还未入睡,用那双和宋落有些相似的眸子望着他,表情很是不满意,“爸爸你读的,你读的......”
他憋了半天,终于想出来了:“一点情感都没有!”
祈霁饶有兴趣的瞧过去,“你还知道情感?”
小宋昀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和妈妈读的不太一样。”
“妈妈是女声,我是男声,当然不一样。”
“不对不对,不是声音的问题......是爸爸读的,读的不好听!”
“胡说。”祈霁反驳:“妈妈怀你的时候,最喜欢听我念故事。”
小宋昀不信。
祈霁把故事书放在床头柜上,“睡觉吧,我要回去和妈妈念故事了。”
小宋昀抱住他的手臂,试图撒娇:“爸爸再讲一篇吧,妈妈说我是家里的小王子呢。”
祈霁瞥了眼,“爸爸说不是。”
“那我是什么?”
“家里的小公主是你妈妈,你是.....”
小宋昀兴冲冲地道:“公主的儿子!”
“公主的仆人。”
“......”
作者有话要说:天大地大,老婆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