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过神来时,是纪舒轻轻叫了她一声:“是又想起谁了吗?”
“啊?”
纪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是又想起谁了?宴琛吗?”
乔菲尴尬地笑了笑:“我想起谁,又不重要。”看着他道:“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脸色当然不会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身体养好。至于其他的,嗯,我把那套房子给你好不好?其实我本来就打算那么做的,可是那天晚上你实在太过分了,我一生气,就不想给你了。现在事情都过去了,我再把它给你吧,算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
纪舒笑容苦涩:“谢谢你,菲菲。”
“欸,不客气,小事情嘛。”
纪舒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忽然道:“如果那天晚上我没去,你是不是就不会跟我分……结束了? ”
乔菲怔了下:“纪舒,其实我跟你本来就不会长久的,就算没有那晚的事,我也迟早要跟你分开,纠结这个根本没有意义。”
“我知道没有意义,我只是……想为我的后悔找一件事承载罢了,不然以后想起,连后悔都无从悔起。”
乔菲不太习惯跟纪舒这样说话,她逐渐有些不耐烦了:“好了纪舒,到时候我还会给你一张卡的,总之你要的都得到了,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别再折腾自己了,我们认识一场,我总是希望你过得好的。”
“认识一场?”纪舒自嘲地笑了一下,看着乔菲道:“你真的觉得我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吗?只是为了你答应给我的那些,就值得我去死吗?我活不下去是因为没有它们吗?我活不下去是因为……”
“好了纪舒,”乔菲的耐心终于耗尽,她一向是个没有耐心的人:“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不然为什么要在宿舍吃药,发出那么大的动静,是笃定池尧他们会救你,不是吗?”
纪舒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不自然:“乔乔,我……”
乔菲看了他一眼,语气稍微还和:“好了,我也知道洗胃很难受,所以下次不要做这种事了,没有任何意义,我承诺的我都会给你,我觉得我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她起身最后看他一眼,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开门出去了。
门砰地一声被再度关上,纪舒望着紧闭的那扇房门,双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你会后悔的,他想,迟早有一天,他会让她后悔今天对他所做的一切。
他受够了被她这样随意对待,无权无势,只能被动离开她,能不能留在她身边,全凭她的心意,可她这个人,根本是没有心的,只有等到有朝一日他们身份对换,他才能尽情地对待她,永远地留住她。
——
乔菲从病房里出来,打算回去补觉,刚走到走廊口,远远就看见江恕站在栏杆旁。
他就那样背对着他,静静地站着,周围护士家属来往匆匆,而他周身散发着沉静的气质,站在那里,与周遭格格不入。
乔菲难免停下了脚步,江恕身高腿长,头小肩宽,光是那样站着,一个背影就足够赏心悦目,更不用说气质独特,清冷又矜贵,使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
倘若亵玩了呢?也不知道有没有反差,是怎么样的光景?真是勾得人心痒痒。
不过她也就想想,她并不打算对江恕做什么,倒也不是完全不想,就是她懒得花心思,而且江恕钱财不缺,她也没东西诱惑他,听说他家有钱,钱多了自然有权有关系,她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当然了,江恕这种人,一看就和纪舒不一样,不会那么好上手的,搞不好比宴琛还难搞定,可惜她不会再对第二个人花那种心思了——她真的很没有耐心也很懒惰,宴琛是例外,她那会儿鬼迷心窍,整个被他迷晕了,她当时但凡还残存一丝理智,她也不敢去招惹宴家金尊玉贵的小少爷。
听到脚步声,江恕转过身来望向她,眉头轻轻皱了皱。
看那样子,好像是有话要跟她说。
乔菲挑了下眉,慢慢迎了上去,她虽然没打算在他身上花什么心思,但这并不妨碍她有事没事跟他聊骚几句:“我说远远地看到谁的背影这么帅呢,原来是江恕啊,好巧,你还没回去么?”
江恕一双眼睛无波无澜,轻轻皱眉道:“才五分钟,你就出来了。”
乔菲怔了一下,好笑道:“那不然呢?看过他没事不就好了,还要怎么样?我很困的好不好,难不成陪他一块躺病床上睡觉啊?我可不想……”她说着看了一眼江恕,眼神懒洋洋的:“要不你陪我?”
江恕错愕地看着她,脸上很快染上了一层怒意:“你在说什么?你是纪舒的女朋友……”说完才想起他们似乎是分手了。
乔菲看着他这个样子,倒有些新鲜——她还以为他冷冰冰的一张脸上永远不会有什么表情呢。但想起他说的那句话,又觉得好笑:“谁说纪舒是我的男朋友了。他不过是……算了,总之呢,我跟他已经完完全全地没关系了,所以……”她看着江恕舔了舔嘴唇:“我允许你来追我了。”
江恕咬牙隐忍道:“乔菲。”
“哈哈哈,这就生气了,好嘛,我是说,我跟纪舒已经没有一丁点儿关系了,那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追你啊?”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一双桃花眼自带深情,眼里只倒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仿佛有着十二万分的真心:“我真的很喜欢你……江恕,你能让我亲你一下吗?或者,可不可以允许我追你啊。”
她说着慢慢靠了过去,轻轻踮起脚,江恕身上还是那么好闻,她含笑地看着他,轻轻对着他的喉结吹了一口气,见到他皮肤立刻起了一阵颤栗,喉结上下滚动,下一刻,却回过神来似得立刻后退了一步。
乔菲看着他哈哈大笑道:“干嘛那么紧张啊,看把你吓得,我开玩笑的好不好,你就那么讨厌我?好啦,你放心吧,我不会来烦你的,我没想追你,走了。”她说完朝他小猫似得抓了抓手,算是“拜拜”,转身就朝另一面的楼梯口走去。
江恕神色不明,目送她一步步下了楼梯,直到目光不及,他才淡淡收回视线。
他还以为,她会回头。
他想起那天大树下纪舒跪下来求她,她也是这样,不曾回头。
他忽然漫无目的地想到:会有那么一个人,能让她回头吗?